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色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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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宋室六旬亦悲哀(17)

“敢问鲁将军,为何我军尚未出战,你万名大军就溃退下来了?”柳元景笑问鲁秀。

“哈哈!我方大军一到新亭,我就命令士兵擂起了一阵退兵鼓,于是,千军万马听到鼓声,就立即掉头退下了——”鲁秀笑道,“弑君杀父的逆贼刘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妄图让我留京听用,殊不知我早有异志了!”

“哈哈,人心向背,不可逆转!”柳元景也大笑起来,接着朝左右说道,“向各方告捷,迎接武陵王来新亭歇马——”

众将答应。很快地,武陵王刘骏率领中军到达新亭,慰劳各位将士,并派兵趁机进入江宁城。

“启禀殿下,江夏王刘义恭从建康溜出,投奔这里来了!”此时,帐下又向刘骏报道。

刘骏慌忙上前迎接江夏王。接着,帐下又有一位部将,引一人前来。

“末将骑侍郎袁爱,以追捕江夏王为借口,也从建康脱身,前来投奔武陵王来了——”袁爱上前拜见刘骏。

“哦,欢迎各位——”刘骏喜不自禁,躬身扶起诸将,并张口笑道。

“廷中不可一日无君,敬请武陵王刘骏即皇帝大位——”江夏王刘义恭看了看这千军万马浩大的阵势,突然向刘骏恳请道。

随着刘义恭的一声恳请,众将齐声欢呼,于是,刘骏应允。

“承蒙诸位厚爱,刘骏虽然不才,然而,为了江山社稷,我却之不恭,权且应允!”刘骏笑逐颜开,接受了众请。随即俨然说道:“袁爱深通朝仪,现令袁爱兼任太常丞,负责即位大礼事宜!”

袁爱得令去了。随后众人在新亭筑坛,武陵王刘骏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接下来,宋主刘骏下旨封赏:赐文武官吏各晋升一级,将大行皇帝刘义隆的谥号改为文帝,庙号为太祖;任命江夏王、大将军刘义恭为太尉、录尚书事、兼南徐州刺史;封南進王刘义宣为中书监、兼扬州刺史;随王刘诞为卫将军、兼荆州刺史;臧质为车骑将军、兼江州刺史;封沈庆之为领军将军,萧思话为尚书左仆射,王僧达为右仆射,柳元景、颜竣为侍中,宗悫为右卫将军,张畅为吏部尚书。并将他们所住的新亭更名为中兴亭。

再说,刘劭军败,从新亭回到建康台城中,疯狂已极。

“启奏陛下,刘义恭等人也已逃走!”刘浚迎面向刘劭报告。

“啊,刘义恭老贼他也反了?速将其十二子全部杀死——”刘劭听了大怒道。

接着,刘劭立自己的儿子刘伟之为太子,又大赦天下。并令刘浚为南徐州刺史,让他与南平王刘铄共掌尚书事。听说刘骏就要杀来,刘浚与刘劭别无他法,只好天天向蒋王神像顶礼膜拜,虔诚祈福,以求太平。然而,现在臧质等人所率的兵马已经步步紧逼,直指京城皇宫了。而刘劭派出的军队,或逃或降,都是有去无回。见此情形,刘劭只好以守为攻,紧闭六门,并在城内设栅,以阻外军。

此时城外大军气势汹汹,城内一日数惊,兵民慌作一团。接着,丹阳尹尹弘出城请降,萧斌也从石头城前往刘骏军中投降。鲁秀等人认为萧斌罪重,遂求刘骏立即将其诛杀。

夜色朦胧,人声嘈杂,在建康台城的太极宫内,刘劭、刘浚等人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大势去矣,我只有逃走——”刘劭此时惨痛地叫了一声。

