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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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兄妹

“万岁爷和娘娘最爱吃羊肉锅了,我看着大师傅做得多了,也就学会了,”吉祥一边和面,一边含笑对宋桐道,“兄长,您和爹快落座吧,这面也快得了,我这就给贴上,你们先喝两盅暖暖身,酒已经给你们烫好了。”

“行!”

宋桐早就饿了,当下忙得脱下厚重的棉衣,和宋福相对坐在了下来,爷俩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不知不觉地就喝下了半壶烧刀子,这时候吉祥也贴好了饼子,宋桐忙得招呼她一道坐下吃饭。

吉祥也盘着腿坐下,宋桐亲手给她盛了大半碗的羊肉汤,又加了一勺的辣子,催促她趁热喝了,大半碗的羊肉汤下肚之后,吉祥整张脸都红彤彤的。

“兄长,外头下雪了吗?”吉祥一边给宋桐倒了一杯酒,一边问宋桐,“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瞧着你身上都落雪了。”

“是啊,下雪了,还挺大,”宋桐跟宋福又饮下一杯,然后叹息道,“瞧这架势,怕是要下好几天呢。”

吉祥一怔:“那咱们就走不了了?只能在这里扎营了?”

“嗯,好在干粮够,”宋桐道,他在北狄久了,早就习惯了北狄的天气,因大雪封路困在半路,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这回,他心情却很是烦躁,当下又轻轻叹息一声,“怕是最少十日才能赶回京师呢。”

吉祥喝了一口羊肉汤,一边小声道:“我听闻嫂子这就要临盆了,兄长必定担心坏了吧?”

宋桐没说话,当下只是叹息着,又自斟自酌了一杯。

“必定不会耽误的,不说是嫂子的临盆期是年下吗?这还有二十好几天呢,咱们必然能赶在嫂子临盆前抵达京师,兄长你快别担心了,”吉祥忙得铲了饼子放在宋桐面前的盘子里,一边道,“兄长快吃饼吧。”

宋桐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必然能赶上。”

宋福瞧着他面色不佳,当下也安慰道:“咱们当然能赶上,且白氏也不是头一次生产了,必然一切平安顺利,你就也别多想了。”

白氏是宋桐的夫人。

宋桐一边咬着饼子,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羊肉汤,等吃完了一整张饼子后,他才缓声出声:“对,肯定会顺利的,一定会顺利的。”

吉祥瞧着他一脸平静深沉,心里不由得有点儿难受,她听闻宋桐夫妇感情甚笃,这一次来大荔观礼,宋桐原本是不想来的,想守在白氏身边,等着白氏生产的,但是一则,鹿知山乃是他们父子的恩人,他不能不来,二则,穆远特又是亲自下旨委派他前往大荔,他更不能抗旨不尊,白氏也不住宽慰他,让他放宽了心,且这一次又能顺路接父亲过来,届时她诞下双生子,一家人共享天伦,岂不美哉?

所以宋桐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得踏上了去大荔的路,这一去一来的,宋桐一直心神不安,今日甫一进了北狄境内,又赶上了天降大雪,他就更加焦躁不安了。

只是面对着宋福和吉祥,他又不能把自己的焦急不安表现出来,当下就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吉祥有心想再宽慰宋桐两句,但是却又实在开不了口,就只是默默地给他烫酒倒酒,四壶酒下肚之后,宋桐醉倒在了榻上。

“爹,您看……”吉祥担忧地看着宋桐,又忙得看着宋福,“这可怎么是好?”

“让他好好儿睡一觉吧,他一路都没睡个踏实觉,”宋福放下碗筷,盯着宋桐酡红的脸,忍不住一声叹息,“这小子随他娘,用情深,心思重,活得累,不过这样也没什么坏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不辜负自己的痴心。”

吉祥的目光又落在了宋桐脸上,她盯着宋桐有些脱皮的嘴唇,又看着他紧闭的眼睛,还有眼角细细的纹路,一时间竟看呆了。

“吉祥,去给宋桐盖条毯子。”

“好。”吉祥忙得答应,起身去了羊绒毯子盖在了宋桐的身上。

天定元年十二月初八

清晨。

雪已经下了两天整了,吉祥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清晨她出帐篷的时候,竟然都打开不开门了,外头的落雪已经有半人高了,饶是侍卫们白日里会清扫,但是一个晚上又会落雪成灾,更不知路上的雪都要堆得多高了。

因大雪不便走动,且宋福有需要人照顾,宋桐又不会做饭,故此,吉祥这几日就一直随宋福父子住在同一顶帐篷内,虽然说是住在一起,但是这帐篷却极大,平素都够一户人家居住的了,吉祥和宋福父子分别住在帐篷两侧,中间隔着三四丈的距离,又有火炉、桌子、屏风做遮挡,所以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一日晨起,吉祥开门,从外头刨了一壶雪进来,放到火炉上烧水,又转身去切菜准备做饭,就听着另一侧屏风后头传来了男人的低哑的咳嗽声,吉祥一怔,放下了手里的菜刀,一边擦手,一边朝那边走了过去,隔着屏风朝里头问:“兄长,是您在咳嗽吗?”

