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君引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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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还没记起来么?

我记得,他说的这个人,实则便是我这个公主身份的弟弟,三皇子,年方二十,母亲当年因战乱而死在敌人的手中,因此皇帝心存愧疚,对他也不错。

前厅之中守卫甚少,我与木须行至门前便听见了厅内有公公的声音随风传来:“晋王殿下还有大好前程,若当真迎娶了皇上的掌上明珠,那势必会平步青云,步步高升,皇室的乘龙快婿,晋王殿下难道真的想要回绝陛下这番好意么。”

木须神君展开折扇挑眉同我道:“这人间真是麻烦,若是在九重天,恐怕还无人敢给帝尊赐婚。”

我嗤之以鼻,阴着脸道:“这不还得感谢司命星君大人。”摇了摇头叹道:“皇帝这次若不将自己的女儿塞过来一个,恐怕连做梦都不安稳。”

木须亦是赞许的点了点头:“略同,略同。”

前厅内的公公被君池三言两语的给打发出来了,方想着抬袖子抹掉额角汗水,便瞧见了我与木须,便又提着衣摆弓着身子手握浮尘见礼道:“参见清屏九公主殿下。”

我端起了宫中贵人的架子大方且得体的道了句:“免礼吧。”

那厢不敢抬头打量我的神色,我同木须神君使了个眼色,木须神君颔首,故意不做声响的与我一道甩了他就走。

前厅内燃着悠悠檀香,他手中握了盏茶,皱眉像是在思索些什么,我轻手轻脚的走到他面前,俯身坐下,拾了桌案上摆着的点心塞进嘴中解馋,捏着嗓子调侃道:“晋王哥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仪表不凡,真是奴家心中夫君的不二人选,不知晋王哥哥何时能与奴家共结连理,天长地久。”

木须被我这句话逗得差些憋出内伤,纵然在他面前还是要敬畏着些,不能失了礼数,但木须那厢显然是连在心中大笑了数声,两只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

君池被我这句话给勾回了思绪,抬起澄明的眸,唇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柔声道:“择日不如撞日,你说个日子,本帝去给你做新郎。”

我衔着一块糕点拧眉想了半晌儿,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成亲这种事情,怎么能撞日呢。还是等我回去找小黑小白研究个黄道吉日,再将你抢了去做新郎。”

木须神君打趣道:“得,咱们家帝尊这千万年来的威名都被孟姑娘一句话给毁干净了,抢帝尊去成亲,孟姑娘你也忒有本事了些。”

君池斯文的撂下茶盏,明眸泛着星辰之光,抬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柔情似水:“无碍,本帝给你抢。”

我砸吧砸吧了嘴,将没吃完的那半糕点重新放回去,无奈道:“这糕点中满满是对某位帝尊的觊觎之心,嗯,我实在吃不下了,你说乐公主若知道送给你的糕点被我吃了,会不会提刀和我拼命。”

他抬指给我抹掉嘴角碎末,唇角带笑:“怕什么,有本帝在,谁还能吃了你不成?”

木须神君厚着脸皮补充道:“即便是吃了,也要吐出来。”

我总觉得他们的话听着甚为别扭,可想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哪个地方有问题,只好拍了拍手,没力气的道:“你叫我过来,难不成就是替你吃糕点么……我的确有些饿,但我向来不拆人家的台,这糕点我吃了害怕别人诅咒我变丑。”

君池起身,如画的眉眼极为摄人心魄,棱角清晰的容颜俊逸非凡,伸手握住我的手,扶我起身,道:“本帝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这四个字还没有问出口,便被他给扯出了前厅,木须神君没有跟过来,只是含笑目送我们离开,我甚是恍惚的被他拉去了后院子,一路之上的丫鬟们瞧我的眼神都变了种滋味。我赶上他急促的脚步,少顷之后终于停下了脚步。我抬手顺着自己的心口,气虚道:“你要带我看……”

目光抬起,落在了成片的梧桐林处,郁郁葱葱,青翠一片。园子是仿着当年孟府所造,一草一木,都极为相似。树下有秋千空荡,宣纸上绘了当年的画像随风飘入了我的手中,我看着那副画心弦紧绷,画上的女子白裳胜雪,海棠花落,沾染衣裙。我颤抖的伸出手,抚着画上墨痕,牵强的扬起唇角,装作不知道:“这画,是谁画的?真好看。”

他握住我的肩膀,目光与我交汇,拧眉问道:“连这个,也忘记了么?”

