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枕溪这两日的病好了以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不过她一贯神经大条的,所以自从上次抓着长孙祁烨睡了一晚的事发生过后,她现在也好似忘了一般,一路上丝毫的没有躲躲闪闪,反而坦荡的很。
跟她的坦荡相对的,就是长孙祁烨总是若有似无的奇怪举止了,比如现在。
“给你。”他举着刚从盘子里切下来的八宝鸭的鸭腿递到她跟前道。
林枕溪看着自己满满一盘子的菜,眨眨眼:“我吃不下了……“
“不会的,你太瘦了,要多吃点。”长孙祁烨一本正经的坐着,带着淡淡的微笑道。
“我不瘦……”
“瘦了。”长孙祁烨依旧微微笑:“毕竟你是每日要抱着小白睡觉的人,你比它还瘦,岂不是存心叫它自卑?”
面对这笑意,林枕溪觉察到了一股来自男人报复的威力和持久力。
她求救的看向沫沫,但沫沫现在很忙,长孙祁烨给她点了一大桌子她不曾吃过的美食,现在眼里除了吃的,只有吃的,就连小姐,好像也没有面前的烧鸡可爱了。
烧鸡烧鸡……
林枕溪欲哭无泪,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长孙祁烨:“我吃不下了。”
“说什么傻话。”长孙祁烨继续微笑,林枕溪看着他这变态的样子,牙一咬,心一横,后腿一发力,人便如离弦之箭跑了,连带着抓着烧鸡不放的沫沫一起被她拽了出去。
外头的侍卫进来,瞧见长孙祁烨正不紧不慢的拿帕子擦着手,忙笑道:“王爷,可要追?”
“追?”长孙祁烨蜜汁微笑,当初压着他一晚上不说,还把他当小香猪,这样的仇,他怎么能不报?
很快,他便坐上马车出来了。
特意定制的,华丽的大马车,四角攒着铃铛,周身是贵气的红木,罩上鹅黄色绣花的车帘,这是林枕溪的定制款,但她现在只能看看。
她已经被长孙祁烨跟着马车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就差没哭出来,她觉得她的腿都要断了。
“我错了,铁牛大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她跟着马车一边走一边道,心里已是把长孙祁烨骂了个遍。自己好歹是存了心思打算入京之后,找自己族亲要保护他的,他这个薄情寡义的竟然坐在为她定制的马车上笑眯眯喝着茶,时不时还要给她闻闻茶香。
她终于是要爆发了,脚步一顿,怒道:“铁牛!”
长孙祁烨眉梢一挑,抬抬手,马车停下,看向她:“怎么了?”
沫沫小心肝直颤,心里直打鼓,小姐啊,你可别乱说话惹怒了人家啊,现在咱们入京,可都靠着这位大爷,不然想走别的道儿都会给抓回来……
林枕溪当然知道,她看着长孙祁烨,委屈的抿抿唇,慢慢挪到马车旁边,可怜兮兮看他:“铁牛,人家还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咱们好歹也做了一夜夫妻,怎么也有五十日恩了,而且如今耽搁入京这么久,你总不想再耽搁了,对不对?”
长孙祁烨嘴角勾起,直接跟马车道:“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这个字才从舌尖说出来,林枕溪已经以言而不及迅雷之势翻身钻入了马车,死死抱住了长孙祁烨,任凭那些侍卫怎么上前来拉她就是不松手:“今儿我死也要死在马车上,铁牛你没良心,我救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虐待我,我要告诉我娘,告诉我祖母,告诉我……”
她一边呜呜哭一边把她还活着的亲戚都列举了出来。
长孙祁烨瞧见那些个侍卫们竟然敢抓住她的胳膊腿,面色顿时寒了:“还不退下!”
林枕溪以为是说她,吓得一个嗝儿就打了出来。
霎时,气氛微妙起来。
“我不是故意……嗝儿……打嗝的。”她一面打着嗝,一面解释道。
嗝儿……
嗝儿……
马车里外,都沉默起来,只剩下喧嚣的风还在吹着。
长孙玄隐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还撅着个嘴不断的打着嗝儿,到底是心软了:“罢了,你若知错了,下次就要唤我夫君。”
“什么?”林枕溪的嗝儿瞬间都吓没了,忙看他:“就不能喊别的吗?”
