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你,你无赖!呜……”有股浓烈的男子汉气味儿,令马三娘意乱神迷。挣扎了几下未能挣脱,身体战栗得越来越剧烈,膝盖发软,一个踉跄扑在了床头,泪流满面,“你,你这没良心的,你,你知道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
“三姐,别哭——!”刘秀的心里头,顿时也酸得厉害,手指稍稍紧了紧,柔声抚慰,“我以前犯傻,今后,今后不会了。三姐,你,你原谅我!”
“别,别这样!我,我不要你这样!我不是,真的,真的怪……”马三娘流着泪,用力摇头。刹那间,脸孔像春花般娇艳。
“三姐,住我那栋小房子里去吧!”刘秀的眼前瞬间一亮,炙热的脉搏里头,也涌起了一股无法述说的冲动,“你把那里当作咱们的家!等我的伤好了,也一起搬过去!“
”嗯!”马三娘用力点头,旋即羞不自胜,将脑袋贴在了刘秀的被子上,不敢让对方再看见自己发烫的面孔。
乌黑的头发,立刻像瀑布般盖住了刘秀的胳膊,灯光沿着“瀑布”的表面跳动,刘秀的心脏,也随着烛光的节奏“咚、咚、咚”地狂跳个不停。
他努力抬起另外一只胳膊,艰难地探向秀发的边缘。一寸,一寸,又是一寸。心中的火焰越烧越旺,手臂的动作却无比的僵硬。
马三娘能感觉到他的另外一只手臂在慢慢靠近,却幸福地趴着,心中提不起半点儿躲避的念头。她没有万贯家财,也没有做五经博士的叔叔,更做不到闻言软语解忧,甚至心有灵犀。
她能有的,只是江湖女儿的干脆。
喜欢就是喜欢,无须逃避,也从不遮掩。
无论刘秀今日想要做什么,她都会努力去满足。
他年纵被无情弃,不知羞!
刘秀两条手臂,终于合拢,将马三娘胸口慢慢抱紧,就像抱着一个绝世珍宝。“三姐……”
“刘三儿……”马三娘用鼻子朝床榻上蹭了蹭,声音颤抖,就像一只奶猫在嘶鸣。“我,我真的等了你很久!”
“我知道,是我自己蠢!”刘秀的手臂紧了紧,柔声回应。
炽热血浆涌遍全身,他的心脏跳得愈发厉害,嘴唇也隐隐开始发干。然而,就在此时,有股寒风却透过窗子,迅速地扫过了他的头顶。
“谁?”马三娘激零零打了个冷战,迅速挣脱刘秀的手臂,长身而起。目光如闪电般看向糊着厚厚一层芦苇叶的窗口。
没有任何人回应,寒风继续在外面呼号,屋子内,灯光如豆,忽明忽暗。
“谁,滚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马三娘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拉开屋门向外张望。
窗口下,也没有任何人躲藏,晚风卷着残雪滚滚而过,一团团乱如云烟。
她知道自己刚才过于紧张了,重新关好房门来到床榻边,看看兀自满脸愕然的刘秀,忍不住含羞而笑,“别胡闹了,仔细伤口崩裂!”
“想胡闹,我也得有力气才行!”刘秀懊恼地瘪了下嘴,满脸生无可恋。
二人都不是拖泥带水之辈,但刹那间的冲动过去之后,竟然谁也没勇气再重来一次。互相愣愣地看了半晌,忽然,不悦而同地摇头而笑。
“这风刮的真不是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
“三姐,我刚才的话,绝非一时冲动!”
“我也是,不过,得等义父他老人家下葬满百日之后!放心,三姐在心里早就把自己许给了你,这辈子绝不会变卦!”
一阵暖流,顿时又涌上了刘秀的心头,但是,这一次,他的目光却没有再度迷离。
轻轻点了点头,他缓缓将手臂缩入被子内,闭上眼睛,须臾间,喉咙里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马三娘在灯下偷偷地看了他一会儿,笑着转身离去。浑身上下都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疲惫和寒冷。
接下来半个多月,刘秀都在安心地养伤,慢慢地,脑袋又恢复了对四肢的控制能力,胸口和手臂等处的外伤,也开始脱疤。不再疼,却痒得厉害,偶尔稍不留神碰到伤疤一下,就如同百爪挠心。偏偏他还不能用手指去抓,只能两眼瞪着天花板干挺。每次痒疾发作,都被刺激得大汗淋漓。
这一日,刘秀正在在奋力与痒魔大战,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推开。马三娘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边替他收拾药材,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阴固那老不死,居然买了十几条恶犬做护院。我下次再去,一定要带上绳套。然后一下一个,全给它隔墙拖出来炖了狗肉!!”
“三姐,你,你又去找丑奴儿了?”刘秀闻听,立刻被吓了一跳。从床上猛然坐起,大声询问,“你,你没被狗咬到吧?!不要再去送信了,那封信,丑奴儿看到没看到,其实没任何分别!”
“瞎操心什么!赶紧躺好!几条笨狗,怎么可能咬得到我?!”见刘秀真真切切再替自己着急,马三娘觉得好生受用,轻轻白了他一眼,低声补充,“这次只是家伙不趁手,下次,我一定抓条笨狗回来给你炖了补身体!”
说罢,转身继续去打水熬药。从头到尾,都不肯再提书信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