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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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苏州知府将知府衙门腾出来供宁亲王居住,宁亲王也没有客气,询问了一众当地官员旱灾情况,说定了明日亲往城郊视察灾情,就急匆匆回了知府衙门后院,梳洗更衣去了。

杜衡急匆匆入了衙门后院,鹿知山已经梳洗好了,正在膳房里头用膳,甫一见着杜衡进来,忙得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急急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启禀王爷,太后待王妃甚是严苛,日日要求王妃寅时起做早课,”杜衡皱着眉道,“这还不算,做完了早课,还要王妃抄经,王妃不擅书法,被太后几次训斥,又罚王妃跪了几回经。”

鹿知山一脸静默,盯着桌上那杯只剩下一半的牛乳茶,眼里都是疼惜,半晌才又对杜衡道:“太后甚少这般严厉刻薄,看来皇后是下了不少功夫。”

“是了,属下也是这么认为,万岁爷轻描淡写的一道圣旨放了王爷出京,皇后娘娘哪有不急的?太子好不容易重返朝堂,脚跟儿还没站稳呢,偏生万岁爷如今又忌惮朝中几位皇子跟什么似的,竟连王爷都给牵进来了,皇后娘娘生怕王爷东山再起,所以趁着万岁爷要留王妃做质子的功夫,她就求到太后身上去了,”杜衡一边道,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王爷,这五台山可不是个清净处啊。”

鹿知山点点头:“万岁爷的人、皇后的人、太后的人,还有咱们的人,都瓜葛到了一处,那五台山上能静心诵经的人怕是没几个了。”

“王爷,王妃在五台山上可是吃了大苦头了,日日早起晚睡不说,还要三餐素食,王爷要不要派人日日给王妃送些餐点过去?”杜衡问道。

鹿知山摇了摇头:“人多眼杂,传到太后的耳中,她又要受苦了,还是算了。”

杜衡心下纳罕不已,平素王爷最是受不了王妃吃一丁点儿的苦头,这一次怎么竟这般冷静?都有点儿不像他了。

“玉禅院厨房里头的师傅是宫里去的,还是五台山原本的师傅?”鹿知山忽然问。

杜衡忙道:“属下让人打听了,太后不喜待太多侍俾随从,所以厨房里都是五台山清戒庵里的尼姑,每次太后上山清修,都是清戒庵的尼姑过去伺候太后的。”

“六百里加急让咱们的人给清戒庵送去五万两的香油钱,”鹿知山随即道,“让他们每日给王妃额外准备一道荤食。”

杜衡嘴角一阵抽搐:“……王爷,尼姑怎么会杀生?又怎么会动荤腥?”

“那就给送去十万两,”鹿知山一锤定音,“再让他们每天给王妃送一杯牛乳茶去。”

杜衡嘴角抽搐地更厉害了:“……好,属下这就去办。”

杜衡憋了一肚子的词儿。

老天啊!

十万两!

就为了每天让王妃吃上一顿肉外加一杯牛乳茶!

他赚点钱容易吗?!

容易吗?!!

走出膳房之后,杜衡手脚在空中无声地挥舞了好半天才表情才恢复过来,然后一脸淡漠朝前院走去。

……

翌日。

宁亲王和户部工部的官员,在苏州知府的带领下,前往苏州城外视察旱情。

只是才下了马车,还没走出两里地,宁亲王的腿就跛得厉害了,一众官员忙得都停下了脚,都劝宁亲王先回城,但是宁亲王摆摆手示意无妨,只是又走了两里地,宁亲王的脸色已然惨白的下人了,深秋的天儿,秋风萧瑟,宁亲王竟是一头大汗淋漓,一众官员是再不敢走了,宁亲王只得上了马车,先回了城。

宁亲王腿疾复发,出不了门,余下的时日,都是户部和工部官员日日回府跟宁亲王禀报,宁亲王听得认真,但是却并无治灾经验,最后也是听着工部官员的建议,定下了额由运河引长江和运河水入湖渠灌溉的法子。

当下工部出技术,户部出钱,在当地雇佣河工劳力,挖河渠的挖河渠,制水车的制水车。

鹿知山将江南情况详细奏表,送至京师。

……

嘉盛二十四年十一月初

京师。

御书房。

早朝之后,鹿明巍把几位皇子给留了下来。

鹿明巍指着龙案上的两道奏折,看向恭恭敬敬垂手而立的四个儿子:“如今西南和江南的旱情都已缓解,不知你们几个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宝郡王鹿知河上前,恭声道:“启禀父皇,儿臣觉得宁亲王和户部尚书都治理有方,父皇应褒奖此次赴江南和西南治旱的有功之臣。”

鹿明巍抿了一口茶,看向鹿知岳:“太子怎么看?”

