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世纪末的一天，一个16岁的少年失魂落魄地站在40米高的水塔顶上，他茫然无神地俯瞰着车水马龙的都市，绝望明显地写满了他那稚嫩的脸。仲秋的晨风迎面扑来，吹散了他的一头齐耳长发，鼓荡着他的衣裳，使他身上的那件夹克衫像充了气的气球一样，无序地膨胀了开来。尽管秋阳高照，但毕竟高处不胜寒，凌厉的秋风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因为他的心已经麻木，此时此刻，他只想到死，想永远告别这个充满虚伪与不公正的世界。想到这里，泪水悄无声息地汩汩涌出眼眶，淌满了他的面颊。
16岁的少年司马奋，一朵初绽的花蕾，他怎么就这样厌世轻生了呢？
1.蒙垢的心灵
话得从半年前的那个晚上说起。
那是双休末的最后一天，铁哥们钱进宝邀请司马奋一起去区青少宫看录像《黄飞霸新传》。司马奋认为都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了，可以算是成人了，他对这种打打杀杀的武打片不感兴趣。但架不住钱进宝的连拉带扯，为不伤了哥们义气，他只得违心地跟着钱进宝一起走进了录像厅。映前关灯前的片刻里，他看见钱进宝望着他的脸上，掠过一种诡秘的微笑。
可是，司马奋实在对李连杰不感兴趣，看着看着，他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当他在一片突然的寂静中惊醒过来时，已经迟了，一副冰凉的手铐已经扣在了他的手腕上：“排好队，跟我们走。”一个身穿警服的汉子威严地瞪着他。
这一晚，30多个中学生被铐进了街道派出所，蹲满了一个大房间。这时，司马奋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武打片变成了“24K”的黄色录像，他成了收看淫秽影片的不规少年。
可是，当一些孩子报出父母的名字与工作单位后，警察马上就给他们除了手铐，没多久，几辆高级轿车相继来到派出所。从轿车上走下来的人相继领走了各自的孩子。更令司马奋震惊的是，当轿车上走下来的人对警察说了句“不要留底”的话后，两个警员竟当着众目睽睽的中学生们，把拘警薄上的几页记录全撕去了。
说这话的大胖子是钱进宝的老爸。他眼见警察撕去记录后，这才一把揪着儿子的后颈背，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带出了派出所。
司马奋的老爸是吃粉笔灰的教师，哪有人家那样的大马力？所以司马奋当然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他与剩下的孩子一起，一个一个地录了口供，在那个臭烘烘的大房间里度过了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夜晚。直到第二天中午，他的老爸才接到派出所的通知，让他带2000元钱到派出所领人。
司老师惊慌失措地来到派出所，在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后，开始运用他的知识与口才，为儿子据理力争：“青少年宫本来是教育青少年的地方，怎么能放黄色录像？孩子本身就是受害者，何况司马奋未满15岁，受《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要罚也只能罚青少年宫的当事人，或者是法人代表。”
司老师振振有词，可没等他把话说完，警察就让他“免开尊口”，指责他“不识相”。
司老师僵持了一会后，就变得“识相”了。他开始低声下气地求人，并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但人家非但说什么也不答应抹去司马奋的“犯罪记录”，还讥嘲司老师枉为教书育人者，连个自己的孩子也没教育好等等。无奈，司老师只得在傍晚时分，向派出所交纳了2000元的罚款，最后一个把儿子领出了派出所。
就是这件事，让司马奋忽然像一下子长了10岁年纪，原来引以为豪的老爸，在他眼里一下子变得是那么渺小软弱与无能，所以当老爸把自己的委屈一咕噜全倒在儿子身上，并再次滔滔不绝地儿子侃侃而谈大上思想教育课时，他竟感到格外的讨厌与刺耳。尤其使司马奋茅塞顿开的是，他平生头一次认识到了金钱与权力的力量，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世界原来是这样的不公平。
