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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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古怪

静安郡主瞧着鹿知山和穆南枝进来,忙得迎了出去,一边躬身给二人行礼道:“启禀万岁爷,启禀皇后娘娘,玲珑公主已经带到,如今被安置在了偏殿。”

穆南枝上前扶了静安郡主起来,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道:“静安,这次我可真的要多谢你了,若是没有你,我怕真要两头抓瞎顾不过来了,说不定就让歹人钻了空子。”

鹿知山也跟着道:“是是是,这次多亏了静安郡主,待事情了结之后,必有封赏。”

静安郡主忙道:“万岁爷、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女委实不敢承受,臣女乃是大荔的郡主,自然要一心一意为皇上皇后效力。”

静安郡主一向很有分寸,私底下和穆南枝相处的时候,两人直呼姓名,但是在外人面前,却从来不会逾矩。

“那就免了杜衡的八十杖责吧,”穆南枝缓声道,一边回头看了看一脸讪讪站在一旁的杜衡,一边沉声道,“杜衡,我这里就不奖赏静安郡主了,留着你回去好好儿答谢静安郡主吧。”

杜衡一脸羞愧,忙得躬身道:“是,属下遵命。”

静安郡主忙和了这么大半天,也已经隐约猜到了这里头的前因后果,也知道这一次杜衡必然是少不了责罚的,到底关乎君上圣安、天下社稷,轻则杖责削官,重则入狱丧命都是有的,她还为此真是担心了好半天,想着怎么为杜衡求情,只是没想到穆南枝这一句话,倒是省了她许多口舌,更是免了所有担心,她自是心怀感激,当下也忙得随杜衡一道给穆南枝谢恩。

鹿知山心里也高兴,抛开身份不说,他和杜衡是几十年的生死兄弟,这一次他身陷险境,自然有御林军护驾不利之责,但是也有他一时不慎的原因,他其实是不愿意将所有罪责都怪到杜衡头上的,但是若是不责罚杜衡的话,那以后御林军怕是不成样子了,好在穆南枝当时果断地下令杖责杜衡等一干御林军将士,其实是替他解了围,如今,穆南枝又寻摸个由头,免了杜衡这八十杖责,有这般善解人意的贤内助,鹿知山心里自是高兴。

四人坐下,吉祥忙得奉上了茶水,穆南枝提心吊胆了半日,这时候才略略心安,一口气喝了一杯子热乎乎的牛乳茶,然后忙得问静安郡主:“玲珑公主可有什么反应吗?”

“启禀皇后娘娘,玲珑公主一直疯言疯语的,又哭又闹的,什么都不肯说,”静安郡主道,顿了顿,一边又挑眉道,“只是刚才接她入宫的时候,她在马车上就好一阵的沉静,然后就是一言不发,到了乾清宫之后,更是安静得可怕,都这么半天了,还是一声不吭呢的,甚是古怪。”

“古怪?她的确是古怪,疯的古怪,心思也是古怪,”穆南枝嗤笑道,一边转向杜衡,“杜衡,玲珑公主府今儿晚上能查抄完毕吗?”

杜衡忙得起身道:“启禀皇后娘娘,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查抄完毕,请娘娘放心。”

穆南枝点点头,从鹿知山手里接过了牛乳茶,又一口气儿喝了半杯,然后把脸转向了鹿知山:“表哥,我听闻玲珑公主府上的侍卫都是惠郡王亲手拨过去的,说起来这事儿不合规矩,到底公主府的侍卫应该由御铃军负责的,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鹿知山点点头:“对,惠郡王在去南疆前,曾跟我说过此事,丽妃娘娘暴毙,玲珑公主深受刺激,以至突发脑疾,惠郡王当时又赶着要奔赴前线,对唯一的长姐很是不放心,所以特地挑了自己信任的侍卫拨过去,这事儿我都答应了。”

穆南枝抿了抿唇:“所以这么一来玲珑公主的一举一动,这些子侍卫自然最是清楚的,那么他们可否都通报给了惠郡王呢?”

一时间,四人都是无语,杜衡和静安郡主都下意识地朝鹿知山看去,而鹿知山则沉默地盯着腰间的那枚平安扣。

没等四人再出声,守在外头的小安子已经急匆匆进来通报了。

“启禀万岁爷,惠郡王已经到乾清宫外了。”

鹿知山抬起头,对着门外的落日余晖,缓声道:“请惠郡王进来。”

“是,奴才遵命。”小安子忙的躬身退下。

“表哥,那我和静安郡主先进去了。”穆南枝起身跟鹿知山道,这种场合,这种大事儿,她一介后宫妇人不方便在场,况且她也知道,鹿知山其实不愿意把她扯进这起子兄弟之间的污遭事儿里来。

但是这一次,鹿知山却拉住了她的手:“囡囡,你坐下。”

