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荣剑派内,最近风声鹤唳。
风家四少在华荣剑派剑修院内身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四周的剑派。
有很多原来交好的剑派,将派驻到华荣剑派之中的交流剑师撤了回去,免遭可能存在的报复。
而无回城内明面上控制华荣剑派真正实权的长老会已经许久没有出声了,整个华荣剑派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是的,他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个传言之中将要来到华荣剑派处理一切事情的使者。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他会处理成什么样子。
但是如今,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当然,这所有人之中也包括梁靖。
对于梁靖来说,从荣奎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了如今自己的处境。
华荣剑派之中可以说除了华霜,甚至没有人再对他的命运有所怀疑了。
在那些人的眼中,梁靖,已经同陨落划上了等号。
梁靖略微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比斗,而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硬下心来,终于还是同华霜开始了感情。
可是到如今,在这种时候,梁靖却不想让华霜因为自己而到处奔走。
于是,在荣奎将华霜带进来之后,梁靖仅仅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让华霜放了心。
不过在最后,华霜问他:“这件事情,究竟会怎么解决?你到底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我哥哥说,你已经没什么路可走了!”的时候,梁靖还是有些许的紧张。
梁靖知道,华安说的对。
之前他的推测太过乐观了,如今梁靖自己确实是陷入到一个进退不得的漩涡之中了。
但是梁靖却不愿同华霜讲,于是故意笑道:“什么没有路走,你哥哥逗你玩呢吧?所有推测啊,在那个什么处理的使者来之前,都只是推测,做不得真的。等那使者来了,说不定看两下就把我放了也不一定呢?”
华霜听了颇以为然,乐呵呵的走了。
梁靖说的倒也不全是瞎话,但这也是他最乐观的想法了。
哪一个人会毫无理由的放了自己?难道那使者会是华霜么?
只要公正一点吧,就算是逐出剑修院梁靖也能接受了。
现在梁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剑道,在剑修院的修炼已经可有可无了。只是可惜了那铸剑炉。
可就怕自己连被逐出剑修院的机会也没有,直接被施以极刑。
不知道那所谓的使者,会是什么样呢?
横戮剑宗的使者,每个人都在等待着。
半月之后,横戮剑宗的使者据说已经到了无回城,同长老会通气之后,开始走向了剑修院。
整个剑修院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就连那些与事件没什么关系的剑修也不约而同的关注起这件事来。
毕竟如此多年以来,这还是华荣剑派第一次同大陆第一的横戮剑宗产生些亲密的交结。
虽然这种交结没有一个人喜欢看到,但是剑修们可不管这些。
剑修们并不是期待,而是等待着看看那使者究竟会对梁靖判决如何。
也有的人,是单纯为了看看,是不是所有横戮剑宗的剑修都天赋惊人,修为精深。
就比如说那个死了的十七岁的剑师风将,天赋确实不错,修为也是同年顶尖。
这一次来的使者,又会是如何呢?
究竟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被关在折剑厅的梁靖可能是剑修院内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在刘也告诉他那横戮剑宗的使者来了的时候,已经又是两日之后了。
这些日子,梁靖好容易安下心来。
虽然有剑之道的剑技依旧飘渺,虽然梁靖的修为仍然只是向着剑士大成慢慢的迈进,但梁靖却是在这半个月里将自己的心境整理安定下来。
剑修可能是最不喜欢安定的一种人,剑,再怎么说也是种杀伐武器。
安定对于剑修来说,就像是宝剑上不应有的一层锈迹,会渐渐蚀去锋芒。
可能剑道有万千,但是安定,是绝没有剑修会选择的一条。
但是梁靖不得不让自己安定下来,因为现在他的情境,确实危急了。
现在的梁靖就好似站在一个将要崩塌的山崖下边,而这山崖就是横戮剑宗和华荣剑派所有的矛盾之和。
梁靖没有办法能够反抗,是的,一个不过剑士后期的小小剑修,又能在这两大势力之间翻出什么浪花么?
况且如今深陷这折剑厅内,难不成还有什么办法么?
梁靖没有办法,只能面对。
剑修的本性被暂时的压制,而梁靖的心出奇的安静。
像一池湖水,就等着微风吹皱。
刘也只是告诉梁靖:“该走了。”
梁靖似乎就知道了一切,是的,那个所谓的使者已经要见他了。
而他的命运,似乎也要有一个决定。
不论如何,梁靖都只能选择接受的决定。
反抗?梁靖不想在整个剑之大陆上都流传自己的笑话。一个剑师去挑战一群剑师剑魂么?