“妈的，自然界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竟也是弱肉强食呢！”司马奋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嘟哝道。
就这样，司马奋那颗纯洁无染的心灵上，一下子就蒙上了一层污垢，就像一张雪白雪白的白纸上，无端沾上了一点墨迹。
老爸通过这次风波，要儿子接受的教训是“从此不到任何可能惹上麻烦的地方去，不干任何可能引起非议的事情”。司马奋接受了，也很想这么付诸行动。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倒霉的事偏偏专门找上他，这一次，他竟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掉，一场他做梦也没想到的灾难又突然降落到了他的头上！
2.扭曲的心灵
事情发生在那天晚自习的时候。
自习中途，司马奋去了趟厕所，当他刚从厕所出来，还没走进教室时，突然，钱进宝神色慌张地向他迎面冲来，嘴里大惊小呼道：“不得了了，初三（乙）班烧起来了，得赶紧切断电源，要不整个教学楼就保不住了！”
司马奋信以为真，他是班上的“义务电工”，物理好，动手能力又强，班上与电有关的活向来都是他承包的。看着钱进宝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司马奋不假思索，当即拔起两腿，飞快地跑向电工房，一伸手，就把总电闸给拉了下来。直到钱进宝的狂笑声与全校一片漆黑同时降临时，司马奋才陡然大悟：原来是钱进宝这家伙无中生有的恶作剧！
司马奋无奈地苦笑笑，折回电工房，又把闸刀合了上去。
然而已经迟了，校长、教导主任等校领导，已神情严肃地恭候在电工房，几支雪亮的手电光射得他睁不开眼。
司马奋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拉的后果：设在教学楼顶楼的电化教室里，此时正忙着装校园局域网，突如其来的断电使电脑里的许多资料顿时丢失了。装校园局域网的钱，是学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教育局争取来的，不能按期完成任务，教育局肯定会有说法。
祸闯大了，司马奋和钱进宝成了众矢之的。可是，钱进宝怎么也不承认自己这是恶作剧。他这里抵死不认帐，司马奋自然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只能反反复复地说道：“你们不信就去问钱进宝，只要他还有一点良心，他就能还我一个公道。”
校长们自是要向钱进宝进行调查。尽管钱进宝支支吾吾死不认账，但当时和钱进宝在一起的尤维维等却成了有力的旁证。他们举证钱进宝当时确实是开玩笑的，他认为夜自习太乏味，想给同学们来点刺激，抓头挠耳一拍脑门，就闹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恶作剧。
但是，尽管有人作旁证，钱进宝还是死不承认自己是恶作剧。校方本着为“后果负责”的“量刑”原则，竟同时给司马奋与钱进宝各打五十大板，各自记了一个警告处分。直接闯祸者司马奋则承担象征性的经济责任：赔偿3000元人民币。
司马奋再一次蒙受了冤屈，做了当代的窦娥与杨乃武！
司老师为了儿子的“冤屈”没少找人，他天天跑学校，跑教育局，试图为儿子平反雪冤。但毫无结果。在校方与教育局看来，损失已经造成，就需要有人来承担责任；另一方面，司马奋是个有“前科”的孩子，谁也不相信他是出于做好事的动机去拉电闸的。
司老师的奔波结果，仍是是维持原判。
然而，看到老爸跑前奔后，司马奋却一点也领情。以前他一直把老爸作为自己的偶像，可现在却觉得老爸是那样的窝囊甚至猥琐。老爸常说“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无论别人对你怎样不公平，你也应道德考虑自己的原因”，可是事实再一次无情地证明，他的话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自欺欺人罢了。司马奋悲哀地发现，以往老爸教育他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本身就证明他是弱者。无钱无权的老爸在现实生活中本身就是一个失败透顶的竞争者，他根本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儿子，既救不了儿子的身，更救不了儿子的灵魂。
