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放飞心灵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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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总算有了梦想

在新世纪到来之前,《燕赵晚报》的副刊版以《梦想中国》为题,组织一些作家撰文,畅谈自己的梦想。他们希望我也写篇小文章,谈谈我在新世纪的梦想。提起笔来立刻就犯难了,不禁对自己发问:我还有梦想吗?

在应该梦想缤纷的年龄,我却一直不敢有自己的梦想,那时候的我就像一头驴,捂着眼睛拉一盘生活的碾子,日复日年复年地在一条道上,难分昼夜地一圈圈地走着。重复着动作也重复着思想。人间许多美好事物都难以享受,哪里还会有属于自己的梦想。

当20世纪即将结束的前20年,中国进入一个开放的时代,人们衣着的色彩多了,心灵之湖的涟漪多了,梦想也就自然而然地恢复。依我此时的年龄,按说不应该再有梦想,然而我却梦想接连不断,为此,我特意写了篇短文《开始有梦》,用以表达自己真诚的喜悦。这时我才蓦然懂得,梦想跟花儿一样,只有在风和日丽时,它才会自由地绽放。

现在,时光之水在静静流淌着,已经悄悄流入新世纪河床,人类又走进一个新的天地。在这样的时刻谁能没有梦想呢?我做为一个普通中国人,当然也会有自己的梦想。然而我的梦想又是跟我的经历相连的。在我生长的20世纪里,给予我的苦难和痛苦,实在多得令我胆战心惊。童年的梦想被日寇的铁蹄踏碎,青年的梦想在政治运动中破灭,中年的梦想消失在下放的劳役中,到了可以梦想时已经进入老年,这时再有梦想都无法实现。所以让我谈对未来的梦想,只有一个不是梦想的梦想,这就是:让中国人永远在梦想中生活。

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倘若没有了梦想,就会失去创造性,即使生存着也缺少活力。就如同河里没有了水,叫河流却没有水的灵气;就如同山上没有了树,叫山却没有山的秀色,这样的生命是多么可悲可怜。纵观我国改革开放这二十几年里,国家处处充满生机,人民个个胸怀有志,就是因为赶上了梦想的时代。有了梦想就不愁创造,有了梦想就会有进取。而这一切又是需要安定环境做保障。因此,我真诚地希望未来的中国,不要再有战争,不要再有伤害,让每个人的人格都受到尊重,让每个人的梦想都能实现,那时的中国肯定是美好的。

我的这个不是梦想的梦想,对今天年轻一代中国人来说,它实在有点儿过于卑微浅显,甚至于是对梦想的牵强附会。然而,对于经历过苦难的我这辈人来说,正是因为没有尝过梦想的滋味,对于梦想的渴望、祈盼和珍惜,就越发显得比别的梦想更重要。梦想早已经不属于我了,只能把梦想寄托年轻人。在这新世纪到来之际,我真诚地祝愿年轻人,为了这有梦想的年代,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勇敢地去梦想、去创造,这就是我对“梦想中国”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