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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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所有所有的欢喜里

“可是……可是一年最多也就看那么一次花灯啊,这样会不会太奢靡了?”穆南枝仍旧难平心绪,她跟着男人走进了二门,然后她的整个人顿时都僵在了原地。

二门内没有半点儿土地,竟是一整个院子的荷塘,瞧着模样是打山上引下来的泉水,这时候荷叶刚刚冒头,露出嫩绿的尖尖角,一湖澄澈安宁,迎面是跨过荷塘的、一座六七丈的长廊桥,廊桥内挂满的各式各样的花灯,红的是牡丹杜鹃芍药、黄的有迎春水仙含笑、粉的有杏花海棠荷花、紫的是玉簪绣球桔梗……荷塘中的倒影与之辉映,真真是姹紫嫣红开遍,煞是好看。

穆南枝直愣愣地在廊桥这头看了好半天,然后就蓦地松开了男人的手,欢欢喜喜地跑上了廊桥,她摸摸这个花灯,又摸摸那个花灯,一路蹦着跳着笑着朝前跑:“表哥,这……这里的花灯可比外头的好看多了!我太喜欢了!太喜欢了!”

鹿知山也跟着上了廊桥,看着小孩儿在前头疯着笑着跳着,他忍不住也笑了,他踩着桥上的鹅卵石一步步朝前走,张开双臂迎着朝自己飞奔过来的小孩儿。

“表哥!我太喜欢这儿了!”穆南枝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喜得在男人的脸上连着亲了好几口,“我喜欢的东西这儿都有!”

鹿知山亲了亲小孩儿汗津津的鼻尖儿,柔声道:“那囡囡且说说看,这儿都有哪些是囡囡喜欢的。”

“喜欢好多啊,有这个,”穆南枝指着头顶、廊桥最中间洁白柔美的琼花花灯,又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嫣红夺目的小红梅花灯,一边又狠狠亲了口男人的脸颊,“还有这个小红梅花的花灯,还有脚下这座廊桥,还有廊桥下的荷塘!”

鹿知山很是满意,小孩儿这么喜欢这座别院,总算没有辜负他的一番苦心孤诣。

“还有你啊,”穆南枝放低了声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澄澈又明亮,“这里还有你啊,这世上所有所有的欢喜里,最让人欢喜的,就是我喜欢表哥你。”

鹿知山觉得这小孩儿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随时随地都能轻而易举要了自己的命。

下一秒,他捧着小孩儿的脸,亲上了她红润润的唇。

流光溢彩里,两个人亲的难分难舍,蓦地男人一把把穆南枝打横抱起,大步穿过廊桥,进了寝殿。

……

嘉盛二十七年四月初八

枕水别院。

鹿知山和穆南枝已经在枕水别院里住了四天了,这四天里,两人连大门都没有出过,倒不是鹿知山总在欺负小孩儿,因为枕水别院真是太大、太好玩、太好看了,鹿知山一手设计,又存心讨小孩儿欢心,自然事半功倍,穆南枝简直是乐不思蜀,每天都在院子里头逛着,看哪儿都觉得好看死了。

“这里的师傅手艺也好,”晨起,两人坐在软榻上用早膳,穆南枝一边吃着虾饺,一边对着几乎摆满了小几的小蒸笼感慨道,“表哥,师傅是南疆来的吧?”

“是啊,不但是南疆人,还是地地道道的南疆厨子呢,”鹿知山盛了小半碗的燕窝银耳百合羹递到穆南枝面前,“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吃南方菜色了,咱们随时过来就是了。”

穆南枝埋头喝了几勺子羹汤,一边又吃了半只烤乳鸽,舒服地靠在软真上,看着窗外的荷塘,不由得感慨道:“表哥,神仙也无非就过这样的日子了。”

鹿知山被她逗笑了,又舀了一勺子紫菜鱼丸汤喂了小孩儿喝下,一边又好笑道:“现在是不是觉得给个神仙都不做了?”

穆南枝忙不迭点头:“谁稀罕做那劳什子的神仙啊?左手美男右手乳鸽,这才是极乐人生啊啊啊啊啊啊啊!”

“嗯?极乐?”男人挑了挑眉,放下了勺子,一边蹙眉思忖,一边好奇道,“我记得三十二式里有一式就叫什么极乐……极乐来着?囡囡,你记得吗?”

穆南枝嘴角一阵抽搐:“……我才不记得呢。”

鹿知山笑意更深了:“真的不记得了?昨晚咱们不就复习了那招……”

下一秒,穆南枝用乳鸽腿堵住了男人的嘴。

……

用完了早膳,鹿知山带着穆南枝出了门,穆南枝坐在马车里,好奇的不行:“表哥,你说的那老人家风筝扎得真就这么好?竟值得表哥这么一大早巴巴地赶过去?”