与此同时，司马奋也彻底看清了铁哥钱进宝的为人品质，他认为钱进宝非但惹起事端让他无辜承受冤屈，而且居然临阵脱逃把所有罪名推到他司马奋的身上，这事实本身就说明了钱进宝是个毫无义气的家伙，一个害人精！是个从此再也不可交的小人！
就在司马奋的老爸为儿子的“平反”走投无路时，事情却出人意料地解决了：那天，班主任笑着通知司马奋，他的警告处分撤销了。
司马奋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竟恍如梦中。
然而，盖有学校大红印章的《撤销决定书》，白纸黑字，却清清楚楚地告诉司马奋：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奋惊喜之余，不免大惑不解。
就这时，钱进宝得意扬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3.破碎的心灵
“哥们，委屈你了！”钱进宝一见到司马奋，就忍不住他那得意扬扬的神情，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司马奋的肩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司马奋已平静下来，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头也不抬地低声问道。
“怎么回事？很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钱进宝开口见喉咙。
“又是钱？”
“对。前天，我老爸找校长了，他拿出20万元捐献给学校，给学校装备一个全新的电化教室。不过，那可不是白捐的，老爸的代价是：一，撤销学校给我的处分；二，无论本人中考成绩如何，都可以在这所学校读高中。”
“校长答应了？”一股血在司马奋的心底喷涌而起。
“傻瓜，不答应会有这份撤销决定书呀？”钱进宝笑得前俯后仰，“不过，校方单独给我撤销处分，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有失公平，所以，你的处分也跟着一起撤销掉了。你小子这是沾了我的光呀，哈哈，怎么样，你还不好好地表示表示，请我吃顿肯德基？”
钱进宝还在那里摇头晃脑，司马奋心里的血已喷溅到头顶了，不等钱进宝说完事情经过，他已面色紫胀，呼吸急促，两眼瞪成了一对鸽蛋样：“滚！你给我滚！”一声怒吼，石破天惊，情不自禁地从司马奋的丹田里直冲出来。
钱进宝惊得连连后退，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你、你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你妈……”一声从没骂过的粗话，居然从司马奋嘴中脱口而出，他目眦欲裂地怒瞪着钱进宝，像要把对方一口吞下去。
钱进宝跟斗把式地滚了出去。
这一天，司马奋一直处于情绪特别激动的状态中，他默默地流着泪，疯也似的把自己小时候所得到的奖状与获奖证书全部撕成了碎片，把历年来上级奖给老爸的钢笔全部折断，扔了一屋满地。
老爸回家见状，气急了，从没动过儿子一根指头的他，竟劈手打了儿子两记耳光。
司马奋冤恨交加，哭得喘不过气来：“你们教我诚实做人，爱护弱小，教我事事先找自己的错！可是，我有什么错？这个世界却这样容不了我！你们教我的东西都是害我的，这个世界只重金钱与权力，它根本容不下一个平民百姓的孩子！”司马奋歇斯力底地冲着老爸吼叫着，他是那样的激动，以致激动得全身痉挛，嘴角不断地抽动着，脸上的肌肉也扭曲了。妈妈见状急坏了，连忙打电话找来当医生的舅舅，舅舅给他打了一针安定剂，司马奋才算渐渐平静下来。
令全家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尽管司马奋经历过戴手铐和挨处分这两劫，他也没这样，然而当他得知处分被解除的原因后，他的反应却比接受处分时还要强烈。个中什么原因，大家分析不出来。
整整一个晚上，司马奋不吃也不喝，只是怔怔地独坐在房间里，妈妈推门进屋叫他，他只是无声无息地看着妈妈，眼光里露出的尽是怪怪的阴鸷与怪戾。让妈妈看了害怕。
