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了及其难以选择的境地，因为这是第一次，我手上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权利。
对于权利，人类天生就有着盲目的迷恋，但当权利真的交到了你的手上的时候，你或许就不那么渴望了，特别是当你还受过教育心存良知的时候，那种对于生命的尊重，对于创造生命的母亲的尊重，以及对于天地的尊重，都让你难以抉择，无法下定决心，到底将谁的生命剥夺。
因为，在良知的启示下，你知道，你是没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的。
之所以你拥有了这等权利，都是被他人陷害捧上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就好像现在的我这样，我必须选择，因为我其实不想真的鱼死网破，更何况山本十四郎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这时候要真的鱼死网破，我觉得我是无比愚蠢的。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真的要牺牲掉其中一个吗？”我抱着头看着眼前的李科与侯悦，那一前一后对战着的双方，那即便知道彼此是在四杀的两人，扔保持着对生命的尊重，侯悦到了最后也没有拿出枪来解决慕容云岚与李科，他如此尊重生命，“难道我连他都不如，要去末世生命了吗？”
一个从战场上归来的士兵都如此看中生命，一个见惯了生与死的人都无法漠视生命，我难道要做一个刽子手吗，我难道要做一个毫无理由就要杀人的刽子手吗？
我无法想象当我选择之后我将如何面对那活着的那个人，我更无法想象当我做出选择后我将如何面对我自己。
我觉得，我不可能做出选择。
所以，我转回头去，我双目通红的看着山本十四郎低吼说道：“山本先生，我不选择了，我……”
“不可以！”山本十四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我后面的话给堵住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要他们陪着我一起了，我自己跟你走。”我硬着头皮下了决心，说出这句话后，我如释重负般，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般，大汗淋漓间，却觉得无比舒服。
“我说了，不可以。”但山本十四郎似乎根本不想我好过，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满眼都是对我的嘲弄。
“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让我们的合作难以进行下去的。”我硬着头皮对山本十四郎说道。
山本十四郎根本不为所动，他摇着手指对我说道：“第一，是你非得和我谈条件的，你能和我谈，那我就也可以跟你谈，呵呵，其实不过是互相因为不信任提要求罢了，那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语塞，无话可说。
“第二，我是强者，你是弱者，即便鱼死网破，那也是你现在就死，而我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路然后困死；也就是说，你其实并没有和我鱼死网破的资本，换句话说，即便你这条鱼真的死了，我死不死还两说。”山本十四郎又伸开了一根手指对我阴冷地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他说的是对的。
“第三，这两个人据我所知，和你认识不到一个周，如是短的时间你就割舍不下他们，我觉得你是在开玩笑，在我的观念里，除非是直系亲属或朋友兄弟，其他人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山本十四郎冷冷的看着我，如是一条死盯着我的毒舌，让我浑身发凉。
我舔了舔嘴唇尽可能的不让体内因为害怕而升起的恐惧蔓延，我试图和山本十四郎再说些什么，但还不等我开口，山本十四郎就低头凑近了我的眼睛，与我瞳孔对瞳孔地说道：“如果你不想我把主义改变，你就该这时候就做出选择，因为，其实本来你并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我因为害怕哈的一声就连忙向后退去，我无法接受一条毒舌靠近我的身体，更不能接受一条毒舌吐着芯子在我眼前说话，那种本能天生的畏惧，源于我对这种肉体里灵魂的反感。
之所以反感，是因为觉得恶心。
之所以会觉得恶心，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个肮脏不堪散发着冲天恶臭的灵魂。
“对不起山本先生。”我想及至此，笑了笑，轻蔑地看着山本十四郎说道。
一直都表现的不温不火的山本十四郎冷冷的掏出了腰间的手枪，缓慢的他打开了手枪，呲牙漏出白森森的牙齿，他冷然问我道：“你想清楚了就说些遗言留在这个世界上吧……这或许是你最后能对这个世界说出的一句话，虽然听到的只有我一个人，那也足以慰藉你的灵魂了。”
“灵魂，山本先生，您觉得您还有什么资本跟我谈灵魂？”我嘲弄地看着山本十四郎，这一刻，我们两个的强弱似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般，我有恃无恐地嘲弄着他，他却用打开了保险的手枪指着我的胸口。
“你这个表情我很不喜欢！”山本十四郎低吼着说道。
“看啊……你的声音，听听，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豹子般，禽兽而已，甚至不如。”我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这句话，因为没了恐惧，所以一点儿烟火气没有。
或许正因为没有烟火气，本来一句骂人的话听在山本十四郎耳中却像是一句旁白。
山本十四郎一愣，他不明白这样骂人的话为何可以说的这般没有烟火气，就好像我是在和老友畅谈，这句话不过是我的一句最中肯的劝诫而已。
我发现了山本十四郎的呆愣，察觉了他脸色有异，便继续脸色平静却用嘲讽的话对他说道：“你觉得生死很重要，你拿你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要挟我，这其实很正常，理论上说，我会按你说的就范，但很不幸运，我是个从小被爷爷教导读圣人书的好孩子，对于礼义廉耻，我还是有些看中的。”
“你在骂我没有廉耻？”山本十四郎毕竟不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人，他只听到了廉耻这个词儿，对于礼义，他却是直接给忽略了。
“廉耻你自然是没有的，但更重要的，是礼义，你不可能明白的。”我眼中蔑视、嘲弄、像是看个小丑的目光彻底激怒了山本十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