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企鹅青少年文学经典系列(套装共1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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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汤姆·索亚历险记(21)

“哦,我也差不多,哈克。他们在树下埋财宝时,几乎总是要放进去一个死人,让他看护着。”

“天哪!”

“是的,他们都这样做。我总是听别人这么说。”

“汤姆,我不喜欢在有死人的地方待太久。跟死人在一起肯定会出事,没错。”

“我也不喜欢惊动他们。想想看,要是这里的死人把他的骷髅脑袋伸出来说句话!”

“别说啦,汤姆!太吓人啦!”

“是够吓人的。哈克,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好受。”

“喂,汤姆,我们试试别的地方吧。”

“好啊,我想这样最好。”

“去哪里?”

汤姆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闹鬼的房子,就是它。”

“该死,我不喜欢闹鬼的房子,汤姆。哎,那些地方比死人还可怕。死人兴许会说话,兴许吧,可是他们不会裹着尸布在你身边游来荡去,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突然从你背后探过脑袋来,牙齿磨得咯咯响,跟鬼似的。我受不了那样,汤姆——换谁也受不了。”

“对。可是哈克,鬼魂只有在晚上才出来游荡——他们不会妨碍我们白天在那里挖掘的。”

“哦,说得也是。可是你知道得很清楚,不管白天和晚上,人们都不会到闹鬼的房子那边去。”

“好啦,不管怎么着,那大概主要是因为人们不喜欢到发生过凶杀的地方去吧。可是除了晚上,也没有见那所房子里出过什么事——晚上只是有些蓝火光在窗户旁边影影绰绰的——可没见过真正的鬼呀。”

“哎,你看见的那些一闪一闪的蓝光,肯定都有鬼魂紧跟在后面。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你知道,除了鬼,没有谁用蓝火光。”

“对,有道理。可是反正他们白天不出来走动,所以我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好吧。如果你这么说,我们就去闹鬼的房子里挖吧,可是我觉得那也是在碰运气。”

他们这时已经开始下山了。在他们的脚下,洒满月光的山谷中间就是那座闹鬼的房子,孤零零地,周围的篱笆早已不知去向,丛生的杂草遮盖着门前的台阶,烟囱倒塌在一边,整个成了一片废墟,窗户框是空的,屋顶一角也塌陷了下去。两个孩子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既害怕却又想看见一缕蓝光从窗户前飘过,他们压低了声音,用跟这特定的时间和环境相适合的语调说了几句话,就从右边远远地绕过那所闹鬼的房子,穿过卡迪夫山坡后面的树林,朝家里走去。

26 强盗在鬼屋里找到一箱金币

第二天中午时分,两个孩子又来到那棵死树下,他们是来取工具的。汤姆迫不及待地要到鬼屋去。哈克的心情也是同样,可是突然他说:“喂,汤姆,你记得今天是星期几吗?”

汤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星期的日子,连忙抬起眼睛,分明有一种惊恐的眼神:“天哪!我根本就没想到这回事,哈克!”

“是啊,我原先也没想到,可是刚才我突然一下子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五[32]。”

“真是,做人小心点儿总没有坏处,哈克。我们在星期五来干这种事,说不定要倒大霉。”

“说不定!最好说肯定会倒霉!换个日子我们也许会走运,不过星期五肯定不行。”

“这个连傻子都知道,我看你也不是第一个知道这道理的人。”

“哎,我从来也没这么说过,对吧?光是星期五还不算,昨天晚上我还做了个倒霉透顶的噩梦——我梦见老鼠了。”

“是吗!这是肯定要倒霉的凶兆啊。它们打架了吗?”

“没有。”

“那还好,哈克。梦见它们不打架的时候,只是说眼前可能有麻烦了,你知道吧。我们必须全神贯注,步步小心,千万要避开它。今天这件事我们不干了,好好玩吧。你知道罗宾汉吗,哈克?”

“不知道。罗宾汉是谁呀?”

“噢,他是英国有史以来一个最伟大的人物——也是个最好的人。他是个强盗。”

“天哪,我希望我也是。他都抢谁?”