第二天，司马奋居然没回家过夜。
深夜，老爸打电话向学校查询，校方回答，说司马奋一天没上学。
顿时，一种不祥之兆，顷刻弥漫了全家。老爸老妈紧急出动，一边报警，一边四下漫无目的寻找儿子。
这时，他们还不知道司马奋竟已萌生了自杀的念头呢！
4.愈合的心灵
“奋儿，你在哪里？你听到我的呼叫了吗？”
“奋儿，回家吧，天大的事，我们一起回家商量好吗？”
此时此刻，水塔上，司马奋手中的手机再次发出了老爸老妈轮番焦急的呼叫声。昨天临出门时，他拿上老爸留在家里的手机，是为了在做出最后决定时，听一听老爸老妈最后的亲切的声音。
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手机上。司马奋痛苦地关上手机，无力地坐在水塔的顶层上。
打从进派出所那天起，司马奋就给这个家带来了太多的不愉快的记忆，老爸曾经是小学的优秀老师，可现在在学校里根本抬不起头：他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管好，哪个同事全看得起他，又有哪一个学生会服他？母亲为他得了神经官能症，整天在家以泪洗面。
“我是变态了，这世界不让人变态才怪呢！”司马奋心乱如麻，思绪万千，与面前虚无的老爸继续争辩，“难道你没有变态吗？这个社会早已变得越来越实际了，连小学生都知道钱与权的厉害，懂得如今是这个东西在这个社会大行其道。可你们还在教育我什么自律啦，自爱啦，你们这样逆来顺受地过一辈子，难道就不是一种变态？
“人家容不了我，我也不准备顺从别人，委屈地活着。人生苦短，何必一辈子仰着别人的鼻息去生活？我要用死来清醒天下所有人们的头脑，我要用死来向这个无望的社会发出最强烈的抗议……”
就在所有的人疯也似的满世界寻找司马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校长戴立明，此时此刻却悠悠地坐在全新的电化教育室，和钱进宝聊天呢：“我们学校能提前设置成这个电脑教育室，还真多亏了你老爸的大力支援呢。”
“应该的，应该的。”钱进宝被校长夸奖得头重脚轻，笑逐颜开，“富了不忘教育，这是所有有头脑的企业家都想做到的。”
“怎么？听说用电脑写字要比笔纸书写来得快？”没想到校长是个电盲，居然说出这样的外行话。
“当然。还卷面整洁，字迹漂亮呢。”钱进宝答道。
“你会电脑打字吗？”
“会一点拼音输入法。”钱进宝可是网吧聊天室的常客呢。
“那你打一段文章给我开开眼界怎么样？”
“当然可以。”钱进宝巴不得在校长面前炫耀炫耀自己的本事呢。于是，他三下五去二打开电脑，“写什么呢？”
“就写一段电影《花季年代》的观后感吧。”《花季年代》是近日正热门播映的电视剧。
“可是，从哪写起呢？”钱进宝露出了他那不学无术的底气。
“就从那个不自量力的许小兵写起吧。”校长循循善诱，“题目就叫《不自量力的许小兵》。”
于是，钱进宝果真在键盘上熟练地敲了几下。
遗憾的是，荧屏上却出现了“不自谅力”的错别字。
校长没及时指出错误，却兴趣盎然地提示道：“这个许小兵在看了黄色影片后，竟由此产生了一个不良的错误想法……”
在戴校长的提示下，钱进宝思路打开了，卖弄地在键盘上大敲起来。接着，荧屏上出现了如下一段文字：“……许小兵在看了黄色影片后，爱上了人称校花的同学宋美芳，他不由自主地向宋美芳写了一封求爱信……”
“行了。”这时，戴校长站了起来，拍了拍钱进宝的肩膀，“接下来，你再给我示范一下拷贝吧。”
“这更容易了。”钱进宝把一块U盘驱动器中。
“滋——”，绿灯眨了几下，眨间完成了这个简单的操作过程。
“啪”一下，戴校长熟练地伸手一按按钮，软片退出驱动。
钱进宝看愣了：“校长，原来你也会呀？”
戴校长掂着手中的软片，鄙夷地望着钱进宝一声冷笑：“三年前，我可是B大计算机系的毕业生呢。现在，你得跟我去一下学校保卫处。”
“保卫处？”钱进宝若有所悟，变了脸色……
正当戴校长带着钱进宝走向学校保卫处时，水塔上的司马奋拿定了主意，他泪流满面地再一次打开了手机。顿时，手机里传来了妈妈那惊喜的声音：“通了通了，奋儿打开手机了。奋儿，你听到妈妈的声音了吗？你说话呀？你在哪里……”
“妈妈……”司马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奋儿，你一夜未归，我和你爸都快急疯了。快告诉妈妈，你在哪里？好让妈妈来接你呀！”
“妈妈，你不要找，也找不到我的……”
