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飞羽不愧为江南有名的才子,随口便吟道:“不见江头三四日,桥边杨柳老金丝。岸南岸北往来渡,带雨带烟深浅枝。(注释1)”
杨彦点头道:“飞羽果然不愧江南才子之名。不但音律出众,这诗才也好。倒是不妨将平日得意之作送往‘大隋之音’,让天下人都见识一下江南才子的文采!”
前面两句孙飞羽还可以当成客气话听,但最后一句却让他惊喜不已。
“多谢安公子夸赞,大隋之音……安公子真的觉得飞羽的诗可以上大隋之音?”
杨彦点头道:“大隋之音收录天下文人才子的佳作,飞羽的新曲和诗作都可以送去试试!”
“多谢安公子,飞羽过些时候就整理几篇旧作送去试试!”
王锦文见孙飞羽脸上颇有得色,又见树下有孩子折柳做柳笛,随即也吟道:“一笼金线拂弯桥,几被儿童损细腰。无奈灵和标格在,春来依旧褭长条。(注释2)”
孙飞羽一听,不由欣喜地望着王锦文赞道:“好诗!好诗!王公子好才学!”
此刻,孙飞羽的心情很复杂。今天见识了安公子的琴艺,王公子的诗才,都比自己平日里交好的那些公子哥强多了,令他顿生知己之感。然而,赞过之后,孙飞羽又忍不住震惊,这位安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位王公子如此才学,竟然甘为幕僚……
就在这时,不想街道对面一辆马车忽然停下来,从车上跳下来一位年轻的青衣公子,远远地便高声唤道:“前面可是孙三公子?”
孙飞羽循声望去,不由抱拳笑道:“原来是义和兄!”
那位青衣公子徐义和缓缓走过来,抱拳道:“两月不见,三公子风采更胜往昔啊!三公子可是来参加文会的?唉呀,三公子你可是记错时间了?文会刚才已经结束了。”
“是吗?怎么这么早?都怪我糊涂,还以为是明天呐!”孙飞羽遇到熟人,不得已只好迎过去寒暄了两句。
杨彦听得孙飞羽的话,暗自点头。这小子还是有些小狡猾的,这样的人适合官场。
徐义和感叹道:“本来大家还说今晚要夜游钱塘湖的,谁知道钱公子家的未婚妻来闹了一场,大家就只好散了。”说着,徐义和忍不住往杨彦他们这边张望了一下。
“哦?那位周姑娘去文会上闹了?”孙飞羽感叹了一句。他知道徐义和是想让自己替他引荐安公子一行人,却故作不知,只想寒暄两句就走。
孙飞羽想着先前安公子对自己的不冷不淡以及后来那上位者的气势,连自己都是缠了半天才知道了这位安公子的字,只怕人家是不想随意结识人的。而徐义和此人出身不太好,却很会钻营,这样的人只怕安公子不喜欢。
徐义和有些失望。他知道以孙飞羽的身份,劳动他亲自相陪的人物,只怕身份非同一般,本来还以为可以再结识一位贵人的,想不到孙三公子竟然不帮着介绍。真是的,哪有这样对朋友的?
不过,徐义和心里不大高兴,脸上却是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激动地说起今天文会上的笑话来。
“三公子你是没看到,那位周姑娘可真是不得了。她竟然追到文会上来说,是她不愿嫁给钱公子,要退婚的,还当场写下了退婚书,逼着钱公子签了字按了手印……”
“哦哦,这样啊,那也算各得其所吧。”孙飞羽敷衍了两句,便抱拳道,“实在抱歉,今天飞羽还有事,少陪了。以后有机会,我请义和兄喝酒。”
等孙飞羽与徐义和告辞回来,引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凌云便问道:“刚才那位是什么人?”凌云本来是负责情报的,如今又要负责太子和太子妃的安全,自然是要万分小心的,什么都大意不得。
孙飞羽介绍了那位徐公子的来历,凌云又问:“他刚才说的钱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哦,钱公子是嘉兴的秀才,在我们江南也算颇有才名。只是之前家道中落,早年家里为他定下一门亲事,女方是嘉兴周家的姑娘。周家是商家,周姑娘幼时身体不好,家里将其送到普陀山上一家尼姑庵里才得以长大。不想这位周姑娘竟然在尼姑庵里学了一身功夫,虽然也识字,但钱公子总觉得女子习武有些粗俗,所以想要退亲。周家自然是不肯,这事已经闹了大半年了……”
安然听了,忽然道:“那位钱公子今年乡试有望高中吧?”
孙飞羽忙会道:“是啊!钱公子在府学里很得诸位夫子看中的,就连学政大人也称赞过钱公子的文章。”
杨彦也含笑追问了一句道:“对钱公子退婚一事,飞羽是何看法?”
孙飞羽一怔,想不到安公子竟然会问这个。可是,他怎么都不觉得安公子会是那种喜欢听此等闲话的人啊!不过,既然安公子问了,他不回答也不好。
“飞羽以为,婚姻本为结二姓之好,定亲是两家的大事。这么多年来,钱周两家相互扶持,自然也是有不少情分在的。如何能轻言退婚?而且对周家姑娘来说,人家为了强身健体而习武,也不算什么错。钱家因这个就要退亲,确实太过了些。一个姑娘要是被退婚,什么闲话都能传得出来,或许人家一辈子的幸福就这样毁了……”
杨彦听了,含笑看了王锦文和王静妍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安然冷哼一声道:“那钱家之前家里穷,就看上了人家周家富裕。如今度过难关了,儿子也出息了,就想过河拆桥了,这人品也实在太低劣了。这样的人,就算乡试上文章做得花团锦秀,学政大人应该也是不会录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