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闪电寻心·女巫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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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樱花庄园

1

他们绕开红森林往前走了两天,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第三天,他们到了一个叫乌拉的村庄。诺奇急切地向当地人打听樱花庄园,可这些人像见了怪物一样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匆匆躲开了。

就在诺奇感到失望无助的时候,一个路过的马车车夫走过来,悄悄地说:“小伙子,你不要再打听那个地方了。”

诺奇摇摇头:“不!我一定要去那里,我妈妈在那里,我要去救她。”

诺奇见马车车夫欲言又止,赶忙说:“您知道樱花庄园在哪儿吗?求求您告诉我吧!”

马车车夫把诺奇拉到一边,小声地说:“樱花庄园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段路,一直往西走,至少还得过两条河,翻越三座大山,穿过一个叫佩罗的小镇。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马车车夫的话让诺奇兴奋不已。他一刻也不愿耽搁,马上就出发了。

一个孩子,一个稻草人,一只小狐狸,这样的队伍让路上的行人频频侧目。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尽量躲着人群,避开人们的视线。他们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往西走。路边开满了色彩斑斓的小花,此刻,诺奇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花。他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感受风的温柔。闪电走在旁边,看着诺奇开心的模样,全身也感到暖暖的。

经过艰苦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佩罗小镇。镇上的房子全部由一种白色的晶石砌成,晶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明亮耀眼。街上的行人很多,看上去行色匆匆,到处都有小商贩的叫卖声。老铁匠在店铺门前叮叮当当地敲打着烧红的宝剑,宝剑浸在水中的一瞬间,发出“嘶嘶嘶”的声响,并冒出一股白烟。衣衫褴褛的乞丐匍匐在街边乞讨……闪电把帽檐拉低,努力遮掩着怪异的面孔和长长的鼻子,小绒球也夹着尾巴,学着诺奇描述的狗的样子。他们称得上是完美的演员,居然没有人看穿他们的把戏。

诺奇径直走到铁匠跟前,铁匠看上去十分苍老,臂力却很惊人,他将大大的铁锤高高地举起来,一下一下重重地敲打着宝剑,似乎毫不费劲。

诺奇礼貌地说:“先生,您好!请问您知道怎么去樱花庄园吗?”

铁匠先是一怔,停住挥在半空的锤子,瞥了一眼诺奇,然后继续挥动锤子敲打着,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诺奇继续问:“先生,您知道怎么去樱花庄园吗?”

老铁匠嘴角微微颤动,暴躁地说:“嘿,小子!这不是你该打听的,赶紧回家去。”

诺奇委屈地说:“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它在哪儿。”

老铁匠气急败坏地扔下手中的铁锤,瞪着诺奇,厉声说:“活得不耐烦了吗?小心你爸爸用鞭子抽烂你的屁股!”

诺奇恳求着:“求求您告诉我,我必须得去那儿!我爸爸被强盗打死了,妈妈被卖到樱花庄园,我要去救她,我不能再没有妈妈了。”

老铁匠听了诺奇的话,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右手不停地挠着下巴。他咂着嘴说:“你不该去那儿。有可能去了不仅没法把人救出来,反而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诺奇并没有半点退缩,毫不犹豫地说:“谢谢您善意的忠告,但我必须去。”

老铁匠看着诺奇坚定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樱花庄园在灵山,已经被遗忘很久了。”

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孩子,老铁匠的眼睛里流露出怜悯:“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可以收留你,你在这儿学打铁,完全可以吃饱穿暖,养活自己。”

诺奇说:“谢谢您!但我必须去救我的妈妈。”

老铁匠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穿过镇子,一直往西边走。看到有成百上千的乌鸦盘踞的地方就是灵山,樱花庄园就在那里。”

诺奇谢过老铁匠,刚要转身离开,又被叫住了。

老铁匠说:“等等,孩子,这个送给你,或许用得上。”他从自己的皮靴中摸出一把短柄的匕首,递给诺奇。老铁匠擦擦额头上的汗说:“唉,希望你没有机会用它。还有,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欢迎你回来。”