“比如?”
“弟弟什么的我觉得不错……”林枕溪还未说完,便察觉到了长孙祁烨杀人般的目光,当即改了口笑起来:“我说什么胡话呢,铁牛夫君,咱们乖乖坐马车上京城去吧。”
长孙祁烨看着她笑眯眯望着自己却明显打着别的主意的样子,嘴角勾起:“来人。”
“是。”外面立即有侍卫跑上了前来,呈上了一张写了不少字的纸,旁人认得那是一纸婚书,不认识大齐文字的林枕溪就有些呛了。
“这是什么?”
“按了手印,我就告诉你。”长孙祁烨笑道。
林枕溪才不信他这个邪,咬咬牙,道:“要不然,等到了京城我们再考虑按手印……”万一是把她给卖了的,岂不是亏了。
长孙祁烨看出她的担忧,笑道:“放心,不会卖了你的,而且我保证,只要你按了手印,我就带你去见皇后娘娘,而且这一路上我都好吃好喝的给你,绝不再虐待你。”
林枕溪很是心动,毕竟以她的能力,有听闻现在皇宫森严的戒备,她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后娘娘的。
见不到皇后娘娘,就完不成祖母交代的任务,完不承认任务,就再也没有出来的自由。
为了自由!
她心里高呼一声,立即就伸出手来闭上眼睛等着长孙祁烨给她扎出个小洞来摁手印。
长孙祁烨瞧见她这死死闭着眼睛强撑着的模样,嘴角勾起,只取了匕首来,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等血流出来后,才拿了她的手指沾上了自己的血摁在了纸上。
林枕溪看着血,还觉得奇怪:“不疼。”
长孙祁烨看着她这天然呆的样子,笑容越发大了些,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收在了袖子里,笑着让人赶着马车往前去了。
一路上,他的确如自己所言,不再虐待她跟沫沫,剩下的几日,可以说是游山玩水般的愉快了。
暗处,有人盯着他们的行踪,很快就去回禀了。
“估摸着这两日就能到京城了。”来人看着坐在上首合着眼睛仿若睡着般的人道。
“竟是迟了两日,也不知师兄死了没有,若是死了,倒是可惜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来,转身瞧见一旁放着的茶水,刚要打开茶盖,却忽然想起,水面会映出她这张脸来,这张原本不属于她的脸。而这张脸会时时刻刻的提醒她,曾经的自己过得有多苦,多么的狼狈。
她淡淡将茶盖合上,才清淡笑道:”她们母女如何了?”
“关在院子里里,很安静。”来人道。
“安静……”辛夷轻轻起了身来,慢慢往前而去。
她怎么能安静呢,她不恨吗?恨这些人逼死了她的爱人,让她一个女子守着活寡,还要养一个孩子,如今更是受了牵连被自己抓来了这里。
她到了院子门口时,就听到温柔的笑声。
“静儿,想不想听娘亲说故事啊?”
婴儿似懂非懂的笑声传来,让说话的人越发的温柔了些。
“那娘给静儿说说爹爹的故事,你爹爹是个英雄……”
袁绿衣安静的说着曾经那些过往,说着她刚开始对赵阚的厌恶,到后来的了解,再到深爱。她没有说失去,因为在她心里,她的爱人从不曾离去,一直和她在一起,她还随时等着,为他做他爱喝的汤呢。
静儿大大的眼睛像极了赵阚,那样的黑亮,却因为只是个婴儿,而充满了纯粹。
辛夷就站在那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讽刺的勾起唇角,推开了门进去。
“你说你爱赵阚,既爱他,何不去杀了害他如此的林锦婳?”
袁绿衣小心抱好孩子,才转过头看她,淡笑:“婳儿未做错什么,一直都是赵阚在错,在执着,在疯魔,如何能怪婳儿?”
“婳儿?”辛夷越发讽刺看她,质问她:“别装的好似圣母一把,袁绿衣,你敢说你心中一点恨也没有,你从来没觉得就是林锦婳错过?她或许早就该死,她死了,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不会……”
“你错了。”袁绿衣看着也似乎着了魔的她,摇摇头。
辛夷只淡淡睨着她:“错在把你们母子抓来吗?”
