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齐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不必见外。我与锦文兄志趣相投,情如兄弟。今天既然碰巧遇到了,大家不妨见一面认识一下,娘和妹妹你们再去梳洗休息好了。”
顾庭芳听安齐提起路上的担忧,想着差点被强盗抢去当压寨夫人,现在他却只顾着娘亲和妹妹,好似没有看到自己一样,心里越发难过起来。她红着眼睛看着安齐,靠过去挽着他一条胳膊,眼睛一眨,泪珠子就不断往下掉。
“怎么了?这是?”安齐赶紧放开娘亲,腾出手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又掏出手绢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而后才抬头无奈地看着娘亲和妹妹。
“表哥,我们,我们在路上遇到强盗,行礼都被抢走了!呜呜呜呜,我好害怕……”顾庭芳忍了一路了,如今见到丈夫,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什么?你们遇上了强盗?”安齐一声惊呼,连忙推开妻子,跑去扶着娘亲上上下下的看,“娘,您没事吧?”
这时,屋里的人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只见一位身形如玉的翩翩公子从门口走出来,口中略带震惊道:“伯母来了,你们遇到强盗了?没受伤吧?”
顾宛娘怕儿子担心,忙道:“你别急,娘好好的。我们全都好好的,只是行李都被抢走了。”顾宛娘叹息道,而后才抬头细细打量那位出身太原王氏的公子。
“幸好然姐儿你胆子大,不然我们都只能跳河了……”顾庭芳捂着胸口小声道。她到现在想起来都害怕,见表哥抛下自己去看婆婆,便拉住了身边的安然。
安然微笑着拍拍嫂子的手,安慰了她一下,便抬头看着这位出身太原王氏的公子到底是何等的风范。
只见这位王公子年纪在二十二三岁上下,他相貌极清俊儒雅,一袭青衫用银色丝线绣着万福团纹,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宛如一块上等墨玉。他有一双极深邃的眼,让人丝毫猜不透他的心思,行走间风度翩翩,长身玉立,神情略见严肃冷淡。
顾宛娘想着王锦文的身份,不由微微有些紧张。
“妾身赵顾氏见过王公子。谢王公子对我儿的照拂。”
王锦文淡然地点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浅笑道:“伯母客气了。子贤人品才学俱出众,国子监的同窗们都喜与他相交。”
安齐赶紧对又王锦文介绍道:“这是拙荆顾氏。这是我妹妹然姐儿。”
于是,王锦文又对着安然和顾庭芳淡淡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便对安齐道:“既然伯母和弟妹都来了,为兄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
“好,我送锦文兄出去。”
安齐要送,王锦文却道:“子贤不必客气,还是先安置伯母弟妹吧,为兄也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若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
“那锦文兄慢走。”安齐见王锦文都这样说了,也不坚持,赶紧回转身安置母亲和妹妹。
安然听了王锦文的话,倒是觉得这人是个面冷心善的。只是先前听他在屋里说话时貌似不是这样冷淡的人啊!怎么见了面却是个面瘫?
安齐将母亲扶到厅里坐下喝茶,便召集地问顾庭芳:“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顾庭芳立即绘声绘色地将他们去祭奠公公,却遇到强盗的事情说了一遍,她着重说了自己有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对安然的勇敢是多么的崇拜。
当听到安然的大胆言论,安齐也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很是后怕了一阵。他不禁走到安然身边蹲下来,握住了她两只青葱般小手,望着她熟悉的含笑的小脸,眼睛里满是赞叹和喜爱,心中有太多感情无法宣泄。他的妹妹,是天底下最聪明、最勇敢、最坚强的姑娘,她就是这样与众不同,每到绝处总有令人惊叹之举。他为她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但同时又后怕得很。
“以后出门可一定要带着人。你这次带着娘亲和你嫂子过来,实在是太冒险了,没个男人护送怎么行?”
安然反握住哥哥的手,同样以后怕的语气道:“我也好害怕。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儿都不去才好。”
安齐点点头,应承道:“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而后,安齐才起身安排娘亲妹妹的住处,至于表妹,他也有些为难是将她安排在娘亲那里还是安排在自己那边。
安排在娘亲那里吧,担心她心里有想法,直接安排在自己房里吧,又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他只能含糊地让下人去收拾行李。
顾庭芳现在却没有想到跟谁一起住的问题,只是担忧道:“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我们从家里带来的东西全都被强盗抢走了。”
虽然不当家,但顾庭芳也知道家里并不富裕,如今行礼被抢,丈夫又还在国子监读书,这家计可怎么办?京城里什么东西都贵,让她如何不着急?
安齐忙过去安慰她道:“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好。那些财物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咱们再买就是。京城的东西和比合江县的好多了,保准儿你们会喜欢。”
顾庭芳哭丧着脸道:“可是,我们的钱都在行李里面一起被抢走了,哪里还有钱买东西?”
安齐这才明白顾庭芳在担心什么,不由轻笑道:“这有什么?钱没有了,再挣就是了。你看然姐儿一点都不慌,只要人没事,要多少钱她都能帮你弄来。”
“呃?然姐儿?”顾庭芳一直知道家里是安然当家,也听说过家里一直靠安然和玉兰刺绣维持生计的,可靠卖绣品的钱能买得起合江县的宅子和下人吗?然姐儿到底是怎么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