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魏清源这一代,父亲早逝,留下孤儿寡母,家业败落得更加厉害。为了让儿子读书,魏母刘氏这些年将祖上传下来的地都卖得差不多了,平时就做些女红换点钱度日。
但魏家的老宅却非同一般的农家小院。
那是一个大大的两进的院子。走进院门,前面是一个小花园,种着些常见的花草树木,但都长得高大茂盛,其中有两棵白玉兰很是罕见。而后是一排三间大瓦房,其中一间修得尤其宽敞,窗户开得也大,是以前魏清源的祖父和父亲用来开馆授徒的;旁边有一间小书房,是平日里批改作业和休息的地方;另外还有一间茶水房,孩子们渴了饿了去那边吃,孩子家里来人看望也在那间屋子暂时休息。另外,靠着院墙角门那边还有一间茅草房,估计是给孩子们用的茅房。
绕过回廊,是一个大大的后花园,里面没有种菜,而是种的花和大树。这些大树都很高大,其中一棵黄桷树长得又大又茂盛,只怕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另外的梅树梨树看起来也有很多年了;倒是那棵桃树年份不大,;还有一棵桑树,一株油桐,估计也有十多二十年了。
后花园的树木繁盛,将后面的一进院子遮了个七七八八。穿过花园里曲折的石子路,这才看到前面是一栋古旧的土瓦房,中间一间大厅房,两边两明两暗四间厢房,后面是厨房、柴房和厕所浴室。园子靠院墙边还有一个马棚,不过里面没有马,屋檐下有一个竹编的大大的鸡笼,只是没有在院子里看到鸡,整个院子都干干净净的。
原来,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小园子,种着常见的蔬菜,魏母刘氏养的十几只鸡也都被关在那个园子的空地里。
看起来,魏家可不像魏清源自己说的那么清贫,赵世华自然是很满意的。回去对赵家二老一说,爹娘都是满心惊喜。
却说王氏在窗子外面偷听到赵家二老欲将小姑赵云杏说给魏秀才,又听说魏家院子很宽敞,貌似“很有钱”,心里就不舒坦了。她心情太过激动,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偷听,当即便叫嚷出来道:“我看魏老爷对我家安淑有意呢!二叔你是不是弄错了?魏老爷是看上我家安淑了吧?”
赵家二老立即起身瞪着她。
“谁叫你偷偷摸摸躲在外面偷听的?”容氏这回是气急了。竟然想抢自己女儿的婚事,有她这么当大嫂的吗?
“哎哟,娘啊,我哪儿偷听了?我不过想过来看看您二老在做什么,碰巧听到你们想抢了我家安淑的好婚事,难道还不让我说啊?有你们这样做祖父祖母的吗?有这样当姑姑的吗?还有二叔你,不就是之前我说话不中听得罪你了吗?你这个当二叔的,怎么能抢了自己侄女的婚事?”
“大嫂,你不要名声不要脸面不要紧,但你好歹也想想安淑。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是想说她跟外男有私情吗?”赵世华被她的无耻怔住了。他虽然也看出来大嫂想将侄女嫁给魏清源,却想不到这边都要定下来了,她居然还在胡闹。
“谁不要名声不要脸面了?你们抢侄女的好婚事才是不要脸呢!昨晚婆婆让云杏换了衣裳出来给人家魏老爷倒茶就不是不要脸?可惜人家魏老爷看都没看她一下,还是我们安淑,魏老爷可是看了好几眼呢!”
王氏那张脸是超级厚的,她自己不觉得无耻,可是她儿子女儿却听不下去了。
“娘,你都说的是些什么话?”赵家长孙赵安南今天沐休,没有去学堂,在屋里写字。听到自己娘亲的话,臊得他满脸通红,于是赶紧跑出来想把人拉回去。他想不到自己的娘亲竟然是这样……这样的人。无耻两个字虽然很恰当,但是用在自己母亲身上似乎有些不妥。
这时,赵安淑也出来了。她跺着脚红着眼睛道:“娘,你就给我留几分颜面吧!”说完,她就哭着跑进房里去了。
王氏一愣,怎么自己的儿女都说她不对?她哪儿说错话了?那魏老爷分明就是看上她家安淑了嘛!她为自己的女儿争取好婚事有什么错?
“大嫂,你不要闹了。清源兄跟我说得很清楚,过两天就会请媒婆上门向我妹妹云杏提亲。你听清楚了,他说得很清楚,他想做我妹夫,他要娶的是我妹妹云杏!”赵世华狠狠地瞪着王氏,心里是越来越厌恶她了。有这样的妻子和母亲,赵世华真为大哥和侄儿侄女感到羞耻。
王氏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却一时间找不到好说辞。她犟着脸站在那里,依旧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这时,王氏的小女儿赵安柔听到声音也从房里探出头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又在吵什么?
容氏见了,立即让安淑将妹妹带到里屋去。安柔今年才七岁,对这些事情似懂非懂的,要是无意中出去说个一句半句的,那赵家可就丢死人了。
赵世华真恨不得能将王氏狠狠打一顿,可惜王氏是长嫂,只有大哥能动手,他只能恼恨道:“大嫂你也不想想,人家是想给女儿找个继母,是想着有人照顾寡母,是想能早日为魏家传宗接代,人家当然是想找个马上就能成亲的大姑娘,而不是闲来无事等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慢慢长大!”
王氏气呼呼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还是觉得那天晚上魏老爷看了自己的女儿好几次,应该是看上自己的女儿了。虽然她家安淑才十三岁,但也基本长开了,要是现在定亲,明年也就可以出嫁了。
赵安南见娘亲到现在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不禁又羞又恨,拉着她就往屋里拖,一边拖还一边吼道:“娘,你不要闹了。你不要脸,儿子和姐姐还要脸呢!你这样,让我们兄妹三个以后如何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