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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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心疾

宋福:“……”

最后宋福只得晕头晕脑地带着穆南枝去了厨房。

穆南枝一瞧见挂在架子上的鹿腿和山鸡,简直是两眼放光,此刻换做是饿了一个礼拜的黄鼠狼最多也就这幅嘴脸了,宋福只看得嘴角一阵抽搐。

也不等宋福动手,穆南枝忙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取了那些肉下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提着就朝外头走。

宋福反应过来,忙地跟了出来:“郡君,这肉怎么也得有二十多斤呢,让奴才帮郡君提回府吧,仔细累着您了。”

“不用不用,我提的动,提的动,”穆南枝忙不迭摇头,一溜烟朝外头走,蓦地又转过头对宋福道,“那个宋管家啊,我看啊就不用告诉郡王这件事儿,反正就二十多斤肉的事儿,这样芝麻粒大小的事儿是实在不必让郡王挂心了,你说是不是啊?”

宋福:“……郡君说的有理。”

“郡王还在为郡王妃难过吗?”穆南枝一边朝院外走,一边忍不住有瞥了一眼那窗户上的人影,总觉得鹿知山形单影只孤寂得很,她单单是远远瞧着就觉得心酸,顿了顿,穆南枝又道,“宋管家,你平日里多陪陪郡王吧。”

宋福忙躬身行礼:“是,奴才明白。”

……

宋福送走了穆南枝,送了一碗小米山药粥进了书房。

鹿知山放下手里的《霞客游记》,一边搅着粥一边随口问:“刚才谁在外头?”

宋福抬眼看了看鹿知山,顿了顿道:“是穆郡君。”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鹿知山蹙了蹙眉,放开了勺子,“这大黑天的,可有人跟着吗?”

宋福忙道:“郡君身边没人跟着,也不让奴才护送她回府,不过奴才已经让人暗中护送郡君回府了,定然不会出事,请郡王放心。

鹿知山好奇道:“那她这时候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也不进来通报一声?”

宋福也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将来龙去脉都说个仔仔细细,连穆南枝临走询问郡王妃的话也一字不落学了一遍,说完之后,宋福一脸郁闷不解:“郡王,您说郡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鹿肉不是御赐的吗?怎么可能被野狗给咬过?”

“这丫头啊,”鹿知山却福至心灵地勾了勾唇,他放松地靠着椅背,眉梢眼角都是笑颜色,只是笑着笑着他就不笑了,他抬头看向宋福,“你先下去吧,让谢伦进来。”

“是,奴才告退。”

宋福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高瘦精悍的青年进来,正是谢伦。

“属下见过将军。”

“让你查的事儿可查出来了?”鹿知山手指叩着花梨桌面,声音深沉,“忠远侯府世子鹿知年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一场普普通通的伤寒竟然前后拖了四五个月,鹿知山难免要多想了。

谢伦道:“是,将军让属下调查忠远侯府世子的病因,属下已经查清,世子所患并非风寒,而是心疾。”

“心疾?”鹿知山眉头紧锁,“严重吗?”

“虽然忠远侯府竭力隐瞒,但是今日趁着侯爷夫妇带着世子去西郊猎场,属下潜入侯府,从中翻出了药方,属下带着誊抄的药方去瞧了四位大夫,皆说是治疗心疾的药方,且按照那药方的剂量,世子应该是从幼年就患了心疾了,只是在侯府娇生惯养,所以一直维持得不错,只是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辈子怕都不能痊愈了,而且也恐难有常寿。”

“行了,旁的事儿都交给杜衡,你只一样,盯死忠远侯府。”

杜衡也是鹿知的贴身侍卫,比起谢伦的伶俐,杜衡更多了许多稳重老成,又善理财算术,所以这些年宁郡王府下头的庄子都由他打理。

“是,属下遵命。”

“行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鹿知山推开面前的小米山药粥,面色沉郁。

忠远侯府的世子迎娶和硕公主府的郡君,这门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若那世子是这样的身子骨,就另当别论了,忠远侯府明摆着是瞒着小世子的病情,这门亲事说起来也算是骗了皇上的指婚恩典。

只是这忠远侯府为什么要苦苦瞒着小世子的病情,即便皇上不赐婚,但依忠远侯府的地位,也有的是贵女任小世子挑,为何偏要皇上赐婚?

……或许那丫头的身上又有什么是忠远侯府所图的呢?