“只抢郡长、主教、富人和国王这类人。但是他从来不打扰穷人,他爱他们。他总是把抢来的东西分给穷人,公平合理。”

“啊,他肯定是个大好人了。”

“我敢肯定他确确实实是,哈克。噢,他是最了不起的人。我告诉你,现在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他就是一只手被绑在身后,也能打败随便哪一个英国人。他拉开他的紫杉弓,能穿透一英里半开外的一枚十分钱的硬币,百发百中。”

“紫杉弓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它当然是一种弓了。哪怕是他射着了硬币的边上,他都会蹲在地上痛哭——还要骂人。不说了,我们来玩罗宾汉吧——可好玩了。我来教你。”

“好吧。”

于是他们整个下午都做罗宾汉的游戏,时不时地向下面那座鬼屋投去急切的目光,随口聊几句明天到那里去挖宝时可能遇到的情况和运气。当太阳开始往西沉的时候,他们穿过长长的树影,踏上了回家的路,很快就消失在卡迪夫山的树林中。

星期六中午刚过,两个孩子就又到了死树下。他们在树荫里抽烟聊天,然后在上回挖过的那个坑里挖了几下,他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因为汤姆说,有很多回都是有人挖宝的时候挖到离财宝不到六英寸的地方就放弃了,结果别人过来用铁锨稍微一翻就把财宝挖走了。不过,这种事这回并没有应验。于是两个孩子扛起他们的工具走开了,感觉他们并没有随便放过财运,而是完成了寻财探宝应该做到的一切要求。

当他们到达鬼屋的时候,觉得那里有一种恐怖怪异的气氛。头上烈日炎炎,这里却死一般的寂静,孤零零的房子周围一片荒芜,叫人觉得莫名的压抑。他们害怕了,一时甚至都不敢迈步进去。后来他们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哆哆嗦嗦地向里张望。他们看到屋里杂草丛生,没有地板,墙灰早已剥落,有一个老式的壁炉,窗户格子空荡荡的,楼梯破损不堪。东一处,西一处,到处是凌乱残损的蜘蛛网。他们轻轻地走了进去,心里怦怦直跳,说话声压得低低的,耳朵警觉地捕捉着哪怕是最微弱的声音,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拔腿逃跑。

过了一会儿,他们对环境渐渐熟悉,心里的害怕也减少了一些,他们开始饶有兴趣地仔细地审视着这个地方,心里对自己的勇气表示钦佩,也有些暗自惊奇。接下去,他们想上楼看看。可这几乎等于是切断了后路,可是他们相互挑战,这样做的结果当然只有一个——他们把工具扔到角落里,动身上楼。楼上也同样破败凌乱。在一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一个壁橱,以为里面藏着神秘的东西,结果发觉自己上当了——里面什么也没有。这时,他们的勇气鼓起来了,心里也镇静了。他们正要下楼开始干活,突然——

“嘘!”汤姆的声音。

“怎么啦?”哈克小声问,他的脸都吓白了。

“嘘!那边!听见了吗?”

“听见啦!噢,天哪!快跑吧!”

“别动!一点儿都不能动!他们正朝门口走过来。”

孩子们四肢着地趴在地板上,透过地板上的缝隙朝下看,在难熬的恐惧中等待着。

“他们停下来了——不对——又过来了——他们到了。一句话也别说了,哈克。我的天哪,我要是不来这里就好了。”

进来了两个人。孩子们心里都在想:“一个是又聋又哑的西班牙老头,最近到镇上去过一两次,另一个人从来没见过。”

那“另一个”是个穿得破破烂烂、邋里邋遢的家伙,脸上也看不出一点儿叫人顺眼的地方。那个西班牙人裹在一张彩色羊毛毯里,他一脸浓密的白胡须,长长的白头发从他的宽边帽檐下垂下来,他还戴着一副绿眼镜。他们进来的时候,那“另一个”一直压低了声音在说话。他们坐在地上,脸对着门,背对着墙,刚才说话的人还在不停地说着。他慢慢放松了警惕,他的话也越来越变得清晰了。

“不行,”他说,“我从头到尾想过了,我不喜欢这样干。这太危险了。”

“危险!”那个“又聋又哑”的西班牙人嘟囔道,“胆小鬼!”两个孩子大吃一惊。

这声音把两个孩子吓得浑身发抖,大口喘气。这是印江·乔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乔接着说:“有什么比我们在大河上游干的那件事更危险呢——可是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啊。”

“那不一样。在河上游那么远的地方,周围也没有人烟。反正只要我们干不成功,怎么也不会有人知道。”

“哦,那有什么比大白天来这里更危险呢——谁看见我们都会起疑心。”

“这我也知道。可是在干了那次傻事以后再也没有什么更安全方便的地方了。我想离开这破房子,昨天我就想走,可是那两个浑小子一直在那边山上玩,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想走也走不成。”

“那两个浑小子”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不由后怕得又是一阵颤抖,多亏他们想到昨天是星期五才决定等一天,现在想想才觉得也真是幸运。他们打心眼儿里希望等上一年才好。

那两个人拿出食物,吃了顿午饭,两个都在想心事。过了好久,印江·乔才说:“听我说,伙计,你还回你的上游去,在那边等我的消息。我再找机会溜到镇上去看看。等我打探好情况,觉得时机有利的时候,我们再做那件‘危险’事。然后就去得克萨斯!我们俩一块儿走!”

