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儿高兴想喝点儿，”穆南枝把酒放下来，一边吩咐吉祥道，“去取两个酒壶来并两个酒杯来。”
“是。”吉祥应声道。
“再切点姜丝，带几个话梅进来。”穆南枝又补上一句。
“是。”吉祥忙得去了前院。
……
鹿知山洗好了澡，就闻着酒香了，当下忙得就加快了步子，他今儿还真是馋酒了，果然才进了暖阁就瞧见穆南枝正在温酒。
鹿知山靠在多宝阁上看着穆南枝一身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十指纤纤从热水里端起白瓷酒壶放到了小几，鹿知山不由得就有点儿看痴了。
穆南枝生的很美，这种美，是不管什么阶层什么身份什么眼光的人都挑不出错的美，但是鹿知山却知道穆南枝的美千面万面。
他喜欢穆南枝在他臂弯里娇滴滴的美，喜欢穆南枝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美，也喜欢穆南枝在这暮色四合里这般沉静如水的美……
他实在喜欢的不行，这时候更是觉得他家的小孩子美似一幅画，他丹青再妙也决然画不出这么美的花，这时候，除了自己“咚咚咚”地心跳，他什么都听不见。
“洗好了？”穆南枝摆好了酒杯，这才看到男人站在门口，她含笑走了过来，伸手牵着男人的手，“怎么不进来？杵在这里做什么？”
鹿知山这才回过神来，没想着去答穆南枝的话，倒是一反身，把穆南枝抵在了多宝阁上，不等穆南枝反应过来，他火热的唇就已经印在了穆南枝的唇上。
“你怎么……”穆南枝根本说不下去了，后面的话都被男人给吞了下去，她的脸登时红到了脖子根儿，她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那是这世间最动听、最让她沉醉的声响，在男人的心跳声里，她伸手环住了男人的腰。
……
等终于分开的时候，穆南枝的脸都红得不像样了，她觉得自己脸烫的要命，她有心想看一看男人的脸是不是也红红的，但是到底不好意思，只是低着头，任由男人拉着她走到软榻边，任由男人把她圈着抱上了软榻。
她靠在男人的怀里，心跳得还厉害，后背还传来男人的心跳，男人的心思显然不在饭菜上，大手都握住她的腰，她只觉得腰侧都火烧火燎得厉害，她的脸更红了。
鹿知山如今不比从前清闲，他们已经好几日没有亲近了，男人明显显想得厉害，其实她也想，但是刚刚才热得酒，再不喝就要凉了……
“表……表哥，”穆南枝蓦地抓住了男人的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想去对面坐。”
“为什么？表哥抱着不好？”男人声音带着丝丝暗哑，嘴唇凑到了穆南枝曲线优美的脖颈，热气都扑在了上面，穆南枝的脖颈上顿时生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表哥，”穆南枝都要哭了，她最受不了男人这样撩拨了，再这么下去，这顿晚膳怕是又要省了，她挺直了后背，努力摆脱男人的禁锢，“表哥，我……我给你烫了酒，咱们先……先用膳，好不好？”
鹿知山瞧着穆南枝这幅模样，当下更是情动不已，只是再怎么情动却还是给压住了，他松了手劲，放开了穆南枝：“好，先吃饭。”
穆南枝简直如闻大赦，忙得就要往对面爬去，但是还没爬出两步，就被男人拉着脚踝又直接被抓回了怀里。
“就这样吃，”鹿知山缓声道，一边轻轻捏着穆南枝的脚踝一边道，“要不然，就不吃了。”
“……好。”穆南枝是再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窝在男人的怀里。
“表哥，今日西北大军传来这样的好消息，我真为你高兴，”穆南枝忙得给鹿知山斟了一杯女儿红，一边双手端着送到鹿知山面前，欢欢喜喜道，“这杯酒，我敬你。”
“谢谢囡囡，”鹿知山也笑了，却没有接酒，当下俯下身就着穆南枝的手喝了那杯女儿红，喝完了之后还抿了抿唇，一派意犹未尽的模样，“囡囡在这里头加了姜丝和话梅。”
“本来想让和你喝点石榴酒的，但是石榴酒酒味太淡，这样天大的好消息，要是不让表哥喝痛快了，我都不忍心了，”穆南枝显然很开心，“本来是想给你拿坛子汾酒来的，但是你这些时日总熬夜批折子，都有点儿上火了，这几日还要喝荷花茶降火，这时候自是喝不了白酒，好在黄酒养胃，我也放心你多喝，来，我再给你斟一杯。”
穆南枝说着就要再去给鹿知山斟酒，男人却从后面抓住了穆南枝的手，他把那酒杯从穆南枝手里给夺了下去，放在了小几上，然后就紧紧抱着穆南枝，下巴搁在了穆南枝的肩膀上。
