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源点头应承道:“然姐儿你放心,小姑父知道轻重,不会像以前那样清高迂腐的。”
安然听小姑父这样说,才算真的放下心来,而后便赶紧去给贺伯父写信。她不敢用自己的名义写这封信,而是假托哥哥安齐的名义写的。
七日后,江阳城里忽然传播起一股奇怪的谣言: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去年乡试考了第四的那个举人,竟然是作弊的,听说他提前偷看了试题!难怪能考第四呢!那举人是这么好考的吗?”
“什么?不可能吧?不是说考试的时候才当堂开封试题吗?那个举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这本事?”
“说来也奇怪,那个举人姓赵,字盛林,家里好像很穷,就是种地的……”
“嗐,闹了半天又是哄人的。要说这偷看试题,有钱人家的公子么还有可能。这寒门学子,自己饭都吃不饱,哪有钱贿赂学政大人提前看到考题?学政大人又没毛病!”
“嗯,嗯,这位小哥说得是。”
“你们别不信,我听说那赵举人之前给一个县令大人当师爷,很得这位县令大人的器重,这考题就是县令大人给他看的。”
“这就更不成话了,一个小小的县令,最多也就是出个县试的题目罢了,这乡试的试题可是皇上发下来的,他一个县令有这本事?他要有这本事还是个县令?早当大官去了!”
“说得也是哈!可是现在到处都在说,那位赵举人都被抓进大牢了。据说,这消息就是赵举人的嫂子传出去的,听说赵举人那嫂子还倒卖考题呢!十两银子一份!现在也被抓起来了……”
“哈哈哈哈,好久没听到这么有趣的谣言了。乡试的考题十两银子一份?说出去骗鬼都不信!对了,那举人的嫂子到底把考题卖出去没有?一共得了多少银子?难道还真的有那样的傻瓜秀才上当不成?”
“这个就不清楚了。据说赵举人手中有试题的消息去年三月就传开了,说不定就有人上当呢?”
“去年三月?有没有搞错?这话是哪个蠢蛋编出来的?去年三月,乡试的试题还在皇上老人家脑子里好不好?别说一个小小的县令了,连各地的学政大人都还没定下来呢!这也太能扯了!”
“可是赵举人都被抓起来了,就是为这个事儿!”某人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被抓起来了?这位赵举人就没有犯别的事?”
“赵举人一个出身寒微的举人,能犯什么事?据说他当师爷的时候可是很有贤名的,百姓都是称颂的。他在乡试上写的策论皇上也说好,还下发到各地,让各级官老爷们都好好学呢!”
“这样的人也会被冤枉啊?别不是哪位大人看他抢了自己的风头,有意陷害吧?”
“这谁知道?”
又五日后,合江县各个小镇里也开始传播这样的谣言。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赵举人,就是以前的赵师爷被现在的卢大人抓起来了!”
“为什么呀?赵师爷那么好的人!”
“听说卢大人要送个美人给赵师爷,请他当师爷,赵师爷夫妻情深,不肯收,卢大人就生气了……”
“不对不对,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听说是卢大人听人举报说赵师爷去年三月倒卖乡试的考题!说赵世华考中举人是因为偷看了试题,还要剥夺他的功名呢!”
“真的?赵师爷那么早就得到考题了?那怎么赵师爷的妹夫没考中?赵师爷不会那么小气连自己的妹夫都不说吧?反而还拿出去卖?”
“你们也太能扯了,乡试的试题要考试前才下发到各地呢,赵师爷哪有那个本事三月就知道试题?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可赵师爷全家都被抓了,这可是真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到处都在传呢……”
当黄师爷听到这个谣言禀报卢晨星的时候,合江县各地都传遍了,好多人没事还去县衙看看有没有贴告示。县学里的夫子及各地的秀才们还联名请愿询问真相。
卢晨星已经将计划报上去了,也并不将这些谣言放在心上。他可没这么蠢,他上报的“真相”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林学政与钱家交好,便泄露试题给钱锐极其姻亲赵世华,因此两人都考中了。只是那王氏愚蠢,竟然想将试题偷盗出去倒卖,这才露了行迹。
卢晨星得意地笑着,只要那王氏在供认状上画了押,他就直接上报刑部判他个满门抄斩!
“大人,看来赵家还有钱让人传播谣言,不如干脆将赵家抄家好了!”黄师爷建议道。
“抄家就不用了,不过看来赵家还有闲钱,这有了闲钱就生事,这可不好。”
“公子英明,小的明白了。小人这就去办!”黄师爷腆着脸奉承道,而后便屁颠屁颠地带人去赵家抄家。
可惜衙役们并不买他的账,黄师爷带着一群人到了赵家,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愤怒之下,他让人将赵家都给他砸了,也没人动手。气得黄师爷暗自发誓一定要将这些“吃里爬外”的衙役都换掉……
一个多月后,京城也刮了一股关于乡试试题泄漏的谣言。
杨彦已经去了边关。但他走之前曾有交代,如果那个叫赵世华的举人来了皇子府,让管家好生招待着,能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帮。于是,负责收集消息的密谍统领凌云很快查明真相,明白了这个流言的意义所在。
于是,三皇子留在京城的人脉立即行动起来,很快就将这股流言传播得沸沸扬扬,几乎与卢晨星的上疏及刑部的批文一起送到了御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