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安然是真急了。
“你先别急,娘亲她只是扭了脚,其他倒是没有受伤……就是,就是……”安齐红着脸,一时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味道。
“就是什么呀?你存心急死我呀?”安然急得跺脚。
“是蜀王殿下的人引我找到娘亲的,但救她的却不是蜀王殿下……”
“还有呢?你一下子说完好不好?管他是谁救的,只要娘没事不就行了?”安然一手覆额,不知道哥哥到底在纠结什么。
“小妹,你不知道。救了娘亲的是个中年丧妻的香料商人,他救了娘亲以后就将娘亲带去他的香料铺子。当时娘扭伤了脚,就是他抱着娘亲回去的。回去以后,他还不顾娘的阻拦帮娘看了脚上的伤……”
安然总算明白一些了,却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
“哥,你说你好好说不行吗?非得说得这样一惊一乍的,存心吓唬我是不是?”
安然白了安齐一眼,又接着道:“紧急情况之下,娘亲被人抱了一下,看了一下受伤的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就因为这样,你就认为娘亲贞洁有损,丢了你的脸了?”
“小妹,咱们一起长大的,难道你以为哥哥我是这样迂腐的人么?”安齐苦笑。
不是哥哥嫌弃娘亲?那是谁?
“难道是娘亲自己想不开?”安然瞪大眼睛看着哥哥,不会是这样的吧?娘亲这也太没事找事了。
却不料哥哥竟然真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本来,娘亲也觉得事急从权,虽然有些羞恼,但到底还是感激人家的救命之恩。却不料那人竟然看上了娘亲,知道娘亲是个寡妇,当即就向娘亲求亲了!”
“这也没什么吧?那人抱了娘亲,看了娘亲的脚,担心对娘亲名节有损,是以主动提出来。娘亲不答应不就行了?反正又没人知道,有什么关系?娘亲有什么想不通的?”安然还是想不明白娘亲这是怎么了。
安齐苦笑道:“本来应该是这样啊!只是,只是刚好当时蜀王殿下赶到,这话偏偏被他听到了。他以为娘亲已经忘了他了,一时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话,被娘亲认了出来……”
安然总算明白过来了。可是,这也太狗血了吧?
安齐点点头,表示妹妹你猜对了,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
“娘亲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要以死明志,我昨晚守了她一夜……”
“那,那蜀王殿下呢?他怎么能因为这样一句话就误会娘亲?不行,我找他去!”
安然说着就要去找蜀王。
“妹妹你听我说。”安齐拦住她道,“昨晚我就跟他说过话。他本来一直跟在娘亲后面的,后来见我和娘亲被人挤散,娘亲有危险,他就赶去救,只是晚了一步。等他寻到娘亲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人用药酒给娘亲揉脚腕……”
“这样也不能误会娘亲啊!就当看大夫不就行了?爹爹不该是这样迂腐的人吧?”在安然心里,爹爹一直是最好的。爹爹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误会娘亲呢?
“小妹,你要知道蜀王殿下和从前的爹爹毕竟不同了。我也是昨晚听了他的话,后来才想明白的。他,他被毁了容,心里其实很自卑。又因为多年来没有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心里对娘亲很愧疚。所以,他面对娘亲的时候,很不自信。当有人站出来向娘亲求亲的时候,他就先怯场,先退缩了……”
安然这回才算是真的明白过来。她静静地坐下来想了想,不得不感叹人的心理真的是很奇怪很复杂。
爹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不就是被毁容了吗?好吧,这其实也算大事。可古代不是提倡女人从一而终吗?爹爹怎么会以为娘亲有了她这个当太子妃的女儿,还会改嫁?或者爹爹伤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被娘亲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刺激了?
“你告诉娘亲真相了吗?”安然忽然问道。
安齐点点头:“都到了那一步了,容不得我不说出来。”
“那现在娘亲怎么样了?没有闹了吧?”
“闹是没有闹了,但她好像心死了一样,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急得我不行。小舅舅一直在追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又不敢告诉他……这不是没有办法来,才想着请你回去劝劝娘亲。”
安然点点头道:“你先回去,我先去蜀王府见见爹爹,问清楚他的想法再回赵家。”安然直觉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安齐立即告辞回去,虽然家里人很多,可是知道真相的只有他一个,不回去守着他可不放心。
安然唤了人进来,重新梳妆打扮换了衣服,正要出门呢,惠妃派来传旨的人就到了。
虽然惠妃说的是“如果太子妃身体无碍”就进宫一趟,听起来并不像是有急事。可如果她能出东宫回赵家,却不进宫去惠妃那里,这也太不给惠妃这个婆婆面子了。
安然无奈,只能先进宫去。幸好现在住在东宫,进宫比原来更方便些。
沈怡看了看天色,建议道:“您现在身子不同以往了,要不坐肩舆去吧?”
安然想着昨晚她不是还在东市大街上跑跑跳跳的吗?不过是有了怀孕的可能,就连路都不能走了?但她又想着等会儿还要去蜀王府和赵家,还是省着点体力的好,便点头答应下来。
坐在肩舆上,安然还在想哥哥说的事情。看样子,要彻底解决爹娘的问题,得让他们见个面,敞开了谈才行。她觉得,爹爹和娘亲应该是双方都有误会。可是没有父皇的旨意,她也不敢冒险让他们相认。像昨晚那样见面,还可以说是偶遇,但已经算是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