诺奇接过匕首,向老铁匠深深地鞠了一躬,真诚地说:“谢谢您!先生!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诺奇、闪电还有小绒球走在街道上,与来往的行人擦肩而过,但谁也没有在意他们,这让闪电和小绒球觉得很自在。

2

他们穿过小镇,在一片小树林里停下来。不远处有一堆干草,诺奇想起了他的家,暗自伤心。小绒球早就跳过去,正扑在草堆上翻滚,他们决定先在这儿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诺奇走了一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他要出去寻找食物,小绒球自告奋勇,要跟他一起去。闪电躺在草堆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说:“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吧,快去快回。”

闪电看着诺奇和小绒球渐渐远去的背影,打着呵欠,有些困倦。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恰好有一只小蓝雀飞过,它的羽毛发出蓝宝石般闪亮的光芒。

闪电太累了,一会儿工夫,便睡着了。他静静地躺着,和身下的干草混成一体,好像一点儿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就像他从前矗立在那片麦田一样,似乎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他梦见自己最初蹒跚地走路,摔倒了,再爬起来……梦见小猴子鲁比睡在他的胸口……梦见那只爱吹牛的小松鼠尼奥捧着松子……梦见羚羊珍妮和山姆在水边嬉戏……梦见森林里开满了黄色的小野花……梦见眼前有一座绿色高墙围绕的庄园……梦见自己走在冰湖上……梦见一只燃烧的雪鸟在头顶盘旋……他的梦很长很长,也很奇怪。他明明想从梦里走出来,却始终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他不得不一个人在梦里徘徊。

等闪电终于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周围堆满了木头和草料。他整个身子被牢牢地捆住,根本没办法动弹。他扭头四下张望,想要寻找诺奇和小绒球,却发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刚才不是睡在小树林的草堆上吗?到底发生了什么?诺奇和小绒球在哪儿?难道这里也有强盗?

他努力回想,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捆在这儿。他使劲挣扎着,想挣开身上的绳子,但绳子捆得实在太紧了,根本没法挣脱。

月光照进屋子里,斑驳的树影在窗口晃动。这让闪电想起了羚羊们被围攻的那个夜晚,眼前柔美的月色似乎变得寒光凛凛,他害怕极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闪电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接着,声音慢慢变得嘈杂起来。

闪电忍了好久,最后禁不住叫了起来。

他喊道:“喂,谁在那儿?”

角落里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闪电侧过脸仔细听,什么都听不到。片刻之后,声音再次传来,由小变大。

闪电又问:“谁?谁在那儿?”

却没有人回答。

这样反反复复,过了好久。这时候有个小东西一点一点地向闪电靠近。闪电努力地挣扎着,转过脸去一探究竟。当小东西走近后,他发现那原来是一只灰白色的小老鼠。闪电看到了他的小鼻子、小眼睛和大门牙,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小老鼠移到闪电跟前,立起身子,看着地上的稻草人,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不能动弹的稻草人。咦?你怎么会说话呀?”

闪电说:“你好,小老鼠先生!我是稻草人闪电。”

小老鼠摇头晃脑地围着闪电转了一圈:“稻草人会讲话?你可真是奇怪的稻草人。”

闪电说:“讲话算什么?我这个稻草人还会走路呢,要不我走给你看看?”

小老鼠“哦”了一声。立刻跑开,等着闪电站起来。

闪电连忙喊住他说:“哎,哎,哎,小老鼠,你得帮我解开身上的绳子呀。”

小老鼠乌黑的眼珠一直在转,犹豫片刻后,他上前咬断了一股绳子。闪电很快就挣脱了出来,他伸展了一下僵硬麻木的手脚,站起来走了两步,对小老鼠说:“看!我没骗你吧?”

