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周炽忙得欢欢喜喜地坐了下来。
周炽伸手给他盛了一碗人生鸡汤递过去,一边道:“趁热喝。”
“唉!”周炽忙得取了勺子,痛痛快快喝汤,一边不住嘴地夸周燃,“还是长姐做得饭最好吃,我这辈子都喝不腻。”
“你慢点儿,”周燃取了帕子给他擦额头的汗,顿了顿,一边轻声道,“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你的婚事,只是一若是遇到了……心上人,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带告诉我,不能瞒着我。”
周炽一僵,轻轻放下了碗,点点头:“是,我记下了。”
“今年中秋,咱们去登山吧?”周燃忽然提议道,“虽说咱们来广西这么些年了,但是你却一直忙,今年趁着你这一身伤,也难得能歇些日子,咱们去登山吧?你小时候最喜欢登山了。”
“姐夫呢?”周炽一边喝鸡汤,一边问周燃,“姐夫想登哪座山?”
周燃一顿,随即含笑道:“他那么懒,哪里就想去登山了?不如打发他带孩子回老家过几日吧,今年就咱们姐俩儿过中秋。”
周炽没说话,当下喝完了鸡汤,从周燃手里接过了帕子擦嘴,一边含笑对周燃道:“今年怕是不行,眼看着就要送粮草去前线大营了,我还想亲自去前线走一遭,若是长姐想登山,等我从前线回来可好?或者等重阳,咱们和姐夫一起登山?”
周燃眉毛一簇:“你这个样子还要去前线?”
“也没大碍了,都结痂了,过几天就好了,”周炽忙道,“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金贵身子,从前也不是没受过伤,哪里就这么娇贵了?长姐尽管放心就是了。”
“可是……”周燃仍是不放心,“不如我陪你去一趟大营吧?”
“这就不必了,腾腾哪里就能离得开你?”周炽忙道,一边伸手握住了周燃瘦削的手,缓声道,“长姐,你和姐夫带腾腾回姐夫老家过节吧,老人家想孙子,也想你这个儿媳妇,平日里你和姐夫都忙,也回不去,好不容易姐夫中秋有休沐,你就跟姐夫回去小住几日吧,姐夫虽然从不勉强你和他回去,但是心里必然盼着你能和他一道回家的?况且老人家年纪又大了,你也不能总因为我这个弟弟不回老家不是?况且我都三十四岁了,你要是因我竟连腾腾都不管了,那我可要怎么抬得起头啊?”
周燃眼眶有点儿红,忙得低下头,平复情绪:“那行,我不拦着你了,只是,你要带记得换药,不要太赶路了,不要逞强骑马,坐马车过去。”
“是是是,我都记住了,”周炽点头道,一边张开双臂环住了周燃,他伏在周燃的肩膀上,轻轻道,“长姐,谢谢你。”
周燃没说话,只是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
她觉得她的弟弟忽然就长大了。
可是她为什么她这么难过呢?
嘉盛二十八年八月十四
京师
宁郡王府。
中秋节乃是大荔重大节庆,按照传统,朝廷休沐六日,所以这一日甫一下朝,鹿知山就让杜衡收拾了奏折带着回了王府。
鹿知山回来的时候,穆南枝正在库房里忙活,明日就是中秋节,少不了要准备些礼品和赏赐,鹿知山也寻摸了过去。
穆南枝正在吩咐吉祥将那几匹蜀锦给装好,一会儿送到方府去,一抬头就瞧着鹿知山进来,穆南枝忙得就迎了上去,欢欢喜喜道:“表哥,你今儿回来的怎么这么早?”
“明儿就休沐了,眼瞅着文武百官都出宫了,我也待不住了,赶着就回来了,”鹿知山含笑道,一边伸手揉了揉穆南枝的头,一边跟着她朝里头走,“礼品都备好了?”
“嗯,都备下了,一会儿让宋福挨家送过去就行了,”穆南枝仰着脸跟男人卖乖撒娇,“表哥,我是不是特别能干?”
“是,囡囡特别能干,”鹿知山含笑道,一边俯下身凑到穆南枝耳畔道,“若是在床上囡囡也能这么能干,就太好了。”
“滚!”穆南枝登时就臊得面红目赤,甩手就要朝前走,却又被男人给拉住了手,穆南枝甩了两下没甩开,也就没再甩,不过仍旧嘟囔着张嘴。
吉祥带人进来搬了几箱子礼品出去了,鹿知山见四下没人了,然后忙得一把将穆南枝抱在了怀里,蹭了蹭穆南枝的鼻子,一边含笑道:“怎么?囡囡生气了?”