“错在你自己执念太深,反成魔。赵阚如此,你也是如此。”袁绿衣看着她,她的眼神跟她最后见赵阚时的,一模一样,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她了,为了心中的欲望,他们早已丢了曾经纯粹的自己,赵阚所得到的权利和野心让他变成更可怕的魔鬼,而面前辛夷,看似冷静,实在早已心乱如麻,受欲望所操控了。
她看着静儿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轻轻哄着她,才跟袁绿衣笑道:“谢谢你不曾真的让我断了手臂,若是我只有一只手臂了,定再也无法这样抱着静儿了。静儿她累了,睡着了。”袁绿衣说罢,一边小心翼翼的哄着女儿,一边转身往房间里而去了。
等她进去,听到那门啪嗒一声关上,辛夷才从怔忪中回过了神来。是吗,她早已入化成魔了吗?
她想不通,也没人给她想的机会。
“主子,长孙玄隐一行人已经启程往京城去了,但您的位置好像已经被暴露了,有朝廷的兵朝这个方向来了。”来人立即紧张道。
“带上她们母女……”辛夷话说到一般,终是停了下来:“带她们……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一个林锦婳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说罢,终是提步往前而去。
京城中。
花生将得到的消息整理之后,便立即启程往皇宫去了。
林锦婳这几日总是睡不踏实,关于前世的梦靥好似又找过来了,若不是赵怀琰夜夜陪在身边,她甚至都担心她还能不能醒过来。
“这次是梦到了什么?”赵怀琰替她才去额头的汗,才将她抱了起来,往温泉池而去。
宫内专门设下的温泉池,每到噩梦的时候,林锦婳总是要泡许久,才能得缓解。
她抱着赵怀琰的脖子,将头懒懒的靠在他的胸口,只轻声道:“梦到我回到了十四岁……”
“每次做梦,你好似都会往前推一年。”赵怀琰总结出来。
“嗯,若是等我梦到出生时,那会如何?会不会我从此再也醒不过来……”
“婳儿。”赵怀琰只将她抱紧了些:“有我在,不会的,我会守着你,不论什么时候。”
林锦婳看着他严肃的望着自己,凤眸里写满了担忧,浅笑起来,安心的抱着他:“我知道。”所以她才能淡淡说出那样的话,只要怀琰在,一切她都不会怕的!若是真的回到了小时候,这次她一定要在梦里抓着赵怀琰去定娃娃亲!这样就算人生再来一次,她不会经历这样多的波折,跟怀琰也一定能好好生活下去。
泡罢温泉,这次赵怀琰并没有动手动脚,而是安安分分的看她泡完,又将她抱回去,看她更了衣,吃过早膳,这才放心的去处理政务了。
花生来时,林锦婳刚处理好这些,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看一朵朵渐渐开放的秋菊。
“娘娘,已经查到了,袁郡主的确不在夜生手上,在他手上的,是他从镇上抓来的三个孩子。”花生道。
“哪三个孩子?”林锦婳知道现在夜生一心想要杀了长孙玄隐,所以听到三个孩子,她立即就想起了小香那张满是希望看着自己的脸。
花生不明白她这么忽然着急起来,只道:“好像是豫州某个镇上的,其中一个胖胖的孩子好似叫小文。听说他们三个倒是好生被养在院子里,就是不知道夜生要拿他们做什么用。”提起夜生,花生总是有些不忍。
林锦婳看了眼花生,终是道:“可有把握将这几个人救出来?”
“办法倒是有,就是得试试……”
“去办,务必将孩子安全的救出来。”林锦婳道。夜生要报仇,想来长孙玄隐也很快会入京,完全犯不着扯上这几个无辜的孩子。
花生点点头,走时,终于是忍不住道:“娘娘,到底夜生哥哥做错了什么?怎么他都不来见您了,也不跟我们联系了?”
