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霖面带嘲讽地看了父亲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继续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姑母,你却差点害得她一家惨死,到现在你还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这种女人我们顾家要来做什么?现在她是看不起我姑母,谁知道以后她当了家,会如何对待我的弟弟妹妹?要是有一天我妹妹有什么急事求上门来,会不会也给她一番羞辱赶出去?”
杨氏听到这里,知道儿子被人冤枉挨打,心里可是恨死了周秀雯。而顾胜文却着急地问道:“老子问你呐,你姑姑一家到底怎样了?”
顾少霖这才回道:“我请了大夫去给姑姑和齐哥儿看过了。姑姑养几天就好了,齐哥儿的腿也接好了,然姐儿也没伤到骨头。”
顾胜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觉很是后悔。他不该不问清楚就踢打儿子的。特别是亲家那一脚,儿子挨得实在冤枉。
如今真相大白形势逆转,周家的气焰立即就下去了,赶紧凑上来关心顾少霖伤得如何,又连连为自己的女儿道歉,说女儿年幼不懂事,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说让杨氏这个婆婆好好教导教导,以后会改的云云。
虽然事情弄清楚了确实是周氏的错,可不管是顾胜文还是杨氏,都没有休了她的意思。他们摆足了架子等周家低头认错了,便顺势答应宽恕周氏这次。
顾少霖反对无效,愤怒地去了书房吃饭,大夫来了也不让看,吃饱了就睡在书房了。
不同意他休妻是吧?那女人不肯走是吧?好!从今往后,他决不再碰她一根手指头,就让她守一辈子活寡好了!
周家的人离去后,杨氏将周秀雯叫过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顾胜文却立即赶去赵家亲自看过才真正安了心。
晚上,顾胜文问杨氏道:“这几年虽说生意不如前些年,但每个月的红利也不少,怎么宛娘一家会过得那样拮据?连看大夫抓药的钱都没有?我看他们吃的穿的都朴素得很,也没有花钱的地方。你,你这些年到底有没有把每个月的红利按时给她们母子送去?”
杨氏一愣,低着头沉默了一阵才道:“那不是……我们家以前的生意多亏了妹夫,后来妹夫不在了,为什么还要分他们家红利?”
“你?你竟然……这么说,自从妹夫过世以后,你就没有给宛娘银子了?”顾胜文愤怒地指着杨氏的鼻子骂道,“想不到你也是个眼皮子浅的!那是我唯一的亲妹妹!你一个月给她十多二十两银子就够她们一家花用了。十多二十两银子对你来说,有什么要紧?我每个月给你赚几百上千两银子回来,你就差这么点钱?”
杨氏低着头,呐呐地说:“出嫁的姑奶奶,夫家还有人呢!也没有一直让娘家养着的道理。”
顾胜文怒道:“怎么是让我们养着?那是他们应得的!我还奇怪,怎么自从妹夫过世,然姐儿就再也不给我们银楼设计新首饰了,我还当她心情不好不想画这个,却原来是因为你这个短视的女人!我们家的银楼当初凭什么压着别家的?不就是那些花样别致么?你真是……因小失大!”
“什么?你说我们银楼的设计师傅是然姐儿?那怎么可能?几年前她才多大?”杨氏震惊地望着丈夫。
顾胜文冷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二弟当初在西城做那果酱的生意,也是然姐儿给出的主意,连那双层隔热的箱子都是然姐儿想出来的。要不是你得罪了她,这些年来,我们何至于被那周家压一头?”
杨氏这才真的后悔不跌。“我,我明天就去给然姐儿道歉!我,我请她再给我们银楼设计新首饰吧……”
顾胜文摇摇头,叹道:“然姐儿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总是笑嘻嘻很懂事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你停了她这么多年的分红,只怕她心里已经有了怨恨,未必肯再回来。不过我们也应该庆幸,她是个厚道的,没有给其他银楼设计首饰,不然……以后,你后空多过去走动走动,让霖哥儿和芳姐儿多给他们送些吃食衣料什么的就好了……”
第二天,书房伺候的小厮就发现顾少霖病了,不但面色潮红额头发烫,还神智不清,赶忙禀报了顾胜文和杨氏。
杨氏见了儿子这个样子,那个心疼就不说了。夫妻两个这天哪儿也不去了,赶紧请了大夫来。大夫说这是外染寒凉,内腑受伤引起的,还摇头叹息地感叹也不知道是哪个心狠的,居然把个孩子打成这样,说至少也得静心调养三五个月才能好。
杨氏听了,把顾胜文好一通埋怨,又恨极了周父心狠,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几场,对周氏也越发严厉起来,一层层的规矩压得她抱怨不已。可回娘家去告状,娘亲却让她忍着,说所有的媳妇儿都是这么过来的。岑氏理亏啊,谁让女儿颠倒黑白在前,丈夫踢打在后。谁能想到丈夫那一脚就把霖哥儿踢出好歹来了呢?
安齐腿受了伤,县学里的同学来看他,无意中说起顾少霖也受了重伤卧床不起,说明天他们也要去探望。顾宛娘听到了,也不禁很是忧心,立即就要带着安然去探望。
安然本来不太想去,可想着表哥受伤,只怕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他想要休妻引起的,不去也不安心。
杨氏看到顾宛娘和安然,心里颇有些不自在。她这个当娘的当然知道的儿子的心思,可与周家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安然身上也有婚约,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和安然是不可能的,却不想自己那个傻儿子为了然姐儿什么都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