“囡囡，我从前总觉得上天亏欠我太多，我因此苦闷了很多年，但是后来我有了你，”男人声音平静里透着丝丝暗哑，“我现在又觉得老天太厚待我了，囡囡……”
穆南枝听着男人的声音有点儿不对，正要侧脸去看，但是男人的手却扳着她的脸不让她动，所以她根本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感受着男人身上传来的热度，不知道怎么的，她眼眶蓦地就热了。
“囡囡，我从来都不是个认命的人，可是在遇到你之后，我却觉得这必然是命运的安排，”顿了顿，男人才又继续道，声音里仍旧带着暗哑，也带着化不开的深情，“囡囡，若是没有你，我可能是怀亲王，可能是恭亲王，也可能成为像万岁爷那样的人，但是因为有了你，我才是鹿知山，才是今时今日的鹿知山。”
……
是啊，没有穆南枝的话，还会有今日的鹿知山吗？
当然不可能。
他生于皇室长于权谋，他的父亲是猜忌多疑、心冷手辣的九五天子，他的娘亲是众多为了争宠而费尽心机手段的后妃中最寻常的一个，而他自幼看惯了前朝后宫暗流涌动，也习得了一身算计城府，人害他，他亦害人，这不是他能选择的，却是他不得以接受的生存之道，他如此，其他皇子亦如此，他们本无区别。
只是后来，他有了穆南枝。
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孩儿，那个笑起来比蜜糖都甜的小孩儿，那个哭起来眼睛湿漉漉的小孩儿，那个总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一点点儿靠近自己的小孩儿……
那是他的心头宝啊。
……
“表哥，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穆南枝以为自己会哭，但是她却没有掉眼泪，她转过身，抱住了男人，一下下亲吻男人还湿漉漉的头发，声音温柔又平静，“表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鹿知山趴在穆南枝的怀里，半天才平复了情绪，再坐起来的时候，难免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四十的人，竟然还会在小孩儿面前这么失态，他有点儿尴尬地看了看穆南枝，忙得又挪开了眼，看着窗外一树火红的石榴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再喝一杯好不好？”穆南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含笑道，“还热呢。”
“好。”鹿知山对上小孩儿的弯弯笑眼，嘴角也跟着上翘起来。
……
嘉盛二十八年六月初二
北狄京师。
佳期院。
宋桐来给鹿明岚请安的时候，鹿明岚正在做女红，北狄快入秋了，她想赶在入秋前亲手给穆远特赶制几件睡衣，她存心想给穆远特个惊喜，所以每日只能趁着穆远特去上早朝的时候偷偷摸摸绣上几针，自从两人相好之后，穆远特每日除了早朝之外，其他时间就一直都耗在佳期院里，就算批折子也都在佳期院里，穆远特这一举动自然引得朝臣不满，说是穆远特沉湎女色，穆远特懒得跟这起子朝臣分辨，仍旧日日往佳期院跑，却也没耽误什么政事，时间久了，那起子忠耿又顽固的朝臣倒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属下见过右夫人，恭请右夫人金安。”宋桐行至鹿明岚面前，给她跪地请安。
“起来吧，”鹿明岚道，一边对站在一边的宫女道，“给宋大人看座奉茶。”
“是，奴婢遵命。”
“多谢右夫人，”宋桐坐下之后，这才敢抬眼看鹿明岚，他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鹿明岚了，一是因为鹿明岚一直郁郁寡欢不愿见人，二是他如今身居要职，进出后宫实在不甚方便，所以这时候看着鹿明岚，他忍不住就是一怔，鹿明岚瞧着比以前竟更容貌逼人，比之年轻之时更多许多风韵，且也丰腴了不少，可见日子是不错的，果然传闻是不错的，大汗甚是宠爱这位身份特殊的右夫人，宋桐忙得收敛了视线，一边道，“夫人气色比从前好了不少，属下很是欣慰。”
“怕不止是欣慰吧？”鹿明岚勾了勾唇，抿了口桂圆红枣玫瑰茶，眼看着入秋了，穆远特命御膳房格外注意鹿明岚的饮食，又让太医来给鹿明岚诊脉拟进补的药膳，这桂圆红枣玫瑰茶她已经喝了半个多月了，从前容易手脚发冷的毛病倒是好了不少，如今晚上睡觉，还时不时会热醒，不过那得怪穆远特，天生一副热身子，火炉似的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