“陛下可以多带些金银财宝,航海逃向远方!”刘浚向刘劭建议道。

“不可!携带财宝太多反而会招人注意,更加不利于出逃,我们应当轻骑逃生!”刘劭反对道。

“那……如何是好……”刘浚也在犹豫和沉思。

“陛下……不好了,那边阊阖门业已被薛安都、程天祚等人打开,他们已领兵杀向这边来了——”这时,侍卫惊慌失措地跑到刘劭面前叫了起来。

“那里的守城卫兵何在?”刘劭惊问。

“门外的守兵早已仓皇四散了!”侍卫答。

说话时,薛安都等人已经奔到太极殿前。接着,臧质、朱修之也从南北二门杀入,刘劭、刘浚、王正见、张超之等逆党见了,纷纷四处逃窜。但是,王正见当场被冲进来的兵将们斩首,张超之也在含章殿中被乱刀分尸。

刘劭走投无路,只好凿通西墙,躲藏在武库之中。刘骏的将领高禽率兵进入武库,七手八脚地将他梱住,拉了出来。

“将他押送出去,前往新亭,交由皇上发落——”髙禽对部属们吼道。“天子现在何处?”刘劭丨原恐地问。

“就在新亭!”高禽答道。

此时,臧质也已经进来,一见刘劭这等狼狈纖痛哭不止。

“臧将军,天地不容我,你哭什么?”刘勘感动地大声问道。

听了刘劭的话后,臧质这才止住了眼泪,并将刘劭捆在马背上,将他押送到新亭。接下来,皇后殷氏、皇子刘伟之的兄弟四人、巫婆严道育、王鹦鹉等人也都被全部捕获,女人们都押人监狱,男子们都带上刑具,一齐被送撕亭去受审。

宋主刘骏和文武百官,以及眷属,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京都城南新亭前。

亭前。

“启奏陛下,传国御玺也从严道育身上搜出,请万岁接纳!”一名太监说道,并将御玺送到宋主刘骏手中。

“先带逆贼刘劭等人前来——”宋主接玺后,向部将令道。

于是,刘劭以及他的四个儿子都陆续地被带到亭前。

“我背逆归顺,何罪之有?你这贼子,杀父試君后,竟然还杀了我的十二个儿子和全家老少!”江夏王刘义恭一见刘劭,怒火中烧,急忙上前疯狂大叫道。

“……杀了各位弟弟,是我对不起叔叔……”刘劭惶然支吾道。

“我要吃了你这贼子之肉——”江湛的妻子庾氏专门乘车到来,一下车就扑向刘劭,大地声哭骂起来。

“你……你……还要做皇帝吗?”庞秀之也在旁边向刘劭冷嘲热讽。

“将他千刀万剐——”众人大叫起来。

“要不就让我死去吧,何必还须再说!”此时,刘助无言以对,竟然也大叫起来。

刘义恭愤怒地冷笑着,令人在刘劭面前先杀死了刘劭的四个儿子,一刀一个,鲜血淋漓,刘劭看得心惊肉跳。然后,见刘义恭亲自拿来大刀,走到刘劭面前,举刀欲砍。

“逆子,本王恨不得一口一口地吃了你的肉——”刘义恭哽咽道,“我刘宋被你这个逆子搅乱到如此地步……”

“苍天哪——我也从没想到:我刘宋皇族,竟如此同室操戈!大宋怎么会弄成此等模样啊?”刘劭大叫一声,随即被刘义恭一刀狠狠地剁下头来。

接着,刘义恭奉命首先进了建康内城。在越城,刘义恭迎面遇到了正在狼狈逃窜的刘浚父子和刘铄。

“武陵王现在如何?”见了刘义恭,刘浚面带泪水,赶紧下马问道。

“嗯,皇上已经君临万国了!”刘义恭严厉地对刘浚说,“他现在已到朱雀桥!”

“唉,我来迟了!”刘浚叹息道。

“的确是太迟了!”刘义恭漠然地说,“事到如今,莫非你还想活命?难了难了!”

“那么,我们还能有办法保得住性命吗?”刘浚又问。

“你们自己前往皇帝那里去请罪吧!或许可以……”刘义恭微微冷笑道,接着向刘浚下令道:“叛王请立即上马,前往新亭!”