林锦婳看着花生,浅笑:“他与他也是好些年的情分,等再见了他,再问他吧。”
“是。不过娘娘,夜生哥哥是个好人,我知道的,但他因为要报仇,难免有时候偏激些,但定没有伤害娘娘的意思,还请娘娘明察,往后他若是不小心犯了错,还请娘娘一定宽宏大量饶了他才是,他活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花生提起夜生,就仿佛是亲哥哥一般。
林锦婳能体谅花生的心思,况且夜生跟了她这么多年,若说要杀,除非他当真背叛了自己,否则自己也不会去下那个杀手。
只道:“放心吧。”
“多谢娘娘!”花生连忙磕头道谢,说完,这才喜不自胜的走了,仿佛已经保护住了夜生一般。
等看着他走了,林锦婳才幽幽叹了口气,问墨雪:“花生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吧。”
“也快十六了。”墨雪浅笑。
“这么快……”她记得初见花生,他还只是个毛孩子呢,却机灵的很,也有一腔忠勇,这么多年来她辗转各地,他本可以离开好好的过日子,却还是处处跟着自己辗转。
墨雪看她感慨,道:“娘娘,万一花生去见夜生,坏了事怎么办?”
林锦婳浅笑摇头,看着面前的一支金盏菊,只道:“花生是个聪慧的,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只是我担心夜生……“毕竟当初夜生为了陷害长孙玄隐,是连自己和长孙祁烨都能下毒手的人,更何况区区一个花生呢?
但愿不要伤到花生才好。
她暗暗想着,又不大放心,只是现在徐程青才大婚,袁绍又忙着找寻绿衣,现下能用的人当真是不多了。
“娘娘何必去寻蒋大人。”
“蒋青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林锦婳笑起来,竟是忘了他,好歹当年也是自己最早埋下的棋子,如今瞧着,竟也不错。想罢,便跟墨雪道:“秘密传我谕旨给他,就说京城这两日恐有异动,让他暗中带人把守住各处关卡,等到京城出事时,立即关闭城门,拦住任何要进来或是出去的人。”
“奴婢明白。”墨雪深深看了她一眼立即便退下去了。
等她走了,林锦婳才瞧见徐昭昭已经领着酒儿和葡萄小跑了过来。
葡萄跑得慢些,酒儿却是常动,在葡萄夯哼哧哼哧的时候,酒儿还活蹦乱跳的。
等到这两小只走近了,林锦婳才见葡萄的小脸儿有些发白。
“葡萄,可是哪儿不舒服?”林锦婳关切问道。
“没有。”葡萄乖巧的摇摇头,酒儿却是笑眯眯道:“太子哥哥不喜欢吃今早的松饼,奶嬷嬷责怪了几句,他便闹脾气一口都不肯吃了。”
林锦婳眉心微拧,葡萄只歉意的垂下了脑袋。
林锦婳立即将他抱起来,看了眼身边的小珑,小珑会意,很快下去了,她才道:“告诉母后,为何不喜欢?”
“不喜欢。”葡萄摇摇头,已经是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酒儿瞧见他委屈,也跟着委屈的抿着小嘴红了眼睛:“太子哥哥喜欢粥粥……”
林锦婳这才想起来,兴许是松饼太干太难咽下去了。
而且早膳为何会给太子松饼?既然太子不喜欢,奶嬷嬷又说了什么?
林锦婳一直都是信任现下留在宫里的人的,却一直忽视了这两个孩子,以为宫里没有别的妃嫔和小主子,底下的人定不会偷奸耍滑。
她心疼的将葡萄揽在怀里,轻声道:“若是不喜欢,往后早膳就不吃松饼了,好不好?“
“嗯。”
“但下次要有人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你一定要说出来,好吗?”林锦婳又道。
葡萄再次点点头,林锦婳这才安了心。
很快,小珑便带着奶嬷嬷过来了。
奶嬷嬷一来,直接就喊冤起来:“娘娘,奴婢实在是冤枉,当时只是瞧着小太子不肯吃,便问了句为什么,哪想到太子也不出声,还将那盘子推在地上给摔了,奴婢就是有一万个胆子,那也是不敢背主欺负太子殿下的呀。”
“当时谁还在太子身边伺候?”林锦婳又道。
这时才走出个小宫女来,瞧见林锦婳,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她跟前磕了头。
林锦婳睨着那小宫女,再看面前的奶嬷嬷,奶嬷嬷面色挑不出错处,可这眼角眉梢却似乎心安理得的有些过分……
“奴婢见过娘娘,之前的事,的确如奶嬷嬷所说,全是太子自己打翻了盘子,还挑食不肯好好吃早膳,奴婢们只是规劝几句……”
她一面尖着嗓子说着,一面偷偷去看葡萄,吓得葡萄直接就钻在了林锦婳怀里不敢出来。
林锦婳见状,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个刁奴,仗着太子年纪小又不表达不清楚意思故意刁难他?
