看了半晌,依旧毫无线索,刘彻只能隐忍了下来,将玉佩好好收了。从晏昵殿走出,身上已是血迹斑斑,边上的宦官慌了手脚,连忙去找太医。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宦官连连擦汗,一边问着。
刘彻摇了摇头,高大的身子站得笔直,眼里是炽热地恨意,吓得小太监几乎站不稳了。缓缓地,刘彻回过神来,脚步稳健地进了御书房,坐在椅子上,面目隐在高高堆起的奏折后,紧紧地握住拳,那些小伤口算什么?可是,相思蛊,必须要解!朕就不信,堂堂天子,坐拥天下,竟然连个蛊都解不了!
太医匆匆赶来,抱着箱子入了内室,见得刘彻冷着脸坐在软榻,脸笼罩在一层阴影中,有些无精打采,有些落寞。
太医连气都不敢喘了,上前诊脉,诊了一遍,不敢置信,重新伸出手,依旧是那样的脉象。他气息瞬间不稳而来,怎么可能,皇上,不能人道了?
这……太医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皇上才二十岁啊,正值壮年,大汉,还未有继承人!难道,是宫廷的谋害。太医骨子里升起一阵寒意,偷偷望一眼深不可测的天颜,脚都开始发抖。
“太医明了情况,可有治愈方法?”刘彻淡淡地问道,掩饰着内心的波涛起伏。
“皇上,这……臣下只能治标,让皇上好受些,却……却不能……治愈。”后面的字眼说得越来越轻,太医低着头,多么希望刘彻听不见!
“滚吧。”宫里的御医,对于这些乡野中的秘药,向来束手无策,只能寻,寻山野能士!刘彻心里早有计较,这沁莲敢如此得意,不过就是仗着此药极其难解。
太医擦了擦冷汗,正要急速溜走,却听得刘彻发问:“听过相思蛊没有?”
太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刘彻抿了抿干涩的嘴,缓缓说道:“此事若是外传,朕,灭你九族。”
太医忙不迭跪倒大喊:“不敢,臣下定然守口如瓶。”刘彻不再言语,本就是冷峻的脸上再无笑意。
他拿起手上的奏折,是董仲舒的上书,说道:“臣愚以为诸不再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僻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大善!此言大善啊!刘彻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痛苦,击打了一下桌子,目光灼灼。他眼中划过一丝憧憬,憧憬着大汉,在自己手中,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站起来,突然大笑,扫去了眉眼间所有的苦闷:思想集中,汉朝必定能走向大一统!
刘彻抿着唇,郑重地用朱笔批下:“准。”眼眸略微闪了闪,太皇太后……他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了。
批完奏折,他放下朱笔,身上的疼痛再次传来,他闭上眸子,小太监在边上捧着药,不敢出声,他仰头喝下,苦涩……
“摆驾玉堂殿。”喝完后刘彻放下碗,对着太监说道,瘙痒感去了不少,只是,心里那点侮辱感,越演越烈!
你们真当朕好欺?一个个,都觉得朕是稚龄之童,成不了大事?当朕是谁都能撩拨一下的病猫吗?哼!蛰伏太久了吗?竟然被人如此欺骗!卫子夫,朕当你是个柔弱女子,却没想到,和宫中其他女人一样,徒有其表!
想到第一眼相见,看到卫子夫眼里的澈亮,看到她柔柔的风华,看到她像是见了夫君一般羞红了脸,而今,却是步步为营!把朕当什么?当做登上后位的唯一依靠?错看了你!
若不是外戚太盛,朕还需要,新兴起的卫家,你和卫家,都将灰飞烟灭!刘彻俊美的脸上升腾着阴霾森冷地怒气。
他大步入了卫子夫的宫殿,卫子夫早就在宫殿外等候,一见刘彻,极为欣喜地迎上前去,自然而然地紧张地说道:“听闻陛下遇刺,不再陛下现在可好,可好?”一只手一直抚着刘彻身体的各处,轻轻柔柔,挑逗着刘彻的神经。只可惜……
“哦?子夫……”装得倒还真是有模有样!刘彻心里嗤之以鼻,最恨,被人算计!卫子夫,朕真是小瞧了你!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见得皇上来了,奴婢就放心了,否则,奴婢许是要去找您了,方能一缓心中不安难受。奴婢真恨不得,这伤,是在奴婢身上的。”卫子夫眼泪婆娑,像是一粒粒露珠,挂在花一般的面上,将落不落,身子于风中摇摆,小女人柔弱的姿态十足!将爱、敬、怜、担忧演绎个透。
刘彻心头一火,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阿娇这么讨厌女子柔弱!因为,这情若是虚假,再柔再弱,都让人不屑一顾!
“够了!先进去。”刘彻低低地叱道,把卫子夫吓了个大跳,这皇上,是怎么了?明明最爱女子柔弱体贴!
“……”卫子夫什么都不敢说了,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委屈地跟在身后,那挂着的泪珠儿,无声地落在地上。宫廷之中,自己是向来没资格耍脾气的。不像阿娇……
“子夫,朕倒是小瞧了你!还能想出这等计策!送羹,好啊!”刘彻屏退众人,只留一个卫子夫,大声笑道。
卫子夫惊了又惊,面色却不变,连忙跪倒在地:“皇上,奴婢不知您的意思。”话语中平平淡淡,带点一无所知地委屈,无懈可击!
“朕心里自有决策,做没做过,你心里也清楚。”哼!想抵赖么?当朕是傻子?朕即便再失常,也不会将他人当做阿娇!之前是被阿娇的反常冲昏了头脑,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暴躁,兼之事事繁芜,没有细想。更因为,绝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歌妓也能使出这般手段,是朕看走了眼!素来自傲识人之术的刘彻,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