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垃圾邮件,真可恶!”老贺的VIP邮箱让苏然忙活了半天,信件很多,有些标题写得还真能让人心跳加速,可点进去一看,全是垃圾广告。“VIP也不过如此嘛!”苏然想,这些发垃圾广告邮件的人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无孔不入。
“苏然,把我的浴袍拿过去。”做侦查工作还真不是谁都能干的,那种提心吊胆的煎熬,可以扼杀掉半岛铁盒的脑细胞。老贺突然推开卫生间的门,从里面喊了苏然一嗓子,吓得苏然脑袋发蒙,都不知道怎么关掉电脑了。
“浴袍怎么跑外面去了?”老贺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顺口问了句。
“哦,我今天给你洗了,晾在外面忘了摘了。”苏然装作没事人似地看电视,心里却慌得厉害,拿着遥控器的手还在颤抖,所幸老贺并没有注意到。
(三)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吴嘉琪听了苏然干得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以为然地说。
“我就想知道,他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苏然说。
“老贺?怎么可能?”如果说所有的男人都会出轨,那么吴嘉琪觉得至少老贺一定是个例外。
“一切皆有可能。男人都很会伪装的。”苏然说。
“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你老公呀?”吴嘉琪不敢相信,苏然会这样评价自己的老公。在几个姐妹眼里,老贺对苏然真是好得没话说,苏然竟然这样毫无道理地怀疑他,吴嘉琪想:大概很多家庭纠纷都是女人的直觉在添乱。如果女人可以麻木些,婚姻反而会变得简单得多,一切争吵的根源都是从不信任开始的。
“你不能说我不相信他,只是人都有好奇的天性。”苏然辩解道。
“那你是希望你的好奇心得到满足,还是希望一直被这种好奇心煎熬呢?”吴嘉琪问,“这必然是一个双输的结果。得到满足了,你也失去了你的爱人;没得到满足,你会一直想要去找一个答案,即使那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答案。”
“就像你当初总是怀疑杨光那样?”苏然问。
“是的,那时的感觉是这样的。他对我越好,我就越怀疑他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想起杨光,吴嘉琪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无奈,“可是老贺和杨光不一样,杨光是真的曾经做过亏心的事,可是人家老贺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呀!”
苏然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我在努力找一个我不想要的答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在意。现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在想,他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只要这个秘密不会伤害到你就好了。” 吴嘉琪安慰着苏然,她想:就算那个秘密会伤害到你,如果他能够一直保密下去,不被你发现,你也可以活得幸福,不是吗?如果当初不知道杨光出轨的事情,也许她们也能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只是这话她不能对苏然讲。她只能劝她道:“别想那么多了,你在家多找点事情做,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好吧,但愿是我在疑神疑鬼!”苏然说。
吴嘉琪笑着轻推她脑袋一下,打趣她道:“本来就是嘛!我的盐店掌柜子!”
(四)
怀疑没有被证实的时候,都可以叫做疑神疑鬼、或是被称为胡思乱想,可是一旦有了证据,那些怀疑就变成了征兆。
苏然在帮老贺收拾书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老贺的工作记事簿,她以前是从来不会留意这些的,可是这次,她的疑神鬼又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可是心里的鬼却不断地催促她。她偷偷翻看了一遍,内容没什么,都是老贺的来往电话和日常工作记录,可是苏然仍旧不依不饶,她剥开了记事簿的软牛皮封套,在里面插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组看似平常的数字。没有任何说明,就只是一组数字,这是什么?为什么要藏起来?苏然的心里像谷子地里燃起的小火苗,上下撺掇着。
电话号码吗?不像。门牌号码?还是车站车次?苏然做了很多假设,她甚至去翻看了以前买的《达·芬奇密码》,看看里面有没有教破解数字的方法。
最后,她才想到,这会不会是老贺的另一个QQ号码?“我真白痴!”苏然一想到的QQ号码,就立刻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号码,实在太有可能了,这不是QQ号码又是什么呢,苏然暗骂自己笨,怎么费了那么大劲,兜了这么大弯。真相只有一个,它往往以最简单的形成呈现在人们面前,就像苏然查到的这个QQ号码的资料,很简单,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光凭一个网名,就能把苏然所有的自信心摧垮,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断定,老贺确实有另一个QQ号码,而且正是这个被藏在了夹层中的号码。因为那个号码的网名叫做“梧桐树”。
“叫梧桐树怎么了?你凭什么断定就是你老公?”“二丫她娘”问。吸取了上次被吴嘉琪呲叨的教训,苏然这次的倾诉对象选择了“二丫她娘”,这种时候、这种事情,已婚女人之间更容易沟通,她们会更有办法。
“你忘了我老公叫什么了?贺桐。”
“不就有个相同的字吗?为什么就非得是你老公呢?”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女人的直觉,在审判自己的男人是否欺骗自己的时候,直觉往往是唯一的最有力的证据。”苏然说。
“这种事情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越往下查,越有可能会伤着自己。”“二丫她娘”劝苏然,“装傻充愣,装得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人就没有烦恼了。”
“就算受伤害我也要弄个明白,我一定要知道真相,哪怕这个真相是残忍的,我也一定要知道。我不想自己被蒙在鼓里。”苏然的不安在扩散,就像心头悬了把刀,明知道掉下来死路一条,却还是盼着它掉下来,尽快结束这种等待的煎熬,死也要死个痛快、弄个明白。
“你这又何必呢?”“二丫她娘”无奈地摇着头。
禁不住苏然的哀求,“二丫她娘”在网上给苏然找了一些帖子,都是那些追查老公外遇的婆娘们在网上贴的盗取QQ密码和聊天记录的方法。
谁说幸福都是一个样,不幸却是各有各的不同?苏然看了那些侦查老公外遇的老婆写得经验心得,那些女人的心路演变历程和自己惊人地吻合,真是:同是天涯被弃妇,相逢何必曾相识。
在老贺的笔记本里,苏然意料中地没有发现安装了的QQ,她按照网上教的方法,把一些隐藏起来和删除掉的文件都显示恢复出来,东西还真多,苏然像下了符咒的巫毒娃娃附体,不由自主地固执地翻看着每个文件夹。
很多年以后,苏然回忆起这事,还会对几个姐妹们说,冥冥中一定有一只手,在安排着每个人的人生,一切都是上天早已注定了的。就在苏然眼睛发胀,准备放弃了的时候,这只手鬼使神差地带着苏然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包括一个用数字符命名的压缩文件。苏然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那串字符正是她在老贺日记本里发现的那组数字,她握着鼠标的手在颤抖,点了半天才选中文件,压缩文件需要解压缩密码。
苏然像死缓的犯人一样,疯狂地去找解压缩的方法。从修改注册表到下载软件,从安装到应用,苏然觉得自己的计算机水平一下子就提高了数倍。想想那些计算机高手怎么练就的一身武艺,还不都是黑客、爆吧出身。
看到破解后的文件,苏然觉得自己身上最后一点知觉都被带走了。她像一缕灵魂,远远地看着自己接受凌迟的躯体,刽子手一刀刀地在剜肉,鲜血在汩汩地往外涌,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累,累得连呼气吸气都会巨大耗费体力。她只想躺下,只想让自己彻底休息下。她爬上床,缩进被子里,温暖的舒适让她恢复了一些知觉,她终于感到了身体里撕裂心扉地疼痛,痛得她蒙起被子,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