刘浚听了刚欲上马,却冷不防,被刘义恭摔起一刀,剁下了脑袋,随即刘浚的三个儿子也都被刘义恭杀死在马下。

不久,诏书命令狱中的殷皇后自尽。

“我并未犯罪,为何要杀我?”殷氏接诏后,质问狱丞江恪。

“你已被册封为叛王刘劭的皇后,岂能无罪?”江恪说。

“这只是一时的册封,过不了几个月,刘劭就要改封王鹦鹉为皇后了!”殷氏又辩解道。

“哦,刘劭死了……你有疑问就去阴曹地府,问叛王刘劭去吧,在下是奉旨行事的。请你立即上路!”江恪不耐烦地说。

于是,殷皇后无助地将绳子套在脖子上,悬梁自尽了。王鹦鹉此时也被兵士们从狱中拖来。

“你还犹豫什么,也与她一同去吧!”狱丞江恪向王鹦鹉叫了一声。

“哦哦……”王鹦鹉绝望地哼着,说罢抬头看了一下苍茫的云天。她无可奈何,也就含泪上吊自杀了。

其他嫔妃也尽皆被赐死。严道育被押到市曹,鞭笞而死。殷氏叔叔殷冲、尹弘、王罗汉曾为刘劭效力也都被赐死。淮南太守沈璞坐守湖上,没有及时归附,也被斩首。

屠戮完毕,刘骏命人将刘劭父子、刘浚父子以及严道育等人暴尸于建康市曹。并将其他罪犯的腐尸推入江中。于是,血尸竟顺江而下,臭气数天不绝。当时的民谣曾经唱道:

“遥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

接着,宋主刘骏从新亭移居京都东府,那些当初随从刘劭的官员接踵前来请罪,刘骏下诏全部赦免,并且急切地派出建平王刘弘去浔阳接回他的生母路淑媛,并尊之为皇太后;册立妃子王氏为皇后。另外,刘骏还追封袁淑、徐湛之、江湛、王僧绰等人的官爵。毁掉刘劭所住的东斋室,改建为园池。封高禽为新阳县男。晋升江夏王刘义恭为太傅,南平王刘铄为司空,建平王刘弘为尚书左仆射,随王刘诞为右仆射。后来,又改封南谯王刘义宣为南郡王,随王为竟陵王。其他文武百官,均给予论功行赏。

刘浚的王妃之父褚湛之,因为及时归顺而免死,何尚之因为刘义恭从中调解而被授予尚书令,其子何偃还被提为大司马长史。

刘骏即位后,将刘劭拘禁的刘义宣等各王公大臣之子全部放出。接着,刘骏册立皇长子刘子业为皇太子,封刘义宣之子刘恺为南谯王,刘义宣不受,所以改封刘恺为宜阳县王。

刘恺有十六个兄弟,二十个姐妹,有的随父亲刘义宣住在藩地,有的留住在京城。宋主本让刘义宣兼镇扬州,而刘义宣却情愿只镇荆州。刘骏恩准后,刘义宣拜谢而去。那时,刘义宣留京的子女们仍在京城王府中居住。

宋主刘骏入居大内,开始尽情地享受太平和宫廷欢乐。

南平王刘铄虽被晋升为司空,但是,因为他归顺得太迟,所以常常遭到宋主刘骏的忌惮,因此,他十分忧惧,终日不宁,以致突然暴毙。不过,世人传说,其实刘铄是被宋主暗害致死的,于是,宋主刘骏只得追封他为司徒以掩饰过去。

次年,是宋主刘骏孝建元年,刘骏年方二十四岁,本来正是血气方刚、振奋有为之际,然而,无奈,他好色淫乱过度,以致引起了公愤。

刘骏见到女子,不论其亲疏贵贱,只要稍有姿色,都要召人御幸,决不放过。因为路太后住在显阳宫,宫廷内外命妇及宗室女子常要谒见太后,而刘骏则要经常趁机闯进显阳宫,选美评娇,并且一旦被他看上,他就要迫令其即时侍寝。甚至在太后房内,他也要演上龙凤奇缘。太后溺爱儿子,已是过分,眼见儿子淫乱,她也不加制止,甚至常会从中帮忙。因此,宋主的艳事越来越多,并且传遍了京城内外,引得群情激愤。

