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给我冷静一点！”沈慕然爆了粗口，掀开衣角露出观战已久的小老虎，“小金，怎么回事？”
白虎别过头很不乐意的样子，但还是用他们俩才懂的语言交流了一番，沈慕然的脸色愈来愈凝重，“还有这种事？”
他抬起头看向莫语凝，“你冷静。”
“闭嘴！”莫语凝吼道。转过身想要再次冲上前。沈慕然抓住她头发往下一摔，莫语凝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浅水中，泥泞溅了一身。
水很冰凉，带着修罗谷特有的霉味，莫语凝被这水劈头盖脸一浸突然冷静下来，头埋在泥地里一动不动。
这霉味一直都在，可他们来这里时间久了就闻不到了，此时浸在泥地里反而又感觉出来。
沈慕然抓住她快散乱掉的发髻把莫语凝从泥地里拉出来，“现在冷静了？”
莫语凝眼神空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嫣珠哭唧唧跑过来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泥水。莲夏和忘川早已战成一片，凌茹嫣和于倩站在对面，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好遥远。
莫语凝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全身的血液冷下来，一行清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你真是……”沈慕然眼圈也忍不住红了，“怎么回事…真讨厌。”他用袖子擦脸，“莫名其妙……”
子青捂住脸，袖口也有点湿，“不对。”
天上开始下雨，莲夏祭出莲伞挡住飞溅的雨滴，十二朵白莲浮在身边不住攻向忘川！
忘川的能力是使人悲伤，她是由泪水凝结成的精灵。
那一年在忘川河旁……她和天琴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孩子。她当时浑身赤裸，浸泡在忘川河里，发丝像水草一样漂浮，坠入河中的孤魂野鬼拉扯着她的身体。
“哟，这是什么？”她发现了这个小家伙，把她从河水里捞出来，忘川睁开眼，忘川河的河水混着泪珠流下来。
多少年来，无数鬼魂过奈何桥的时候都洒下了泪水，怀着仇恨，不舍和对阳间的眷恋，而那些罪孽深重的孤魂坠入忘川河，千百年来的怨恨化作这眼泪凝结的精灵。
她是忘川河的水草，由执掌生死的女神千秋和天道宫的宫主抚养长大，成为天道宫“十护”的一员。
然而最终背叛了天道宫。
为了那个男人。
莫语凝的眼睛恢复了神采，她抬起头望向空中交战的两人。雨还在下，那是忘川河多少年的悲伤，怀着恨与爱的泪水。
天琴……书空就是忘川的天琴。
她站起来，“莲夏。”
白衣女子在交战的间隙应了一声。
“你能赢吧。”她问，却不是疑问的语气。
“可以。”莲夏的实力高于忘川，却也没高出太多。“但需要时间。”
“不必了。”莫语凝道，“反正派她来也只是为了拖住你，你们换个地方打吧。”
“是。”莲夏没有问原因，应道后莲伞一划便钻入虚空，忘川向下看了一眼紧随其后。
雨停了。莫语凝伸手接住最后一滴雨珠，还带着忘川眼睛的温度。
她以前竟然没注意过她的血是暖的。
“好了，就剩下你们了。”莫语凝伸了个懒腰。“怎么样？逃吗？”
“逃？”凌茹嫣笑道：“我的家，为什么要逃？”
什么？
莫语凝动作一顿，没来得及想清她的意思凌茹嫣已经动手，她穿着红色软甲动作便利，在空中的弧度就像展翅的燕子般优雅，“得罪了，殿下！”
“真不敢当。”莫语凝头顶盛开出一朵彼岸花，接下凌茹嫣的刀刃。沈慕然一甩手凝结出百道金弧扔向她！
“雕虫小技。”凌茹嫣笑容不减，在金弧上轻轻一踩，她的身法快如闪电，简直是神鬼莫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不费一点不必要的灵力。
这样的功夫，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萧云竹！
“你是修罗谷的人！”莫语凝脱口而出。凌茹嫣已闪到她身前，嫣珠甩出一团白光，女子轻巧避过，子青的树枝抽向她，被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吞噬。
“你们当我是死人？”于倩冷笑，她没有凌茹嫣的身法只站在远程攻击，沈慕然抬手向她劈出一道金光，凌茹嫣脚尖一点短刃与金光相接。
太快了！
沈慕然咬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比速度。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凌茹嫣游刃有余的穿梭于他们之间，这个女人的修为也没有多高，但诡异的身法仿佛超出了修为的限制。“雨声哥哥？”
莫语凝往她看的方向看去，凌茹嫣抓住机会朝她后颈就是一脚，莫语凝脑袋一懵捂着脖子跪到地上。沈慕然闪到她身后持剑劈向凌茹嫣，被后者轻易躲过。
“你骗我们！”嫣珠气极，彩珠打向她，一只硕大的黑虫抓住珠子，水族少女惊呼一声，子青打出一团火焰夺回彩珠。
“这样可是很危险的。”于倩冷着脸道。
凌茹嫣在空中翻身，踩着沈慕然的肩膀落到地上，动作轻灵的连水花都没踩出来一滴。她背对着说话的方向笑道：“我可没有骗你们。你说是不是啊，雨声哥哥？”
左侧的雾气中渐渐显现出一道人影，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布衣青年宁雨声。
“你……”莫语凝万万想不到会是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谁？”沈慕然没有见过宁雨声，自然也搞不懂她在吃惊什么。可也看出来这个人不简单。
“你从徐老板那里准到假了？”凌茹嫣背对着他笑道。沈慕然偷偷溜到她背后企图偷袭，被她一手肘捣回去。“竟然过来看我，真让人感动。”
宁雨声走到近前淡淡道：“我来总比雨希来要好。”
“雨希。”凌茹嫣垂下眼睫笑了笑，“他呀，反正也见过了。”
“见过了就没有遗憾了？”宁雨声反问，“是吗？”
“有又能如何？”不知是不是错觉，凌茹嫣叹了口气，“既然你来，我们也没有办法了。千秋殿下已经恢复记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莫语凝皱眉，“如果你们只是想让我恢复记忆为什么要再来一趟？”
凌茹嫣微微一笑，“您比我想象的聪明。”
“我感觉你一直把我当白痴。”莫语凝不客气的讽刺。
凌茹嫣的笑容更加明媚，“自然是为了引开莲夏仙姑。”
这倒也说得过去。莫语凝皱眉想到，不待她开口，凌茹嫣又道：“莲夏仙姑帮了你们大忙，我也算帮你们还个人情。”
什么鬼？莫语凝没反应过来，宁雨声却道：“那可多谢你。”
“不用。”凌茹嫣说。
“你们要闲聊到何时？”于倩不耐烦的问：“我可还没过足瘾。”
“你没机会了。”凌茹嫣道：“走了，”见于倩不服她笑道：“这次的任务可是我全权决定。”
于倩咬牙，但也没办法。只好跟着她走。
“茹嫣。”宁雨声突然道。
凌茹嫣脚步不停，“嗯？”
“不回去看看？”
“我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