“哼!”穆南枝才不理他,把脸转到了一边,气鼓鼓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小公鸡。
鹿知山凑过去亲了亲小公鸡气鼓鼓的小腮帮子,小公鸡抗拒了两下,还是被男人给亲顺平了毛,乖乖地环着男人的脖子,两个人就这么腻歪歪地亲了好一会儿。
“不行了……”穆南枝喘息着放开了男人,一边涨红着脸抱怨男人道,“你每次都用好大力气,我嘴巴都疼了。”
鹿知山又凑过去亲了一口,然后笑道:“每次都想着下次使小点儿劲儿,但是一到下次就又忘了,谁叫囡囡这么可口?”
“呸!天生色胚!”穆南枝剜了男人一眼,一边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从男人身上挣扎跳了下来,然后拉着男人往男人的私库里走,一边道,“表哥,我今天在库房里发现了好东西,带你去看。”
鹿知山一脸好奇:“是我私库里的?”
“是啊,特别有意思,嘿嘿,”穆南枝回头看着男人笑,眼睛亮晶晶的,“你可能都忘了还有这样的好宝贝。”
鹿知山更是好奇了,跟着穆南枝进了私库,就瞧着穆南枝从墙角拉出来一个大箱子,鹿知山甫一瞧见那箱子,目光忽然就柔和了下来,也跟着走了过去。
“表哥,你瞧瞧,都是好东西,嘿嘿,”穆南枝嘿嘿笑着,打开了那个大箱子,只见那箱子里头摆满了牛骨罐,两个花灯,还有一本《徐霞客游记》,穆南枝取出了那本《徐霞客游记》一边翻着一边跟男人说,“表哥,我送你的福包,你都留着呢?”
鹿知山看着被齐齐整整压在书页里的福包,嘴角仍不住上翘,轻轻揉了揉穆南枝的头,道:“囡囡送给的,表哥自然要留着。”
穆南枝打开一个福包,倒出了里面的福条和小红梅花儿,轻轻打开那张福条,脸蓦地一下就红了,鹿知山凑过去和她一起看,登时就笑了:“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这真是极好的话。”
“宝华寺的法师也太不像话了,”穆南枝小声道,一边却又转过去踮着脚去亲男人的下巴,一边道,“表哥,我其实也觉得这是极好的话,嘿嘿。”
“那囡囡还想不想去砸了那起子老和尚的木鱼、拔了他们的香?”鹿知山还记得那年,小孩儿欢欢喜喜给打开福包时候的窘迫和羞赧。
一转眼,五年都过去了。
“不去,”穆南枝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就算去也是多捐点香火钱,嘿嘿。”
鹿知山也笑了,俯下身又去亲小孩儿的灼灼红唇,这个吻不似刚才那般凶猛,温柔又耐心十足。
“不亲了,不亲了,还有好宝贝没看呢,”穆南枝放开了鹿知山,狡黠一笑,然后又去从箱子里提了两只花灯起来,一只上面画着琼花,另一只上面画着红梅花,只是上头的字已经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了,穆南枝将那只红梅花灯提到鹿知山面前,问道,“这只琼花灯我记得,可这只红梅花的,是什么时候的?我都不记得了。”
鹿知山伸手接过了那只红梅花灯,瞧着那泛黄了花灯,目光温柔得不成样子:“就不告诉你。”
“切!小气鬼!”穆南枝一脸嫌弃,背过了脸去,但是一会儿又默默转过来,“十下?”
“三十二式。”鹿知山含笑道。
穆南枝嘴角一阵抽搐:“……我才不想知道!”
“那就算了。”鹿知山轻轻亲了一口那个小红梅花灯,然后将那花灯又小心翼翼放了回去。
“表哥,你真不想告诉我啊?”穆南枝有点儿不甘心,凑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胳膊,可怜巴巴地蹭了蹭男人,“表哥最好了……”
鹿知山转头看像穆南枝,嘴唇轻启,缓声道:“我不长大,他不变老。”
下一秒,穆南枝整个人都呆住了。
“……表哥,”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眼睛已然润湿了,她嘴唇有点儿轻颤,“表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好久好久之前就特别特别喜欢你了。”
“我知道,”鹿知山伸手将小孩儿圈进了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小孩儿的发旋,“我知道。”
“其实……其实我挺不愿意你知道,”穆南枝瘪瘪嘴,小脑袋越发朝男人怀里钻,声音带着哽咽,“我觉得好……好丢脸啊,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我也喜欢囡囡好久了,也特别怕囡囡知道,”鹿知山捧着小孩儿的脸,亲了亲她光洁额头,一边道,“所以现在咱们扯平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