这主意叫人满意。两个人不一会儿都打起了哈欠,印江·乔说:“我瞌睡得要死!该你放哨了。”

他在草丛中缩成一团,很快就打起了呼噜。他的同伴推了他一两下,他的鼾声安静下来了。不久,放哨的人也开始低头打瞌睡,他的头越来越低。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打起呼噜来。

孩子们谢天谢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汤姆小声说:“我们的机会来了——走!”

哈克说:“我走不动——他们要是醒过来,我们就死定了。”

汤姆催促着要走——哈克退缩着不动。最后汤姆慢慢地、轻轻地起身,开始独自向前挪动。可是他刚走了一步,那摇摇晃晃的楼板就发出了讨厌的吱吱嘎嘎的响声,他急忙趴下,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他再也没有敢试第二次。孩子们躺在那里,心里数着拖拖拉拉的时间,一直数到他们觉得时间肯定已经走到了尽头,连不朽的永恒都已经熬出了苍老的白发。后来,他们终于庆幸地注意到,太阳开始西沉了。

这时一个人的呼噜声停止了。印江·乔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看四周——朝他的同伴狞笑着,他同伴的脑袋已经垂到了膝盖上——乔用脚把他踢醒,说道:“哼!你这是在放哨,是吗?!不过,还好没出什么事。”

“天哪!我睡着了吗?”

“噢,不算是全睡着了,还行吧。我们差不多该动身了,伙计。我们剩下的这点儿钱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看还是像往常那样留在这里吧。我们往南去以前带着它也没有用。六百五十块银币带在身上可是够沉的。”

“哦——好吧——再来这里一次也没关系。”

“是啊——不过我说还是像往常那样夜里来——那样好些。”

“对,可是你听我说,在我找到适当的机会干那件事以前还得等上一阵子。这中间说不定还会出意外,这不是个保险的地方。我们照例还是把它埋起来吧——埋深点儿。”

“好主意!”他的同伴说,他走到屋子的另一头,跪下来,抬起壁炉后面的一块石头,拿出一个叮当作响的口袋,那叮当声十分悦耳。他从里面掏出二三十块钱给自己,又掏出同样数目的钱给印江·乔,然后把口袋递给了乔,乔这时跪在一个角落里,正用猎刀往下挖坑。

孩子们一下子忘掉了自己所有的害怕和痛苦,他们用贪婪的目光盯着下面的每一个动作。运气呀!运气好得想都想不到!六百块钱足足能让六七个孩子都发财!这次探宝可真是吉星高照——再也不用费尽心思琢磨挖宝的地点了。他们不停地互相用胳臂推推对方——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因为那意思无非是:“喔,我们今天来对了吧,好开心哟!”

乔的刀子碰到了什么东西。

“嘿!”他叫了一声。

“怎么啦?”他的同伴问。

“一块烂木板——不对,我想是个箱子。过来,帮我一把,我们马上就能看到是怎么回事了。不着急,我已经凿开了一个洞。”

他把手伸进去又抽回来。“伙计,是钱!”

两个人仔细端详着那捧硬币,是金子。上面的两个孩子和他们一样激动,一样高兴。

乔的同伴说:“我们得抓紧干。那个角落的草丛里有一把旧镐头,在壁炉那边——我刚才看见的。”

他跑过去把孩子们的镐和铁锨拿了过来。印江·乔接过那把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摇摇头,自己嘟囔了一阵,然后抡起镐开始干活。

那箱子很快就被挖了出来。箱子不大,外面包着铁皮,要不是漫长岁月的侵蚀,它原本应该是非常结实的。两个人默默地看着财宝,高兴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伙计,这里有几千块钱呢。”印江·乔说。

“一直都有人说,穆拉尔强盗帮有一年夏天经常在这一带活动。”那个陌生人说。

“我也听说过,”印江·乔说,“看起来像是这么回事。”

“现在你不用干那件事了。”

那个家伙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不了解我,至少说在那件事上你不完全了解。那根本不是抢劫——是报仇!”他眼里闪烁着邪恶的火焰,“这件事我需要你帮忙,事情一干完——我们就去得克萨斯。回家去跟你的南茜和孩子们待着吧,等我的消息。”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这东西我们怎么办——再埋起来?”

“对!”(楼上的人心花怒放。)“不行!天哪,绝对不行!”(楼上的人顿时垂头丧气。)“我差点儿忘了。刚才发现的那把镐上面沾着新土!”(两个孩子转眼间吓得要死。)“这里怎么会有镐和铁锨?上面怎么会有新土?谁把它们带来的——他们人上哪儿去了?你听见有人吗?看见有人吗?哼!再把它埋起来让他们过来一看地面被人动过了?不行——不行。我们得把它拿到我的窝里去。”

“哦,当然啦!刚才就应该想到,你是说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