刘义宣的女儿们也经常出入宫门,有的美貌如花,但是,只要被宋主刘骏看见,不论是他自己的堂姐还是堂妹,都要一概抢入宫中奸淫。

宋主的丑闻转到刘义宣的耳中,令他大为愤恨。这事逼得刘义宣百般无奈,只好生起了反叛之心。

再说刘义宣的表弟、儿女亲家、江州刺史臧质,他本来就自以为功高赏薄,于是也心怀不满,加上他本来与刘劭有一定感情,所以,臧质也早有谋反之意,因此他便主动地与刘义宣商议谋逆之事。咨议参军蔡超、司马竺超民一心谋取富贵,也想趁乱发迹,所以,他也从旁怂恿刘义宣早日起兵。

刘义宣和臧质的好友——豫州刺史鲁爽,刘义宣的旧时部属——兖州刺史徐遗宝等人也都前来与刘义宣密商秋季起兵叛乱的事宜。

然而,鲁爽是一员粗鲁的蛮将,他有了图谋之后,便时刻挂怀在心,终日不宁。

这一天,鲁爽在府中为反叛的事情思虑重重,并且在府中以酒压惊。

二十七、帝乱伦,宋国又内残

“哦,要起兵了,末将岂能误了大事,赶快调集兵马!”突然,鲁爽在酒醉半睡半醒中叫喊起来,“全军集合——”

于是鲁爽的军队立即集合,接着大张旗鼓地向彭城进发。原来鲁爽竟然没有弄清起兵的时间,所以突然调兵遣将,首先率兵发难了。

徐遗宝见了也整兵向彭城进军。鲁爽的弟弟鲁瑜在建康也闻风而动,前来投靠鲁爽。

鲁瑜的弟弟鲁弘是臧质的部属,因此,得知鲁爽叛乱后,朝廷降旨,命令臧质捉拿鲁弘。于是,臧质不得已只好也提前起事,并且催促刘义宣也赶紧发兵响应。

刘义宣本想在秋季起事,不意鲁爽、臧质等人已经提前发难,所以只好仓促起兵,并向各州提出“讨伐奸佞,匡扶君主,以清君侧”的口号,将檄文发到京城建康。

此时,刘义宣自称都督中外诸军事,设置左右长史及司马等官位,并加封鲁爽为征北将军。鲁爽高兴地立即将车辇和龙袍送到江陵,并投上文书,称刘义宣为天子,称臧质为丞相。刘义宣见了以后,受宠若惊,很是诧异,于是,他忙致信给臧质,要他注意鲁爽的行为。臧质想笼络鲁爽,所以特封鲁弘为辅国将军,令他驻守大雷拒敌。

刘义宣得知国中情形,又召群臣计议,并立即下令进军。

“今日特派咨议参军刘湛之率一万兵马前去支援鲁弘——”刘义宣大声地下令道。

刘湛之领命去了。

“司州刺史鲁秀是否到来?”接着,刘义宣大声向左右问道。

“末将已到——”鲁秀出来答道。

“今令你率军做刘湛之的后应!”刘义宣和他议论了一番后说道。

“哎呀!兄弟误我了,令我与痴人做贼,这……将要使我身败名裂、家破人亡阿!”鲁秀听罢,遂不满意地轻声向部属们叹息道。

再说京都,宋主刘骏听闻刘义宣反叛,大惊失色,急忙召集众臣计议应对之策。

“刘义宣镇守荆州十多年,兵强马壮,粮草充盈,朕恐不能敌他!”刘骏忧郁地说,“为免兵祸,朕不如将皇位转让给他。”

“陛下之言差矣!兵来将挡,火来水灭。刘义宣乃是犯上作乱的人,陛下岂能将帝位让给逆贼呢?”竟陵王刘诞反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