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颇有些得意道:“小七就是孝顺。我不过前次就那么提了一句想看看云梦真人的真迹,他就真的给我找来了。五丫头你别说,这云梦真人的画果然是不凡。你看看这孔雀,多逼真!”
王静媛细细地看了一阵,忽然道:“咦,这画上并没有云梦真人的印章,难道是仿的?”但随即她又摇摇头道,“我见过云梦真人的真迹两次,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啊!再说了,如果是仿的,能仿到这个程度,也不必再借云梦真人的名号了。”
闻言,老太爷也歪过来细细地看了一阵,摸着胡子点点头道:“这云梦真人也算开创了一代新画风,必定流放千古,这画要好好留着。”接着,老太爷又直接问王锦文道:“你找到了那位云梦真人了?他并不是什么隐世道士,对吧?”
王锦文点点头道:“爷爷猜得不错。他现在就在京城,我与她兄长关系莫逆,也是无意中猜到她的身份。后来一问,果然就是她。她家里画了很多画,却说‘物以稀为贵’,所以只送了几幅出去售卖。爷爷,孙儿想……”
说到这里,王锦文忽然撩起袍子跪在了祖父面前,诚挚道:“爷爷,奶奶,那云梦真人其实是个女子……”
“你说什么?这画,是一个女子所作?”老夫人惊奇地问道。
听到这里,连老爷子都不淡定了。看着孙儿这个样子,他很快就明白过来,问道:“那女子多大年纪?”
王锦文回道:“开了年就十六了。”
老夫人惊呼:“这么小?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的?”
王锦文低着头回道:“听她哥哥说,她三岁的时候就喜欢用炭条或树枝在地上画画。她父亲见她在绘画上极有天分,在她五岁的时候让她女扮男装拜了一位县学的夫子学画。”
老爷子沉吟了一下,认真地评价道:“如果这位姑娘真是云梦真人,以她在绘画上的天分,配你倒也不算太差。对了,她在诗文上如何?”
一边的王静媛想了想,也轻轻点了点头。
王锦文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今年十月,她带着母亲、嫂嫂和五六个下人从泸州去京城,在金州的时候遇到了强盗,将她们的行礼全都抢走了。到了京城以后,她写了一幅字挂在书房里,当孙儿踏进书房的们见到那幅字的时候,心中极为震撼。”
“那字写得极好?”老夫人问。
老爷子也不禁来了兴趣:“到底写的什么?是一首诗?”
王锦文抬起头来,满脸热切激动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什么?”
两位老人一时间还没醒悟过来,等他们醒悟这就是那幅字的内容时,两位老人也震惊了。这女子好狂傲的口气,可为什么却又一点不让人反感?
听到这里,王静媛也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写出这样的诗句来?倒是让她好生钦佩。她忙问道:“七弟,那姑娘是不是姓赵?”
王锦文惊奇地抬起头来,看着王静媛道:“五姐如何得知的?”
王静媛不答反问:“你当初拿这幅画有没有经过人家的同意?还是你另外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王锦文面色一变,迟疑了一阵道:“这幅花鸟图是子贤送我的,赵姑娘画了很多花鸟图,这一幅是我自己选的。当时,我看到还有一副山水画也极好,子贤倒是说过那是他妹妹的宝贝,不肯给,是我强要来的……”
听到这里,老爷子以为自己的孙儿看上了人家姑娘,所以才强要了人家一幅画,不由问道:“那赵姑娘家境是不是不好?到底有多差?”
“她父亲是祁丰十二年的举人,当年乡试上的策论皇上也是赞赏的,还让人发在邸抄上给全国各地的官员传看。可惜他拒绝卢氏的招揽,得罪了卢氏,后来在去京城赶考的途中被卢氏的杀手暗害了。”王锦文对安齐的出身一直是非常清楚的,当年三皇子曾特别关注过赵世华这个人,让他印象很深刻。
王锦文这么一说,老爷子也想起来了。九年前卢氏一族被打压,好像就是因为泸州一个举子被冤枉作弊一案闹到了京城引起的。
“她兄长现在如何?”老爷子继续问道。
“她兄长是去年泸州乡试的解元,现在国子监读书,今年十八岁。”
王静媛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位少年,的确是人品相貌都不错,看起来倒是不像寒门小户出来的。倒是他身后那名少女她没有仔细看,现在想来,那位应该就是他妹妹,那位云梦真人了吧?想到这里,王静媛不由很是兴奋。看样子,她以后想要云梦真人的画应该不难了。
这时,只听老爷子沉吟了一下叹道:“十七岁的解元,居然没有参加今年的会试,反而到国子监读书,看来这孩子目光长远,是个真正聪明通透的。既然你之前就与她兄长交好,那性格才学都应该也不错。只是现在,她的身份也确实差了一点……”
老夫人也明白过来,不由看着孙儿轻轻叹息了一声。
王锦文人品才学都不差,若不是有特殊原因,早就中了进士入朝为官了,又怎么会一直混迹国子监。而他的婚事这些年来两位老人家也没少操心过,可是议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总是不能成。其中的原因两位老人家心里也清楚,王锦文的嫡母是不愿意这个庶子有一个强大的妻族超过自己的儿子,可如果对方家世差了,两位老人家也看不上,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孙儿,如此就拖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