“奋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伤我们的心呢？学校已经撤销对你的处分了，我们应该为此而感到轻松才是呀……”手机里，传来了爸爸苍凉的声音。
“不！”爸爸不提撤销处分也罢，一提，顿时又触痛了司马奋的伤口，他愤怒地大吼起来，“这是侮辱，是有钱有权者对我们平民百姓的蔑视，是他们对我们的鄙夷！难道他们这样做，就以为已洗刷了蒙在我身上的一切不白之冤了吗？就可以逃脱良知的惩罚了吗？”
“奋儿，爸知道你是蒙受冤屈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了呀！”
“这有什么用？这是他们金钱与权力交易的恶果，他们是为了交易的成功才不得不向我施舍了一点他们的恩泽！在这个社会上，有钱有权的人永远不会任人宰割，他们永远可以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司马奋同学，你别过于激动。”这时，电话里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我是戴校长，我现在想和你说几句话。”
一听是戴校长的声音，司马奋恨得牙根直发痒，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正想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下。这时，戴校长的一句话，使他住了手：“刚才，校方已对钱进宝做出了除名的决定。”
什么？司马奋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话筒里又清晰地传来了校长的重复。司马奋听清楚后，不由一声冷笑：“别再耍我了，你们这种把戏，我已看透了！”
“这是真的，请你相信我的话。钱进宝因涉嫌去年9.12校园流氓案，我们已对他做出了除名的决定。”
如雷贯耳，司马奋怔在那里。9.12是去年发生在学校女生寄宿楼的一起强奸未遂案，一个化名白马王子的网民，通过因特网上的聊天室，与丙班的一个女学生谈起了荒唐的网恋，然后，他趁夜潜入女生寄宿楼，约见了那女生，并企图实施强奸。幸亏那女生大声呼救，那流氓才慌忙逃遁。由于当时夜幕的遮掩，那女生并没有认出那人的真面目……此案被校方列为未悬之案，一直没有得到破获。
但现在校长却清清楚楚地提到了钱进宝的名字。
其实，司马奋确实不知道，校方早把一向行为不轨的钱进宝，列为此案的重大嫌疑人，并从来没有排除过。今天，戴校长假装试探钱进宝的电脑打字技术，暗示他写了一段有关文字。果然，钱进宝的马脚就露出来了，他在这短短一段文字中，把“不自量力”与“不由自主”等成语写成了错别字。而这几个错误的成语，正是9.12案发前，那个化名白马王子的家伙在和那女生在网上谈情说爱的时候用过的。今天，戴校长是巧妙对钱进宝作进一步的试探取证呢！
“不错。这世界上有钱有权的人是不少，确也有人借此做出了极不公正的权钱交易，并以为有了这两件法宝就可以随心所欲胡作非为，而我们的社会上确也有那么一些人对其逢迎承合，做出违背起码的人格的事。但是，司马奋同学，你想过没有，这种丑恶现象毕竟是极少数，有良知的正直的人还是居大多数呀！你还年轻，前面的路还长着呢。将来，你要用自己的文化知识去合法地挣钱，挣大钱，因为我们的社会发展确实离不开钱。同时，我们更希望你做一个立志更高远的人。诺贝尔的钱够多了吧？罗斯福的钱也够多了吧？但他们从没被金钱所奴隶，诺贝尔有钱后设立他的大奖，罗斯福有钱后全部为民谋福。所以，直到今天，之所以从没人认为他们是有钱人，而只认为他们是一个化学家、发明家，一个改革家，那就是他们之所以名垂青史的原因所在呀！”
戴校长的这番说教，要放平时，司马奋早不耐烦了，但今天，这一字一句就像一个个重磅铁锤，砸在了他的心弦上。他震惊了，清醒了。直到戴校长问他“你在听没有”，他才猛然醒悟，呜咽着“唔”了一声。戴校长在话机那端无声地笑了，最后强调了一句：“如果认为有钱有权者就可以为非作歹，营私舞弊，那这种人的最终归宿只能是阶下囚！”说到这里，戴校长笑着问道，“司马奋同学，你难道不想来听一听我这个福尔摩斯的崇拜者是如何侦破9.12案的故事吗？”
这最后一句俏皮话，使水塔上的司马奋破涕为笑。他抬头放眼远看，但见天空一片澄蓝，万里无云，胸怀顿觉无限宽广……
（原载吉林《少年故事会》200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