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的是,而且眼看着五皇子也要成年封王,到时候必定又要从宝郡王手里分一杯羹,”杜衡道,忽然又不解问,“丽妃这也大的案子,怎么会没牵扯到五皇子呢?”
郑作阳道:“此事我和方大人讨论过,方大人的意思是万岁爷不欲张扬后宫內帷之事,所以连丽妃都没有杀,还保留了丽妃的位分,只是囚禁了丽妃,玲珑公主也只是幽禁在公主府,至于五皇子,必定身份贵重,又是万岁爷宠爱的幼子,且眼看着又成年了,所以不管是有什么举动都格外惹人注目,万岁爷难免心有顾及,权宜之后绝对不牵连五皇子。”
“我和方大人的想法一致,”鹿知山点点头,一边抿了口茶,一边嗤笑道,“倒是希望我这位五弟好自为之,别再惹出什么纰漏才是。”
郑作阳和杜衡面面相觑,心里都纳罕也没听闻将军与五皇子平素有什么往来,更没有交恶过,怎么总觉得将军对五皇子的敌意满满呢?
……
敌意满满的鹿将军回到后院的时候,穆南枝正在沐浴,鹿知山轻手轻脚地进了偏殿,穆南枝正被吉祥按着舒服,正靠在浴桶边上闭目养神。
吉祥瞧着鹿知山走进来,忙得要行礼,鹿知山忙得摆了摆手,示意让吉祥退下,吉祥福了福身,蹑手蹑脚退下了,鹿知山的手轻轻地放在了穆南枝白皙圆润的肩头,一下一下轻轻地揉按着穆南枝。
“吉祥,再往上一点儿,”穆南枝舒服地哼哼唧唧,“给我按按头皮,每次入宫,头皮都疼得厉害,也不知那起子娘娘怎么受得了日日梳那么繁复的鬓发,戴那么多的珠翠,换做我,头发都要给勒掉干净了。”
鹿知山的手指往上,指腹轻轻的揉按着穆南枝湿漉漉的头皮,穆南枝刚刚洗过发,头发里散发着淡淡的荷香,穆南枝洗头用的猪苓里头掺入了很多荷蕊,还是初夏他带着小孩儿在上河村的荷塘里收集的。
穆南枝平素不喜焚香,却很用喜欢天然的花香入状,春天用牡丹,夏天用荷花,秋天用百合,冬日用梅花,小孩儿看似大大咧咧的,但是很多方面却很细致,从前只是感兴趣,如今嫁人了,时间精力更充沛了,也就更喜欢事必躬亲了,如今采花、调制胭脂唇脂,她都自己动手,鹿知山也喜欢陪着她,只是这双大手做不来女儿家这等细致事儿,但是采花的事儿鹿知山却一手包办了。
鹿知山嗅着穆南枝发间淡淡的荷香,不知怎么的,觉得这味道竟比置身荷田更让他沉醉,他的指腹一下一下揉按着穆南枝的头皮,只觉得十指都要着了火似的。
穆南枝被按得舒服,对鹿知山的手法赞不绝口:“吉祥,你这个手劲儿正好,对对对,就这样……”
鹿知山看着那铺满水面的花瓣,看着穆南枝白皙娇嫩的肩膀,还有线条优美的脖颈,他的目光愈发幽深,他朝前倾着身,从下到上打量着穆南枝的湿漉漉的脸。
穆南枝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服的,她微微张着唇,真真是唇红齿白:“吉祥,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呜!”
