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平时并不这般薄脸皮,但是不知怎么的,今儿晚上他就是羞赧得厉害,这话还没说完,谢伦已经把整张脸都埋进了火红的枕头里了。
赵靖廷真是爱死了他这幅小模样,正要凑过去亲谢伦,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叩门声,一时间两人都愣了,这么大半夜,还是中秋节,谁这么没眼力见儿?
“谁?”赵靖廷冷声道,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不悦。
“启禀将军,吐蕃三皇子求见。”门外的侍卫忙得躬身道。
“快起来,人家三皇子这时候来,肯定是有大事儿,”谢伦忙得推了推赵靖廷,一边坐了起来,瞧着赵靖廷一脸不甘,谢伦忙得对门外侍卫道,“先带三皇子去前院正殿等着,说将军这就过去。”
“是,属下遵命。”侍卫忙得躬身退下了。
“谁说老子要见他了?”赵靖廷蹙着眉,一脸不悦,“不见!不见!老子不见!”
废话,洞房花烛夜就这么被打断了,换做谁能心情好啊?
“别特么废话了,赶紧下去穿衣服,”谢伦踢了赵靖廷两脚,有心想下床给赵靖廷取衣服,才掀开被子又忙得把自己给裹得老老实实得到,红着脸对赵靖廷道,“你别愣着了,赶紧穿衣服走人啊!别让人家等久了,三皇子夤夜来访,必然是有要事,八成就是他已经想通了,你可得快着点儿去,别让人家等久了。”
赵靖廷瞧着他这么羞答答的模样,更是舍不得走了,爬过去又压着谢伦狠狠亲了通,一双大手把谢伦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占足了便宜之后,他这才依依不舍下了床,从软榻上取了衣裳穿好,又走到床前,捏了捏谢伦的脸颊,凑过去亲了亲:“你先睡,别等我了。”
“谁特么要等你?”谢伦红着脸道,“你到底还走不走?!”
赵靖廷又揉了揉他的脸,这才依依不舍放开了,抬脚朝外头走,正要开门,就听到谢伦在后头轻轻说了声:“快点儿回来,我等你。”
赵靖廷一回头,就瞧着一片火红里,谢伦水汪汪的一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看了自己,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他捏着门闩的手蓦地就加了几倍的力道,险些把门闩给捏碎了,他觉得自己实在走不出这扇门了,他发了疯似的想回去疼爱谢伦,想把他疼爱的哭出声……
“快去啊,”谢伦瞧着他半天不动,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谢伦心里大概也有了数,原本就晕红的一张脸又红了一倍,一边朝被子里头钻了钻,一边小声道,“早去早回,别特么的原地杵着了,耽误功夫。”
下一秒,赵靖廷蓦地推开门,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在这“咣咣当当”地关门声里,谢伦把整张脸都埋进了火红的被子里,嗅着男人留下的气味,无声地笑了。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还有入洞房的机会……
虽然他家爷们儿洞房入到一半就走了。
……
前院。
正殿。
赵靖廷顶着寒风进来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喝完了半壶茶了,瞧着赵靖廷进来,三皇子忙得起身迎了上去,躬身行礼道:“见过赵将军。”
“末将实不敢承受三殿下如此大礼,三殿下快请起!”赵靖廷忙得上前扶了三皇子起来,一边又给三皇子回礼道,“末将见过三殿下。”
两人落座,赵靖廷亲手烹了壶铁观音来给三皇子倒上。
“一直想来见一见赵将军,只是人多眼杂,实在没有合适的机会,”三皇子双手接过那白瓷茶杯,含笑对赵靖廷道,“好在之前得机会和将军座下的谢伦将军见过一面,想必赵将军也都已经知道了。”
“不错,那日谢伦从松宝宫回来之后,就将与三殿下会面一事告之我了,坦白来说,大皇子和二皇子与暹罗皇室的渊源太深,大荔并不看好他们,所以我也一直在等三殿下做决定,饶是心急,却也不好搅扰了三殿下,所以就只能这么干等着,”赵靖廷抿了一口,看向三皇子,“不知三殿下如今可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三皇子沉声道,一边起身走到赵靖廷面前,蓦地跪倒在地,一字一字恳恳切切对赵靖廷道,“请赵将军助我上位!”
赵靖廷心下窃喜,忙得过去要扶起三皇子:“三殿下快快请起,您乃是吐蕃的未来新君,在下可断断不能受您这等大礼!快快请起!”