穆南枝一怔:“表哥,我在这儿怕是不好,我还是回避的好。”

鹿知山摇摇头,缓声道:“囡囡,有件旧事儿,你一直都想知道,我也想知道,且留下来吧,今儿让这对姐弟给咱们解解惑。”

穆南枝一顿,然后默默地坐了回去。

的确,有件旧事,她一直心存疑惑。

……

乾清宫。

正殿。

惠郡王这一路,看着满院跪着的自己的侍卫,心中又是震惊又是诧异,继而是心死如灰,等他进了大殿的时候,他已经满脸惨白,额头都渗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臣弟拜见万岁爷,拜见皇后娘娘!”鹿知城恭恭敬敬地给端坐上位的帝后二人行礼,血红的夕阳被门帘遮挡了一半,他看不清鹿知山和穆南枝的脸,只能瞧见两人堆叠在一起的下摆,那名贵的衣料上,明显显的血渍实在太刺眼,以至于再开口的时候,他声音都带着颤,“恭请万岁爷、皇后娘娘金安!”

“五弟,你这时候回京,自然是带着好消息的吧?”鹿知山缓声道,逆着光,他看不清鹿知城的脸,却也能清晰地看到青黑的地砖上、他颤抖厉害的双手。

“是,南疆大捷,上个月二十七,西南大军歼灭暹罗前锋大军两万余众,暹罗人溃不成军,以向我西南大军递交降书,”鹿知城一边道,一边从怀中取出了投降书双手呈上,一边道,“恰逢皇兄登基大喜,故此,臣弟亲自送捷报入京。”

鹿知山点点头,小安子忙的接过那投降书呈上,鹿知山接到手里,轻轻地翻了翻,然后又合上了,目光再次落在了鹿知城的身上,缓声道:“五弟军功赫赫,加官进爵自是不在话下,只是五弟可有什么事儿要交代的吗?”

鹿知城的脸更加惨白了,嘴唇也哆嗦得更厉害,他喘息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皇兄明鉴,臣弟向来愚笨,资质更是平庸,但是从小也是受教于先生,苦读圣贤书,忠义仁孝素为臣弟此生信条,不敢有所违逆。”

“你不敢有违逆,可旁人就不好说了,”鹿知山淡淡道,顿了顿,又对杜衡道,“带玲珑公主过来。”

“是,属下这就去。”杜衡忙得躬身领命。

甫一听闻玲珑公主的名号,鹿知城的面色更难看了三分,穆南枝瞧了瞧他,忽然指着殿中的屏风对他道:“五弟,你且先躲到屏风后去。”

鹿知城一怔,不太明白穆南枝的意思,倒是鹿知山也点点头:“五弟,你去屏风后。”

“是。”鹿知城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屏风后躲起来。

穆南枝瞧了眼那花团锦簇的屏风,一边伸手拍了拍鹿知山的手,一边小声道:“我瞧着惠郡王似是并不知情。”

鹿知山轻声道:“且看玲珑公主怎么说。”

穆南枝摇摇头,有些为难道:“可她若是一味儿装疯卖傻,咱们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静安郡主不是说了她甫一进宫就不再哭闹了吗?”鹿知山含笑道,“她憋了这么几年,只怕早就憋不下去了,今儿怕更是到头了。”

两人正小声说这话,就瞧着杜衡进了大殿,身后跟着被两位宫女扶着的玲珑公主,那玲珑公主一身缟素,长发披散垂下,掩去了半张脸,模样甚是凄清,但是眼神却是异常凌厉,哪里像是个疯癫女人?

杜衡躬身道:“启禀万岁爷,玲珑公主已带到。”

鹿知山点点头,一边看向玲珑公主:“玲珑,咱们兄妹多久没见了?”

“自十一月十一父皇下葬,到今日,已经六日不见了。”玲珑公主端端正正地站在大殿中央,直视鹿知山,缓声道。

“瞧这样子,玲珑的疯癫之病是大好了,”鹿知山抿了抿唇,一边缓声道,“那玲珑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这个做兄长的说吗?”

“兄长?”玲珑皮笑肉不笑地道,满眼不屑,“区区贱婢生的野种,也配做本宫的兄长?”

穆南枝眉头蓦地皱成了一个“川”字,她正要出口呵斥,手却被鹿知山给握住了,男人温暖的指腹一下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穆南枝的眉头也随着那一下一下的抚摸舒展了开来,然后她就听着男人道:“哦,我竟不知玲珑对我竟一直这般怀恨在心。”

“怀恨在心说不上,我只是瞧不上你,”玲珑公主嗤笑道,一边轻轻地顺了顺自己的长发,一边继续缓声道,“从前,人人都道父皇最宠大皇子,一心要扶持大皇子入主东宫,可我却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