鹿知岳忙得上前,恭恭敬敬道:“儿臣以为宝郡王说得甚是。”

鹿明巍冷哼一声,又问鹿知川:“恭郡王也和太子、宝郡王的看法一致吗?”

鹿知川出列,沉声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有功之臣自然要褒奖,但是宁亲王是否应当褒奖,另当别论。”

一时间所有皇子都看向鹿知川,或是震惊,或是了然。

“哦?”鹿明巍挑了挑,饶有兴趣继续问鹿知川,“你这话怎么讲?”

鹿知川沉声道:“父皇明鉴,儿臣听闻宁亲王甫一入了江南,就声称腿疾复发,一直在苏州知府衙门休养,并未实际参与治旱事宜,倒是同去的户部和工部官员功劳不小,儿臣以为应该褒奖,至于宁亲王有无功劳,儿臣不敢妄断。”

鹿知河含笑问道:“那恭郡王的意思,宁亲王竟是故意装病、有负圣恩了?”

“宝郡王言重了,这并非我之本意,”鹿知川面不改色,又对鹿明巍躬身行礼道,“父皇明鉴,儿臣只是觉得蹊跷,怎么宁亲王甫一去了江南,就腿疾复发了呢?不管是时机和缘由也都太巧了吧。”

鹿知河又问:“那宝郡王以为宁亲王为何要装病?”

鹿知川一脸正色:“这并非我该知道的。”

鹿明巍却挑眉看向鹿知川:“说说看,朕恕你无罪。”

鹿知川只得硬着头皮道:“父皇明鉴,或许宁亲王只是怕治理不善,被万岁爷降罪吧。”

一直一声不吭的五皇子鹿知城忽然小声道:“可是宁亲王却有腿疾,这一路奔波千里,宁亲王腿疾复发也是有的,且江南这时候又最是湿冷,难保就加重了宁亲王的腿疾。”

鹿知川皱眉看向鹿知城,正要开口却被鹿明巍给截住了话头。

“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鹿明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一边将看向太子鹿知岳,“眼看着就年下了,太后也快回宫了,让你母后好生布置起来吧。”

鹿知岳一脸惊喜,他忙得躬身领命:“是,儿臣这就去景仁宫转达圣意。”

鹿知河却是一脸难看,太子才复出几日,万岁爷已然不记得他犯下的滔天罪孽了,且眼瞧着万岁爷到底还是要从她母妃手里收回协理六宫之权了,以后万贵妃和他的处境怕是都更艰难了。

四位皇子退下,鹿明巍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赵如海给他端了一盅血燕进来:“万岁爷,您劳累了这么大半天,喝盅燕窝垫垫。”

“如海,你觉得朕的这几个儿子怎么样?”鹿明巍慢条斯理地喝着燕窝,一边问赵如海。

赵如海忙得双膝跪地:“奴才不敢妄议皇子。”

“许你无罪,”鹿明巍抬了抬手,让赵如海起来,一边又叹息道,“权当是陪朕说说话,解解闷儿了。”

赵如海忖思半天才硬着头皮道:“奴才以为五皇子很是宅心仁厚。”

“的确,丽妃那样的人物教出一个心毒手辣的玲珑,却也教出了这么个宅心仁厚的城儿,倒是难为她了,”鹿明巍嗤笑道,一边将燕窝吃了干净,“倒是恭郡王,仍是这般心急气躁、自以为是。”

赵如海轻声道:“二皇子脾气是急了点,不过这也是他自幼的性子。”

“他不仅是脾气急,还蠢笨得厉害,他还以为朕就是喜欢他的急脾气呢,”鹿明巍冷哼道,将碗盅推动到一边,取了茶水喝,一边又好整以暇道,“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孩子使着顺手。”

赵如海端上水给鹿明巍漱了口,又给鹿明巍沏了一杯枫露茶。

鹿明巍一边喝着枫露茶,一边含笑看向赵如海:“怎么不说说太子和宝郡王?”

“奴才不敢。”赵如海躬身行礼,不肯再说。

“老狐狸,”鹿明巍也不再问,倒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半晌看着杯中橙红的枫露茶道,“今年的枫露茶不错,给太后送点子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办。”赵如海躬身退下。

……

五台山。

玉禅院。

穆南枝已经吃上十天的肉了,她窝在软榻上,吃着烤乳鸽,满意地叹息着,饶是味道和王府的不能比,但聊胜于无啊。

“王妃,您快点儿吃,”吉祥守在门口,不住地催促穆南枝,“这不是咱们王府,冷不丁地就有人过来,要是被人给瞧见了,再传到太后的耳中,太后又要罚你跪经了!”

穆南枝一听到跪经,整个人都不好了,忙得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小半只烤乳鸽给吃了赶紧,一边打着饱嗝儿,一边儿跟吉祥道:“吉祥……你……嗝……你去把牛乳茶给我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