若是真的判了自己极刑,梁靖会将一切说出。
是的,身份如今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他们说自己杀了风将,那自己就杀了吧。
“我是凌傲之子凌靖,不知道风家之人是不是还记得我。我隐忍多年等待复仇,没想到只杀了一个小卒就被人圈禁。风家你们等着吧,就算是死后,我魂灵不泯,也会再次寻上门的!”
梁靖甚至有些期待着自己当众讲出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脸上吃惊的神色。
当然,梁靖可不会就这么死去。
挑两个最看不过眼,修为最高的吧。
自己还有两道剑魔的剑气,就让那两人给自己做个陪葬。
只是到了那时,还是苦了华霜啊!
梁靖就这么站在那里愣愣的想着,自己竟有些莫名的感慨,可刘也已经等不及了。
一抓胡子,粗声说道:“喂,小子,你想什么呢?快点跟我走吧,院长他们都等着呢!还有好些平时见不着的大人物,我可要快些去看看!”
梁靖被他这么一吼,却是不由笑出声来。
自己在这里多愁善感,却不知道那边刘也竟是着急去看那些剑派之中常年不现世的家伙。
这就是命运吧。
刘也却是看梁靖这一笑,奇道:“你这人,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笑?得了,那你多笑笑吧。回来不知道什么心情呢,说不定你以后都没个笑了呢。现在多笑两声,也算是补上一些。”
跟在刘也后面,梁靖走出力量折剑厅,重新见到了外面的阳光。
有些刺眼,看那烈度,应该是午后。
又跟着刘也走了一阵,周遭剑修变得少了许多。
梁靖见此情状,手先是慢慢触上了腰间锈剑,但只是摩挲。
剑师,梁靖还是没有信心能够赢过。
尤其是一个剑师后期的剑修,梁靖不敢赌那微小的看不见的几率。
又走了一阵,刘也没有回头,却忽然道:“梁靖,你知道为啥进那折剑厅,却并没有给你卸剑么?”
梁靖微愕,不知道刘也这种时候为什么会问这种东西。
但他还是据实答道:“我不晓得。”
刘也在前面哈哈一笑说道:“告诉你吧!咱这折剑厅不卸剑,就是让里面的剑修有个反抗的机会。要是真敢反抗,那咱们可也真敢杀。有些罪责不大的剑修,到那里面惴惴不安,思前想后,就想用昏招逃出去。可是怎么能敌过那些看守?我觉得这也应该是一个考校剑修心境的方法。”
梁靖闻言,稍微笑了笑,知道这是刘也察觉了自己刚刚的动作,用话点自己一下。
没想到这刘也老师看起来粗,可是说话也会这样弯绕。
继续走了一阵,来到一座梁靖从未见过的建筑门前。
三层小楼,楼身却并不是木质,而是一种看起来有些发乌的金属熔铸。
整栋楼显出一种晦暗的观感,连门也是那种金属所制。
就在门上,还有一块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原情了命。
整体看来,这楼宇就似乎是一只饥饿的荒兽,正等着梁靖慢慢迈进它的口中一样。
刘也回过身来,撇了撇嘴道:“为了你,这专门审查院内事务的判楼特意扩大了空间,要不然那些来看热闹的剑修说不得都会把这判楼撑爆。”
梁靖虽然心中平静,可还是问道:“看热闹?”
刘也哈哈一笑道:“可不是,原来都以为那风将死了,这横戮剑宗不是要咱华荣剑派弄成什么样了。可是没想到横戮剑宗只不过是狠狠说了几句,最后派来个使者。而这使者听说冷是冷了些,但办事什么的,那可是依理来的。所以院长也就没禁令,允许院内剑修旁听。怎么着,也能有个好几千人在里面啊!这热闹,嘿,难得一遇。”
梁靖稍稍摇头,自己身上这飘摇不定的命运,到别人那里就成了热闹,真是讽刺。
刘也看梁靖摇头,又继续说道:“梁靖,你也不用太愁。要是那使者以理来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弄到你身上。”
梁靖淡淡一笑,说道:“期望如此吧,不过横戮剑宗出来的,能那么轻易放过别人么?还是期望他能看清事实吧。”
刘也抓了抓胡子,没在说话,带着梁靖进了这判楼。
其实剩下还有一句,梁靖倒是没有说出口。
“若不然,总该有两个人给我梁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