赵靖廷说这话,自然是已经答应了三皇子请求。
可是三皇子却断断不起,非但不起,却还恭恭敬敬地给赵靖廷叩了一头,一边沉声道:“本宫还有一事,请赵将军一定答应。”
赵靖廷忙道:“三殿下请明言,末将必定全力以赴!”
“请赵将军派人去松宝宫把公主暂时接入大营保护,”三皇子一脸恳切道,“父皇母后怕是不命久矣,大皇兄二皇兄蠢蠢欲动,朝堂更是一片混乱,本宫实在无力保全公主,所以特请赵将军代为保护公主,赵将军若是能答允此事,日后本宫必定大礼叩谢!”
“三殿下快请起!”赵靖廷忙得扶了三皇子起来,扶着三皇子坐下,一边道,“不瞒三殿下,自从西北大军甫一入了吐蕃,末将就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和硕公主了,公主在吐蕃虽然不过只是低阶侍妾,但对我大荔来说,却是最值得我等敬仰的巾帼英雄。”
三皇子听赵靖廷这么说,原本紧绷的身子,才蓦地放松下来,他轻轻叹息道:“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了,你们一定是在意公主的,只是不听你亲口说,我到底还是不放心。”
“三殿下,您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吗?”赵靖廷抿了一口茶,锐利的眸子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尚未成年,脸上还带着少年郎的特有的稚气,脸颊是吐蕃人特有的微红,这就更显得他童稚未脱了,赵靖廷心里有些打鼓,再开口的时候就带着些迟疑了,“事关重大,必定是决定了大荔和吐蕃两国的前景,所以还请三殿下三思。”
“事关重大,必定是决定了大荔和吐蕃两国的前景,所以还请三殿下三思。”
“我想好了,”三皇子看向赵靖廷,目光是少年人没有的幽深和沧桑,顿了顿,他长叹一声,继续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想好了,只是从前一直狠不下心肠,我一直都知道大皇兄和二皇兄并非善类,但是他们平素待我甚是亲厚,所以下这个决定对我来说,甚是困难。”
赵靖廷挑了挑眉:“那现在三殿下已经彻底克服了这重困难吗?”
三皇子缓缓地点点头,低垂着眉眼,沉声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善的人,所以我一直对大皇兄和二皇兄实在狠不下心来,我虽然心里矛盾,但是却也庆幸,我一直特别排斥自己也染上那起子后宫的心机城府,但是如今看来,正是因为这些年来我所谓的心善,才造成了公主这么些年来的苦难。”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些年来来一直饱受非人折辱,却还一直庆幸自己仍保持一颗纯良善心,何其可笑?何其残忍?我一直以为自己情根深种,以为自己是这天下用情最深、也因此最饱受折磨的人,可是,我到底都做过什么?为了她,为了我所谓的深情,我其实什么都没做过,不管是一件衣裳,一包青稞,一堆干牛粪,又或者是这么些年来的装瞎,其实都是在加深她的痛苦,无视她的苦难,”说到这里,三皇子苦笑着摇摇头,一边又叹息着道,“赵将军,我真的很后悔,若是那年我冲进去,杀了大皇兄该多好,若是那日我杀了他,带着她远走高飞,不管去哪里,也不管会不会抓到,也总好过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屈辱,我真是后悔极了。”
赵靖廷不知道三皇子说的那年那天到底是什么事儿,他也无意深究,必定他的关注点并不在这起子儿女之事上,只是从三皇子的话里,他能判断出三皇子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这是他愿意看到的。
待到三皇子说完,赵靖廷接话道:“自是三殿下已经做了决定,那末将必定鼎力相助,辅佐三殿下登基为皇,待到三殿下登基继位之后,还请三殿下派可靠臣子入大荔与我皇一叙,共商停战合约。”
“这是自然,”三皇子道,一边起身又对赵靖廷深深一揖,“本宫多谢赵将军相助。”
“末将也要多谢三殿下,”赵靖廷也是深深一揖,“末将这就传书至京师,请三殿下敬候佳音。”
赵靖廷亲自将三皇子送出了府门,待三皇子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浓黑中,赵靖廷这才转过了身,一脸严肃对跟在身后的侍卫道:“即刻接管吐蕃皇宫内院、及所有亲王和重臣的府邸,没有我的命令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斩!”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那侍卫忙得躬身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