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在照顾娘亲,这半个月来,顾宛娘的情绪很不对,又因为哭得太多,眼睛里满是血丝,让安然很是担心。听说有人闹事,小姑父请她过去,她赶紧哄着娘亲喝了药,让玉兰一刻不离地看着,自己匆匆到了前院大厅。
一边走,一边听传话的小厮说明情况,还没到大厅,安然已经知道那个姚老爷是有备而来的,只怕背后的靠山很硬。而他们赵家除了得罪了卢家,并没有别的仇人。看样子,卢家杀了爹爹还不够,竟然还想将他们赵家赶尽杀绝么?
这一刻,安然真想提把刀出去将那姚老爷杀了。可是,等她走进大厅的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还有整个赵家。而且,这姚老爷不过是个小卒子罢了,杀了也不解气。
姚老爷见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孝服的七八岁的小女孩,不由微微一愣,而后便笑道:“这就是赵举人家的姑娘了吧?听说许了那个小芝麻官的儿子?”
安然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顺手从矮几上端起一杯茶就泼在他脸上。
姚老爷没想到安然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被泼得跳起来,指着安然就要怒骂。
安然先他一步厉声道:“姚升达,你不过是个白丁,乡下人无知,叫你一声老爷,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是老爷了?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朝廷命官?就算我贺伯父只是个七品县令,那也是皇上亲自封的!你侮辱他官职小,就是在侮辱皇上!”
那姚老爷一怔,指着安然急切中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然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之前的知县卢大人是怎么死的吗?就因为他派出来的爪牙黄师爷说了一句话,黄师爷说‘我家大人说的话就是律法’,这话可是暗示卢家有谋朝篡位之嫌。所以,卢大人就死在了回京的路上,那黄师爷死的更窝囊,他是掉在粪坑里淹死的!卢大人是什么人?他是大隋八大世家卢家的嫡子,可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还不是说杀就杀了?而你这个小卒子,一旦说错了话,卢家杀你灭口就跟捏死一只蚊子一样,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说起来那姚老爷,不过是个乡下土财主,从没认真读过两天书,也没见过多大世面,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大人了,他哪里听过这些?当即就被安然的话镇住了。
安然冷笑一声,对大伯父道:“请大伯将地契取来,让他拿着立即滚出去!”
刚才魏清源派人去找安然的时候,安南就让人去祖母房里将地契取了来。安然一开口,他立即便让人拿给姚老爷。
姚老爷接过盒子打开来看清楚了,正要说几句狠话,安然又及时抢在他前面道:“看清楚了就滚!下次你再敢进我赵家的门,我就敢让人将你打死!再到县衙里告你到我赵家盗窃杀人!虽然现在我赵家是被人打压的小卒子,可你姚老爷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倒要看看我杀了你,你主子会不会为你报仇!你以为你背后有人,我们赵家上面就没有人吗?”
一番话说得姚老爷又惊又怕,抱着地契盒子,轻轻哼了一声,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边跑他还一边想着,真是邪了门了,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怎么就有那么强大的气势?
这是赵世荣和赵安南第一次见到安然如此机敏如此强势的一面,心下也不由得震撼。难怪小姑父曾言,说然姐儿若是个男孩儿,必是封侯拜相的料!
这时,王氏在女儿安柔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出来了。见那位姚老爷已经走了,她忙问道:“地契呢?你们把地契还给他了?银子呢?银子要回来没有?”
安南皱眉道:“娘,这些事不该你管的,你赶紧回去吧!”
王氏也不听儿子的,反而着急地哭叫道:“你二叔没了,家里就剩下这点田地和宅子了。我不管,我不管谁管?以后日子怎么过?”
安然心中有气,冷笑道:“你是要命还是要田地?”
“然姐儿,你怎么说话的呢?”王氏一惊,震惊又愤怒地盯着安然。这是一个侄女跟长辈说话的语气么?
安然懒得跟王氏一般见识,反而认真地对安南和魏清源道:“既然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大家最好都有个心理准备,那卢氏不将我们赵家弄得家破人亡,他是不会罢休的!不但田地保不住,我估计这宅子多半也保不住,还有舅舅那边,肯定也会受打压的。幸好小姑父没打算考进士,不然……”
赵家人一听,都不禁面色苍白,头冒冷汗。
“然姐儿,真的有这样严重么?你会不会危言耸听了?”安南还是不相信有人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抢夺,难道朝廷的律法就是制定出来看的吗?
“是啊,朝廷还有律法在,那卢氏应该不会……”魏清源也觉得安然想得太严重了些。就算二舅兄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就算那姚老爷来要回祭田背后有人,就能说明那是卢家?就表示卢家还有后手?
安然摇头叹息道:“小姑父,你还是不明白,朝廷的律法那就是为有权有势的人制定的。别说他们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就算有证据证明是卢家的人动的手那又怎样?大不了卢家扔一个下人出来顶罪罢了。我们万万不能心存侥幸,不然失去的,可能就是生命!”
“那,那难道就这样算了?”安南想着他们好好一个幸福的家,眼看二叔就要飞黄腾达,却被人一下子斩杀,甚至还要踩到尘土里去,叫他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