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凯低下头,面色微红,吭哧了一下才道:“王爷,属下也还没娶媳妇呢……”
独孤凯想起今日才见过的那位魏姑娘,容貌中上,但难得气质温婉大方。再加上今天跟着王爷在书房里见过魏清源,觉得那样一个正直方正的人,教出来的女儿品性应该也很不错。
独孤凯与平王同年,马上就二十七了,而在京里,他的婚事在嫡母有意的破坏下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其实他心里也急。如今想着王妃这位表姐,他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好,越想越合适。
“哈哈哈哈,你呀!有这个意思你直说就好了!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杨彦取笑了一句,拍着独孤凯的肩膀道,“既然你有心,那自然没得说,本王一定为你达成心愿!回去挑一份像样的信物,趁着王妃姑丈还没走,过几天就让媒婆去提亲!”
独孤凯大喜,单膝跪地行礼道:“谢王爷!”
杨彦一把将他拉起来,带着几分愧疚道:“是本王拖累了你。你不怪我就好。别人像你这么大,儿子都开蒙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连媳妇儿都没娶上,是我的疏忽。”
独孤凯咧嘴笑道:“属下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杨彦笑骂了一句。看样子,这小子对安然的那位表姐是很满意了。
回到房里,杨彦将事情跟安然一说,安然又是惊讶又是欢喜:“独孤凯喜欢表姐?”独孤凯是平王府的录事参军,同时还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又出自八大世家中的独孤家,此事要是能成,表姐也算是高嫁了。只是……
“哥哥,独孤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一直都没有成家,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虽然独孤凯是正五品的将军,也不能害了表姐。
杨彦叹息一声道:“这你可真是冤枉死他了。说起来,独孤被耽误到现在,也是因为我。”说着,杨彦才将当初为了拒婚,自己带着独孤去边关,还有意放出他喜好男色,与独孤凯不清不楚的消息出来。他自己倒是真的不想成亲,独孤凯却是实实在在被他连累了的。
安然听到这里,对独孤凯也多了一份感激和愧疚。她当即道:“我要帮他在表姐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杨彦让她躺在自己臂弯里,把玩着她一缕长发,低头凑近了她的脸道:“哥哥可是一出手就帮你把事情解决了,安然要怎么谢哥哥才好呢?嗯?”
安然红着脸瞪他,不过一个鼻音“嗯”了一声,偏偏就那么暧昧,让人产生无数联想。
暗夜星沉,天上半轮明月独照乾坤。独孤湘云步出房门,来到走廊里,对着天上明月稀星痴痴凝望,许久才低叹一声,对身后的丫头道:“王爷和王妃歇下了?”
丫头低声地道:“歇下了。”
已经整整五天了,王爷都是留宿王妃房中的。王妃就是那轮明月,她就是天边那颗完全被明月光辉所掩盖的星星。原本,月亮没出来的时候,她也是很明亮很耀眼的。
独孤湘云紧紧绞着手中的帕子,过一会儿才恨声道:“明天一早告诉王妃,我要进宫给太后请安。”
早饭后,杨彦去外书房处理事情,安然在关雎院的书房里画画。她的仙境系列画已经动笔,第一张已经把底稿都打好了。
画面右上角隐隐约约半轮明月,洒下一片清辉。一个明镜一般的小湖,湖边花木扶疏,色彩艳丽,对岸一栋白玉修建的宫殿,高大宏伟,完全不似人间景象。
湖面上空一位鹤发童颜的仙人驾鹤而来,口中一管碧玉箫正在吹奏,湖中一对仙鹤正闻声翩翩起舞……
安然正在想着这些花怎么配色才最好看,就听玉兰进来禀报,说独孤侧妃让人来回,要去宫里给太后请安。安然想着独孤湘云到底是姓独孤的,她没有理由拦着不让人家进宫给长辈请安。
只是独孤湘云的心思,她还有些摸不准。这是去告状的?不管如何,安然也只能吩咐孙望为独孤侧妃备车。
安然看着即将完工的画稿,打算明天进宫,就将这幅画作为礼物送给皇上。这样不管独孤侧妃给宫里的人上了什么眼药,只要皇上肯护着她,那就没事。
巳时初,独孤侧妃的车驾到了宫门。请安的牌子递进去,不久之后,慈宁宫就派了人过来接。
独孤湘云认识,这位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女官之一,周嬷嬷。周嬷嬷三十岁以后自梳,成为太后宫中的尚仪女官。当然,那个时候的独孤太后还是独孤皇后。
路上,独孤湘云神色温婉地向周尚仪问了太后的身体情况。她问得很细,比如太后每日用膳食如何,吃了一碗饭还是半碗饭?每日何时安寝休息,夜间可曾惊醒,一晚上醒了几次?日间可曾午睡?每日里可有人陪伴说话,可曾开颜一笑?……等等,问得极其细致周全,一片孝悌之心令人感动。
周尚仪一面含笑回答,一面沉思独孤湘云的来意。
独孤侧妃不得宠,这几乎是满长安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可独孤侧妃每个月进宫三五次,从未说过什么。她从来都只关心太后身体,从来都是温婉大方的得体笑容,仿佛她过得非常幸福。
独孤侧妃在太后宫里,或者请安路上难免遇到宫里大大小小的嫔妃太妃们,一开始大家还时不时故作关心实为揭人疮疤地问上几句平王可好?与殿下可还恩爱?可是要有喜了?等等。
后来这些女人见独孤湘云总是不卑不亢温婉大方的样子,从不曾恶言相向,还总是为平王找借口说好话,她们想着同为女人,又何必总是揭人家的短,几次以后也就不好意思再问这些了,反而心里开始同情敬佩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