屏风后的咳嗽声不断,明显显是宋桐的声音,宋桐说不上话,宋福却急匆匆地披着衣服从后头出来了,一脸着急道:“半昏着着,怕是着了风寒。”

吉祥紧张地抿了抿唇,这两日大雪不停,难以上路,宋桐成日在帐中木呆呆坐着,有时候大半天都一言不发,吉祥知道他是担心即将临盆的宋夫人,所以也说不上什么话,只是时不时给他沏一壶莲心茶,饶是如此,宋桐还是上火了,再加上昨儿又喝了酒,这时候染了风寒,也是意料之中。

吉祥疾步上前,焦急道:“这可怎么是好?这大雪封路的,况且又是荒郊野外,哪儿去寻摸郎中?”

北狄使臣队里,并没有太医跟随。

“我瞧着八成就是着了风寒,”宋福抹了把脸,沉声道,“吉祥,咱们不是从大荔带了草药来吗?要不然你现在就去熬一壶药给他喝下吧。”

吉祥一脸为难:“可若是药不对症可怎么好?”

“那也没办法,可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烧着,还不知道要多久雪才能停,”宋福一声叹息,一边对吉祥道,“你进来瞧瞧,他都烧得脸都通红。”

吉祥心下着急,当下也不忌讳什么男女大防了,忙得进了去,果然瞧着宋桐兀自昏睡着,原本白净的脸这时候都被烧的晕红了,吉祥弯下身,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放在宋桐的额头,登时就觉得不好了,宋桐的额头都滚烫得不行了。

“爹爹,兄长烧的这么厉害,光喝药怕是不成,”吉祥匆匆地拉着宋福到了外头,一边沉声道,“从前端慧和硕公主府,有个小厮也是冬日着风寒,烧的厉害,当时也没怎么挂心,只是一味儿喝药,谁想第二日晚上就高热不退,死在房中了,我后来跟郎中请教过,光喝药不行,还得用帕子给擦身降温,这才管用。”

宋福更是着急:“那闺女你去熬药,我给桐儿擦身。”

“行,”吉祥忙不迭点头,一边看向外头道,“就用雪水给兄长擦身吧,雪冷却不伤身。”

“好。”

当下父女两人就忙碌了起来,吉祥找来药壶和药草给宋桐煎药,宋福则给宋桐擦身。

等吉祥一碗汤药熬好了的时候,宋福已经给宋桐来来回回地擦了两遍身了,到底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这时候已经累得呼呼粗喘了,吉祥忙得把他扶到桌前坐下,一边给他沏了茶,一边道:“爹,您先在这儿歇着会儿,我给兄长喂了汤药,然后就来跟您做早饭。”

“闺女你去吧,我也不饿。”宋福伸手拍了拍吉祥,心里对这闺女越发满意了。

“哎!”吉祥应声,然后端着汤药进了屏风后头,甫一瞧见宋桐露出来的肩膀,吉祥登时就红了脸,她踟蹰着好一会儿,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只是一双眼睛都不知朝哪儿看了。

“兄长,我来喂你喝药了,”吉祥轻声道,宋桐兀自昏睡着,自然是不会应声的,吉祥只得把药碗放在了桌上,然后俯身下去扶起宋桐,朝他后面塞了一个软枕,让他这么半躺,只是她才要抽手的时候,却蓦地被宋桐给握住了,吉祥登时就瞪圆了眼,她怔怔地看着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的男人的手,又飞快地转头朝外看去,幸而有道屏风隔着,宋福不会看到,吉祥轻轻地吐了口气,一边过去轻轻去掰宋桐的手,一边小声道,“兄长,你……该喝药了。”

宋桐的手,很红很热,力道也很大,这么紧紧地握着吉祥,吉祥都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火烧火燎的,虽是将近三十岁的人了,但是这却还是吉祥第一次和异性这般亲密接触,吉祥又急又臊,虽然知道宋桐昏睡人事不知,但是却实在怕宋福冷不丁地闯进来,她急得都要哭了:“兄长,你别这样……”

“玉儿,玉儿……”

宋福嘴里发出暗哑的声音,他声音很低又带着沙哑,吉祥自然听不清楚,只是看着他不停开合的嘴唇,吉祥的脸蓦地更红了,顿了顿,吉祥小心翼翼把耳朵凑了过去,然后她就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脸颊上,她的一颗心都要蹦到了嗓子眼儿,但是等听清楚宋福在说什么的时候,她的脸蓦地一僵,忙得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