下一秒,红艳艳的嘴唇就被堵上了。
穆南枝蓦地睁开眼,一时间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男人这冷不丁地偷袭,简直都要吓死她了,但是她又欢喜得不行,她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晕眩不已。
男人霸道又强势的攻城略地,穆南枝自然是节节败退。
一室氤氲,声色撩人。
……
自丽妃案后,鹿明巍就愈加猜忌多疑了,之前在朝堂上大有抬举宝郡王的意思,一众朝臣也都做好了太子被废,万岁爷另立新储的准备,但凡有眼头活的,不管从前站哪一堆的,都已经蠢蠢欲动要攀附宝郡王了,宝郡王可谓是风光无限。
可是哪想万岁爷却冷不丁地又转了性了,自九月中旬,五皇子鹿知城行加冠礼之后,鹿明巍虽暂时没有册封五皇子为王的意思,但是却允了五皇子入朝听政,明显没有因丽妃之故而冷落五皇子的意思,就连太子都重返朝堂了,如今除了宁亲王之外,其他四位皇子皆已入朝听政,眼瞧着万岁爷是重用皇子,但实则却是分了诸位皇子手中的权,从前一众忙着站队的朝臣,这时候也不敢贸然押宝了,都谨慎观望着。
自四位皇子同时入朝听政之后,朝中又传出了新的声音。
大皇子去朝已经十来年了,这时候连五皇子都入朝听政了,那么大皇子什么时候可以重返朝堂?万岁爷如今连太子和五皇子都不计较了,难不成还打算继续冷落大皇子吗?
在朝中得意了几年的宝郡王,如今事事还要和太子商议,但是太子如今的性子绵软温顺,且徐氏一门元气大伤,朝中连个能撑门面的徐氏子弟都没有,所以太子往往又要请示万岁爷的意思,万岁爷似是很满意太子如今的老实做派,又重新启用了几位徐氏子弟,但也只是五六品的闲职,一众朝臣俱是眼明心亮,大抵明白了万岁爷的意思,一时间也没人再敢私下与诸位皇子往来了。
少了诸位皇子的掣肘,左右相和六部的日子是好过了不少,万岁爷明显显地是要削弱皇子手中的权力,自然就更重视起朝臣来了,这对朝臣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儿,最高兴的要属右相魏俊辰,自太子被禁足之后,他在朝中可谓是如履薄冰、度日如年,如今好不容易盼得太子返朝,他只差没蹦起来叫好了,也不知是不是乐极生悲,太子返朝的第二天,魏俊辰就病倒了,而且病得很重,连床都下不来,只得跟宫里递了告假的折子,希望能告假半月,万岁爷倒是爽快,大笔一挥,竟允了魏俊辰整整一年的休沐,让他安心调理身子,不必忧心朝政。
魏俊辰看着万岁爷的朱批,原本就惨白的脸这时候就更白了,登时病也重了三分,万岁爷仁慈,吩咐太医院的太医一天三趟地往魏府跑,魏俊辰感恩戴德,但病情却迟迟不见好转,魏俊辰的儿子又清了千雷观的道士来给父亲驱邪祈福,魏俊辰的身子才渐渐好转,只是也拖到了年后才勉强能下地。
……
嘉盛二十四年九月末
南方大旱。
自入秋以来,南方就天旱异常,有的地方已经连续三个月没下雨了,秋日正是南方丰收的时候,大荔的粮食供应,一大半都要靠南方供给,每年国库收入最大的一笔,就是南方的赋税,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粮田课税,只是瞧着今年的天儿,南方的赋税怕是至少要少一半了,更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被饿死。
早朝之上,万岁爷下令,命宁亲王和户部尚书万耀杰分别入江南和西南治理大旱事宜。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万岁爷怎么忽然又记起了去朝十多年的大皇子?
再一联想万岁爷这一阵子一连串的反常行为,心里多少也都回过些味儿来,万岁爷为了巩固皇权,竟把大皇子也给拉扯了进来。
赵如海来宁亲王府传旨的时候,鹿知山着实懵了好一会儿。
“父皇怎么忽然想起我来了?”鹿知山亲手给赵如海沏了杯茶,递过去,“公公可知父皇的用意吗?”
赵如海抿了口茶,看向鹿知山,沉声道:“后宫与前朝牵扯不断,万岁爷从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如今万岁爷是不打算再忍着了。”
“看来丽妃一事对父皇打击很大,”鹿知山点点头,一边又对赵如海道,“父皇想借我的手打压其他皇子这我理解,只是父皇又怎么能许我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