林锦婳一股火从胸膛烧起来,还未开口,就忽然听小玲惊讶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宫女,是这奶嬷嬷的娘家亲戚吧……”
“不是……”
“娘娘面前,你敢撒谎!”墨雪当即斥责道。
那奶嬷嬷立即就跪了下来,林锦婳立即柔声安慰着葡萄和酒儿,笑道:“前面的菊花开得正好,也不知谁能帮母后挑出最好看的那朵来,有了最好看的那朵啊,母后晚上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
“母后,我去!”酒儿立即举起小手手,葡萄也抬起头来望着林锦婳,声音都有些怯怯:“母后,我也去。”
“好,你们一块儿去,若是有两朵最好看的,那就能分给你们父皇一朵了。”林锦婳笑眯眯的,徐昭昭忙笑道:“那我先去,我找到了,再求娘娘给个赏赐……”说罢,提着裙子就要跑,酒儿也要跑,但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朝葡萄伸出手:“太子哥哥,我们一起去。”
“嗯。”葡萄抿唇笑着点点头,这才拉住她的手,跟她一道小跑着离开了。
林锦婳看着她们单纯无忧的背影,终是欣慰一笑,可等转过身看着地上跪着的奶嬷嬷,眸光才冷了下来:“以为本宫平素不管,就允许你们暗里拿捏了太子?”
“奴婢们不敢……”
“不敢!”林锦婳直接呵斥道,关于孩子的事,她真是不能忍,尤其是她的葡萄这么乖,这群刁奴怎么敢!
她牙关微咬,冷冷睨着这二人,寒声道:“想来后宫中,以为主子小,可以随意拿捏欺负的人不少……”
“娘娘,奴婢们真的没有啊,还请娘娘明鉴。”奶嬷嬷和那宫女连忙磕头求饶起来,林锦婳却只冷哼一声,看向墨雪:“把人拉到宫门口,每人掌嘴六十,再打五十大板,赶去浣衣局去。往后再发生此等事,一律按此办!”
那奶嬷嬷一听,魂都吓没了,赶忙要求饶,墨雪便直接叫人堵了他们的嘴带下去了。
等人被带走后,墨雪才看着气坏了的林锦婳道:“娘娘,您别气,这些刁钻奴才,处置了也就好了。”
“我是在想,等葡萄和酒儿长大了怎么办,万一长大后,要遇到更多这样的人,他们该怎么处置……”想起这些,她便一阵阵心痛,小玲小珑却是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如今娘娘才养了不到两年呢,竟也都忧了九十九了。”
墨雪闻言,也跟着抿唇笑了起来。
林锦婳由着他们玩笑,只道:“等你们到了年纪放出去,配了人家在生个孩子,也如本宫一样了。”
小玲小珑闹了个大红脸,相视一眼,笑笑,均不在多说。
此时才从宫里出去不久的花生,已经成功靠近了夜生关着三个孩子的院子,但没想到的是,今日来偷孩子的,还不止一个他。
他潜到附近后,便发现院子里已经有了另一波人了。
他迅速靠近去,就见一行黑人正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他跟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人悄悄靠近过去了。
等靠近了,就见那些个黑衣人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
他看着这些黑衣人大白日来,居然还没被发现,难道是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们不成?
这样一想,他干脆也静观其变了。
过了没多久,就见里面三个孩子都被人抱了出来,而且是径直往外面去了。
“老大,怎么办?”