“囡囡一见便知,”鹿知山含笑道,“别说是蜈蚣了,就连凤凰那老先生也能扎得。”

“那就成,总归别让我白跑一趟就好,”穆南枝枕在男人的腿上,把玩着男人的腰间系着的平安扣,“表哥,你今天穿得倒是很正式,一点儿都不像是去放风筝的模样,难不成还要见什么要紧人物吗。”

鹿知山抚了抚小孩儿的额发:“那位老先生是表哥的老师。”

穆南枝一怔:“表哥你从前还学过扎风筝啊?表哥,你好厉害啊!比个卖货郎还能干,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鹿知山:“……”

……

香山。

戒台寺。

穆南枝跟着鹿知山行至戒台寺门前,就见一位大和尚迎了出来,双手合十微微对鹿知山一躬道:“张老已经在后院候着王爷了,王爷请进。”

“多谢高僧。”鹿知山躬身还礼,然后带着穆南枝进了寺院。

穆南枝是第一次来戒台寺,觉得这戒台寺和别处的寺院颇有些不同,寺院挺大,但是里头的人却很少,甚至可以说是冷清,她小声问鹿知山:“表哥,这寺院怎么这么冷清啊。”

“嘉盛十八年,纯孝皇后和雍恒太子来香山踏青,顺道来戒台寺进香,结果甫一出了戒台寺,就被陨石击中,从那以后人人都道戒台寺不详,这里自然也就冷清了下来。”鹿知山小声跟她解释。

“哦,我想起来,的确纯孝皇后和雍恒太子的确是在香山遇到陨石的,”穆南枝点点头,一边又奇道,“表哥,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呢?陨石不偏不倚地就砸中了纯孝皇后和雍恒太子?真是让人费解。”

“估摸着是遭天谴吧,”鹿知山淡淡道,“俗谚不是说作恶太多会遭天谴吗?”

穆南枝看着鹿知山的表情,心里有点儿难受,当下捏着他的手指,小声道:“表哥,的确是雍恒太子的人射伤了我,不过如今我早就痊愈了,他也死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好,不难过了。”鹿知山轻声道,一边拉着牵着穆南枝,两人拾级而上,进了后院。

“王爷,您总算来了,先生在里头已经等您好一会儿了,”甫一进了后院,一个三十来岁的清俊男子就迎了上了,瞧着穆南枝,又忙得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给王爷王妃请安!”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鹿知山忙得扶了那男子起来,一边给穆南枝介绍道,“这是青禾,我的同门师弟。”

穆南枝一脸惊诧问鹿知山:“他也是学扎风筝的?”

青禾:“……扎风筝?”

鹿知山实在想笑,憋得厉害,当下强忍着,带着穆南枝进了正堂。

大肚弥勒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蒲团上,含笑见着鹿知山进来,冲鹿知山招了招手:“永湛来了。”

鹿知山看着那老者,登时眼眶发热,忙得拉着穆南枝一起跪地给那老者叩头:“学生永湛携内子拜见先生。”

“好孩子,都快起来吧。”老者拍了拍鹿知山的头。

鹿知山和穆南枝起身,青禾也扶着老者站了起来,几人一道来到院中,在银杏树下的石桌前坐下了,青禾忙得端茶送上来。

老者和颜悦色地看着穆南枝,一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从里取出了两把木梳,放到了穆南枝面前,一边温和道:“你们大婚之时,我在外头云游,也没能赶来,只是礼物却是一早给你们备下了,我自己动手做的,难免粗糙了些,还望你们不弃。”

“多谢先生,”穆南枝忙得躬身接下,无意中扫到那小布包上竟绣着“子昂”两字,登时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您……您是张大儒?”

那老者不是旁人正是鹿知山的先生,大儒张子昂。

“大儒不敢当,不过是一介闲散夫子罢了,”张子昂不由得笑了,又看向看向鹿知山,“怎么?永湛都从来没说过吗?”

“怕她太紧张了,所以事先没说,”鹿知山含笑道,一边对穆南枝道,“囡囡,这位就是我的恩师,张先生。”

穆南枝简直要紧张坏了,她自幼就不善诗书丹青,所以最怕的就是先生了,况且又是名满天下的张子昂了,她简直都不知要怎么放自己的手脚了,鹿知山说的不错,如果一早知道来见的人竟是张子昂,她怕是要窝在床上装病,死活都不会跟着一块儿来了。

当下穆南枝忙得又起身,重新对张子昂深深一揖:“南枝拜见先生,还请先生恕南枝无礼。”

张子昂忙得过去虚扶了穆南枝一把:“永湛算我半子,你便就是我儿媳,一家人哪里需要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