我心乱如麻的垂首,避开他的眸光,抖着声道:“记得不太清楚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记起了那些事,我想留在他身边,未来的日子长久也好,短暂也好,我都只想默默陪着他。

“娴儿。”他将我揽进了怀中,柔柔浅语:“医神说你情魄受损过为严重,才会忘记之前的事情,带你来人间,也是情非得已。究竟怎样,你才能记起来呢。”

他的后半句话说的有些压抑,我能感觉到他的心痛,昂头看着摇摇欲坠的梧桐叶,我启唇道:“或许还需要些时日,君池,我不会将你忘掉的,我……舍不得。”

他勾起唇角,垂下眼帘,大手敷在我脑后,温润楚楚:“本帝的娴儿,你可知,本帝寻了你很久。即便是你忘记了所有,本帝也会等着记起来的那日。”

我抬手环住了他的腰,嗅着他衣襟上的淡淡檀香味稳住心神。君池,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等了我许久,我也知道你就是素生,你大抵还不知道,从爱上你的那瞬间,或许天意便注定,你我之间必要有一段孽缘。可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放手。

君池,神路那么长,一个人走,真的好孤独。

又是一年梧桐叶落的时节,日光透过梧桐枝叶斑斓的洒在我二人身上,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昨日,你还在树下提笔作画,我为你红袖添香,指尖染墨……

听说皇宫中来了贵人,至于这位贵人究竟是谁,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见到他的那瞬,我才想起昨夜在席间的男人,这个与清屏九公主同父异母却又命运有些相似的男子拂忆皇子,只不过他可是比清屏公主要幸运多了,他的母亲得到了皇帝的怜悯,皇帝把对他母亲的内疚都还给了他。而清屏公主,皇帝坚信皇后的死乃是因为九公主,对九公主只有恨与悔。

前厅有丫鬟们奉了茶,厅内等候的男子束着白玉冠,着月色锦袍,容貌清秀,风流恣意。我头一次见他,他也是这般拘谨。整个大殿之内的皇子都在互相攀谈,唯独他一人喝着闷酒。

原来他便是三皇子。

他的目光辗转落在了门外我与君池的身影处,惶然起了身,君池携我进了前厅,他从容端平了两只广袖,依着皇宫中的礼数俯身弯腰一拜:“晋王殿下,姐姐。”

按着岁数来算,他也确然该唤清屏公主一声姐姐,只是我在意的倒不是这些虚名,而是旁的皇子公主都对这位公主避之不及,而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

“三皇弟。”我报以一笑。

君池负手淡然问道:“三皇子今日怎么得空,来本王府中吃茶了。”

他面上带着淡笑,沉笑道:“来叨扰晋王殿下,其实是为了,来看看姐姐。我们姐弟从未见过面,昨日在席间也是匆匆一瞥,来不及多说上两句话。姐姐身体有恙,做弟弟的想来看看姐姐可安好。”

唔,这话说的倒真的有些姐弟情深的感觉,我含笑回道:“我很好,有晋王在身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若有所思的低头,虔诚道:“那便好,看到姐姐无碍,我便放心了。”

“既然来了,那便留在府中用膳吧。”君池拂袖招来了下人,吩咐道:“三皇子来王府作客,吩咐下去,准备午膳。”

他诚惶诚恐地抬起头,嘴角露出笑意:“也好,多谢晋王。”

君池负手淡然道:“无须多礼,你们姐弟初见,想来有不少话要说。”回身看向我,柔声道:“你先同三皇子叙叙旧,有事再去命人唤本王。”

我小声的啊了声,用着传音术同君池道:“叙什么旧啊,我只是个冒牌的公主,我怕多说会露出破绽……”

他挑了挑墨色眉峰,嘴角勾起弧度,亦是用着传音术道:“无妨,你是冒牌的,他也并非是真材实料。”

一句话吓得我浑身抖了抖,唇角哆嗦。他负袖款然离去,而那位所谓的三皇子彼时正目光真挚的看着我,良久,我被他的目光盯得实在浑身难受,只好先启唇道:“那个,三皇弟快坐吧,本宫,本宫去命人给你重新沏一壶茶来。”

言罢便要转身逃出正厅,他紧张得向前一步,声音沉重,字字虽是轻飘飘的,但落在我心坎如是重石:“宫中兄弟姐妹都不待见我,姐姐,也不愿与拂忆亲近么,你我之间,可是血浓于水。”

我顿住了脚步,终归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转身叹了声,开始与他惺惺相惜:“此话怎讲,本宫是你的姐姐,又怎么会不待见你?”

他苦笑了声,抬眸看我:“姐姐是第一个愿意与拂忆说话的人,也不知道为何,拂忆见到姐姐第一面的时候,便感觉姐姐格外亲近。所以昨夜见到姐姐晕倒,拂忆就挂念着,今日一早就出了宫,想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