……

嘉盛十七年十月初六

太后徐淑敏六十六岁寿辰。

鹿知山回京一年,就没出过府门半步,所以腿也养的不错,虽走路仍有些跛,但是却也不用人搀着了,只是入秋之后,膝盖又开始酸疼起来,太医来给瞧了瞧,无非又是开了几罐子药膏,让他不要行走,卧床疗养罢了,只是再怎么难受,却也不能错过了太后的寿辰。

鹿知山早让宋福准备着了,徐淑敏平素最喜华丽,鹿知山便准备了一盏八屏紫檀木雕福寿禄双面屏风,正面蜀锦打底苏绣绣以凤穿牡丹图案,背面是用金线绣出六十六个不同字体的寿字,不管是远观还是细品,这屏风做工都是上上品,很是华贵大气,虽有些流于俗气,却很符合鹿知山出征十二年的武人心性。

这日晨起,鹿知山便觉得膝盖比昨日更疼了三分,他咬了咬牙扶着床柱,站了起来,勉力走到外殿的时候,额上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宋福在一旁瞧着心疼,要上前去搀扶,却被鹿知山给推开了,今天是要入宫给太后祝寿,他是绝不能让人搀扶的,这时候在府上,他要抓紧适应适应。

“郡王,要不然奴才进宫禀告郡王腿疾复发,您就别入宫了,”宋福看着心都揪成一团了,“王爷您这样怕是连府门都出不了,又怎么能入宫呢?”

宫门不许马车进入,从最近的宫门到寿康宫,也要走一炷香的功夫,鹿知山现在的处境,坐轿入宫实在不妥,且又是给太后拜寿,就更不能坐轿了,免得落了失敬不孝的把柄。

“胡说,这是太后六十六岁的寿辰,我是太后的长孙,人又在京师,怎么能不进宫?”鹿知山咬了咬牙,坐在圆凳上吐了口气,歇了半晌又对宋福道,“去给我换一贴新药膏。”

“是,”宋福忙得从房中取了一贴新药膏给鹿知山贴上,一边抱怨道,“太医院如今也是太敷衍了,这一年开的药膏都没变样过,郡王,还是让奴才去请外面的大夫入府给您瞧伤吧,这么一日日耗着终归不是办法。”

“放着太医不用,却请外头的大夫,传到宫里,这让旁人怎么想?”鹿知山抿了口茶,缓声道,“是嫌太医医术不精吗?”

“可是奴才实在怕耽搁了郡王的伤,”宋福一脸无奈,忽然又道,“倒是去年,也是天冷的时候,郡王腿疾复发,郡君送过来的药膏好用些,不如奴才去和硕公府再去讨要一些?”

鹿知山正色道:“吩咐下去,郡王府的人谁都不许贸然接触和硕公主府的人。”

宋福只得点头答应,心里又是不住叹息。

鹿知山穿戴好,正要出门,却见打外面进来一个面生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进来给鹿知山行礼,然后道:“太后听闻郡王腿疾复发,不忍让郡王代伤入宫,今儿郡王您就不必入宫了,好生在府上歇着就是了。”

这小太监声音低沉粗粝,倒是不似寻常公公那般尖细刺耳。

鹿知山一怔:“这是太后的意思?”

那小太监皮笑肉不笑:“是,太后心疼郡王您的身子,跟万岁爷用早膳的时候特地说的,奴才这就来给太后传话了。”

鹿知山心下一沉,他回京一年,父皇到现在都还不愿意见他,如今连太后六十六岁寿辰这样的场合都不愿意让他这个大皇子出席了。

小太监走后,鹿知山一直在房中僵坐,等宋福入宫送完了寿礼,再回来的时候瞧见鹿知山还在僵坐着,宋福心下难过,走过去宽慰道:“郡王不去也好,这天寒地冻的省得腿伤又加重了,您快进去吧,眼看着就要下雪了。”

鹿知山没开口,扶着墙去了书房,宋福不住叹息。

鹿知山一整天都没有出书房门,等到傍晚,宋福再送晚膳进去的时候,瞧着桌上纹丝未动的午膳,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他将午膳给撤了,将晚膳摆好,对鹿知哀求道:“郡王,您好歹吃点儿吧,您纵是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几顿不吃啊。”

鹿知山烦躁地摆摆手,还未开口,就瞧见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启禀郡王,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万岁爷想即刻见一见郡王。”

鹿知山和宋福都是一怔,鹿知山随即起了身一瘸一拐地就朝外头走,宋福反应过来,忙得取了斗篷给鹿知山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