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心灵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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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纳西人家

“纳西人家”,是丽江古城里的一家小客栈。

古朴的门楼檐下,斜插出一个青布红狗牙边的令旗似的幌子,上面用黄布镶嵌出四个醒目的大字“纳西人家”。微风中,那幌子在满街各式各样的招牌中轻轻摇摆,看似招摇,又不招摇,一副谦逊、羞涩的样子。只是举步迈进那家小客栈时,可要当心,木质的门槛儿,足有半尺高。

进门,是一间穿堂而过、较为狭长的大客厅。

客厅里,开门的一端,靠墙摆放着长沙发和茶几,可供来客们临时休息;客厅的另一端,摆放着主人家的衣柜、饭橱之类。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古松仙鹤画,画的两边是一副写在红纸上的对联,可能是年头久远,红纸都变紫了,再加上室内光线不是太好,看不清对联上写的什么。但是,可以看到对联下面的八仙桌上,摆放着一只电动的熊猫挥手“招财进宝”样式的大香炉,旁边还有一些水果之类的贡品。想必那间大客厅,是主人家的卧室兼来客登记处,虽然没有摆放床铺,但是,从沙发上摞得挺高的被褥可以想到,入夜以后,这家主人便会放开沙发当床用。

穿过客厅,便是一个洒满阳光的小院。

小院里,朝阳的一面,扯着一道道横七竖八的线绳,线绳上用红的、黄的、紫的、绿的塑料夹子夹着一条条洗得煞白煞白的毛巾,如同藏族的金帆一样,整整齐齐地摇摆着。紧挨着墙根儿,高低不等的条凳上,摆放着一层层鲜花和一些不知名的绿草。那些好看的花草间,争奇斗艳地绽放出红的、黄的、白的、粉的花朵,把个原本就不大的小院儿,舞弄得花香四溢。随之,一阵“哗哗”的流水声,清脆入耳!循声望去,一条由北向南的山溪,正穿过房底的暗河,急匆匆地流经小院后,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儿,调头向西流去。

小院里,因为有了那条奔突而来的溪水,平添了几多生机!主人家在小院里专门留下一处可以逐阶而下的踏步。此处,可取水冲洗小院儿,也可直接用来淘洗拖把或淘洗衣物。

那清亮亮的溪水,来自不远处的玉龙雪山,流经“纳西人家”的小院时,已经是支流的支流的支流了,水流不大,但因北面山势较高,流速还挺急!迎头撞击到小院里那长满青苔的踏步后,如同顽皮的孩子似的,翻起跟头,打着滚儿,搅起一团团洁白的浪花后,便撒着欢儿向西流走了。

“住店吧?”一个女人听到我的脚步声,从旁边一间客房里迎出来。当时,她手上戴着一副鹅黄色的橡皮手套,看样子,她正在客房里打扫卫生。看到我进了她家的小院,赶忙脱下手套,微笑着迎过来。

那时刻,我已经穿过客厅,来到小院里一口手压式的水井旁。那水井紧挨着溪水边的踏步,虽说井水源于那条溪流,可它比溪流里的水卫生。那是“纳西人家”的饮用水,我用手“嗬哧嗬哧”地压了两下,一股清澈的泉水便“哗哗”地流了出来。那女人看我要洗手,笑盈盈地过来帮我压水,还顺手从旁边的绳上扯过一条白如羊脂的毛巾递给我。

“住店吧?”那个头上顶着花手帕、身穿蓝布衫、白衣裙的纳西族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几岁,厚厚的嘴唇,白白的牙齿,圆圆的胖脸,鼓鼓的胸脯,弯弯的腰肢,说不上她有多么漂亮,可也挑不出她哪地方长得不妥,只感觉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怪撩人!

她问我:“住下吗?”

我说:“看看!”

那女人就给我介绍,说楼上的是标间,有热水器,有卫生间,20块钱一个晚上;楼下的,15块钱一张床,还有一间是双人床。说到这儿,那女人领我打开楼下一个摆放双人床的房间,告诉我:“这一间,25五块钱。”她还指指房间内一个原木色的小木门,告诉我:“那是卫生间,里面有洗澡的地方。”

我伸头往房间里看了看,感觉地面有些潮湿,便问:“楼上的标间呢?”

女人说:“标间20块钱,里面是两张床。”

我随之踩着“咕吱咕吱”的木质楼梯,到楼上一间一间地看了,等我下楼的时候,那女人问我:“怎么样?住下吧。”

我说:“不错,挺干净的,还很便宜。”

那女人一对笑眼望着我,说:“那就住下呗!”

我嘴上说:“再看看。”可此刻我没有诚意住下来,因为和我一起来的同伴,还在街上等我,我要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那女人可能看出我的心思,就手递给我一张名片,告诉我:“这上面有我家的电话。”

我知道,那女人想留住我。那女人很无奈地把我送到门外,看我走出好远了,还在向我张望。

不能如意的是,那晚,我的同伴领我选中了丽江另一家宾馆。入夜以后,我一直在想:那家叫“纳西人家”的小客栈也是不错的。倘若让我在那里住上一夜,聆听小院里的溪水欢唱,闻闻院中花开的芳香,与那个纳西族女人聊聊家常,或许,也是一件挺美的事。

而今,时过境迁。那位纳西族女人给我的名片,我还珍藏着,并时不时地想告诉我身边的人,你们想到丽江去吗?我这里有一张“纳西人家”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