右面有人忍不住问他。
花生面色沉了沉,道:“等等,先不急……”他说完,眼睁睁看着那群黑衣人走的远了,刚准备跟上去,就发现这宅子的对面一处宅子里,也冒出一批黑衣人来,为首的那人他认得,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眼神时,他更是确认无误,那就是他的夜生哥哥!
他牙关一咬,招呼着身边的人,立即就追了上去。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京城也越来越浮躁起来。
林锦澄也都感觉到了这份不寻常,晚上只简单用过晚膳,便继续带着人巡逻了。
离京城只有十几里路的马车也在附近的州县停下了,就连长孙祁烨,也觉得越靠近京城,心里越是不安惶恐。
“我们今晚在这儿休息。”他坐在房间里,道。
“我们不去外面转转,外面看起来很好玩。”林枕溪跃跃欲试。
沫沫也点点头,一路行来,都是走的小镇,还没来过豫州这样大的州府呢。
长孙祁烨看着她们两这兴奋的模样,嘴角扬起:“不许去。”因为他总觉得不安,仿佛跟面前的人有关,又仿佛没有关系。
林枕溪微微咬牙,跟沫沫对视一眼,又是一番好话,可长孙祁烨今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愣是不让她们出去,她们只得悻悻回去了。
等两人回到房间,林枕溪才愁苦的看着沫沫道:“怎么办,咱们出不去了。”
“小姐,要不咱们趁着夜悄悄溜吧,你看……”说完,她扬了扬手里的腰牌,那正是长孙祁烨的玉牌。
有了这个玉牌,不怕见不到皇后娘娘!
林枕溪见状,眼睛微微一眯,殊不知此时的长孙祁烨就站在门外。
她们那点的小心思岂能瞒过他,而且沫沫偷东西的水平实在也差,不过她们真的这么想甩开自己么?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却不是针对她们,而是自己。
半晌,林枕溪终于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而屋外的长孙祁烨也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中,仿佛再怎么睁眼,都避不开的黑暗。
他好像能记起更多了,在那个任由他跋扈的七皇子府里,好似有那么一个人,在保护他……
那是谁?
他想起那个影子,便心痛的厉害,好似只要追到那个影子,他才能有安全感一般。
一夜过去,第二天醒来时,小厮来敲门,道:“王爷,今日何时启程?”
长孙祁烨没出声,好似对于回不回京,也没那么多期待了。
他缓缓起了身,才让人不紧不慢的送来了早膳,可早膳还未吃到嘴里,就见个鹅黄色的身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瞧见他居然才开始吃早膳,立即开启了反嘲讽模式:“铁牛王爷,今儿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娇娇玉体,昨儿受了寒气?”
“不会吧,咱们铁牛王爷昨儿怕风大,可是躲在房间整整一个晚上呢,难不成是被子捂得太厚,悟出病了?”
沫沫说完,主仆两相视一眼,均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
长孙祁烨淡淡看着发疯的二人,不知为何,方才浑身都懒洋洋的状态似乎消失了。
“今日到了京城,晚上带你们去东街喝酒。”
“当真?”
二人立即冷静下来看着他。
长孙祁烨眉梢一挑:“除了酒,还有云桂坊的酥饼,美味斋的八宝鸭和烧鹅,东坡馆的肘子和肺片……”
长孙玄隐一连串下来,林枕溪跟沫沫已经在同步咽口水了。
后果就是沫沫又加了顿早餐,林枕溪嚷着要减肥,实则打算把肚子留到晚上。
几人很快便启程往京城去了,十几里地,午时也就到了。
城门口处的一个客栈里,长孙玄隐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马车慢慢进城来,终是浅浅笑了起来,这一笑,伴随的便是咳嗽了。
“终于来了。”他说罢,咳出一口血,人终于往后倒了去。
“何苦。”阿奴将他接住,才看了眼红着眼睛的苦莲,道:“还哭什么,去备药。”
“可是师父他……”
“还没死。”不过也就是这一两日了。
阿奴心里淡淡叹了声,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只看着他彻底的睡过去,才从客栈下来,看着底下等着的人道:“那个叫夜生的已经过来了吗?”
“昨晚一番缠斗,已经叫他逃走了,带走了一个名叫小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