小老鼠站在墙角又“哦”了一声,不停地捋着几根胡须,看上去好像并没有那么狡黠,反倒是有些憨厚。

闪电说:“谢谢你替我咬断了绳子。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

小老鼠有些惊讶:“你不知道这是哪儿?这里是樱花庄园。”

闪电觉得不可思议:“这里怎么会是樱花庄园?我明明睡在佩罗小镇附近的树林里呀。”

小老鼠想了想说:“也许是你睡着的时候,被人当草料捡回来了呗。”

闪电摇摇头说:“樱花庄园的人会去那么远的小镇拾柴吗?”

小老鼠推测说:“这里的仆人每隔几天就会出去买东西,当然也会去佩罗小镇,可能他们在路上看见你,把你当成柴草一起带过来了呢。”

闪电点点头,他依稀记得在梦里感觉到马车的颠簸,这印证了小老鼠的猜测,他开始佩服起这只聪明的小老鼠。

闪电走到小老鼠面前,俯下身子,用手指碰了碰救命恩人的爪子,感激地说:“谢谢你,我的朋友!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可能会被扔进炉子里烧掉。”

小老鼠用前爪抱住闪电的一根手指,说:“我是托克。樱花庄园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这里吧。”

闪电虽然害怕,但是想到朋友诺奇,就坚定地说:“不!这儿正是我和朋友一直寻找的地方,在找到诺奇的妈妈之前,我还不能离开这儿。”

他把诺奇的遭遇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托克静静地听着,有时候点点头,有时候摇摇头,最后叹息说:“要找到你朋友的妈妈,太难了。樱花庄园里有那么多女人,怎么确定哪一个才是他的妈妈呢?一旦有人发现你,消息会立刻传出去,到时候你可就惨了。再说,即使找到了,樱花夫人也不会放她走的。”

闪电也开始发愁,靠着墙说:“是啊,想救出诺奇的妈妈没这么简单。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托克吹了一声口哨,一大群老鼠从墙角的小洞里鱼贯而出,转眼间就把闪电围住了。托克向闪电一一介绍。“这是杰克,这是查理,这是迪亚,这是瑞恩,这是大耳朵,这是……”这些全都是他的家人。但闪电却很难分清楚他们的脸,毕竟老鼠们总是多胞胎,样子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区别。

闪电向他们一一问好,说:“真羡慕你们能有这么庞大的家族,有这么多家人陪在身边。我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托克爬上闪电的脚背,安慰他:“我还羡慕你能长得这么高大呢!别伤心了,朋友,一辈子很短,干吗不活得快乐点儿呢?”

这间屋子已经成了老鼠的天下。他们天生精力旺盛,忙忙碌碌。

托克骄傲地对闪电说:“我们正忙着造宫殿,储备粮食,准备生养更多的孩子。我们虽然身子小,但数量多,嘿嘿,没人敢小瞧我们。”

闪电很疑惑,他问托克:“你刚才说我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可为什么你们能过得这样逍遥自在?”

托克回答:“我们家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樱花庄园,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曾经多少人羡慕我们住在这儿啊。可是……”

“可是什么?”闪电急切地问。他很想知道樱花庄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提起它。

托克跳到闪电的肩膀上,陷入了沉思,准备为闪电讲述在他们家族中代代流传的故事。

3

托克表情凝重地说:“很久很久以前,樱花庄园是个充满生机、令人神往的地方。男主人是金面骑士,身经百战,号称世上最勇敢的人。他美丽的妻子特别喜欢樱花,于是庄园里种满了樱花,人们称她为樱花夫人。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生活。金面骑士与樱花夫人心地善良,热情好客,外面来访的客人络绎不绝。

有一天,庄园里来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贵族小姐的迷人气质。她自称是查理伯爵的女儿,因顽皮任性独自外出,迷失了方向,流落至此。好心的樱花夫人收留了她,待她像亲人一样,还想让金面骑士护送她回家。

一天,趁着金面骑士领着儿子外出打猎,女孩露出了本来面目,她竟然是个女巫!她对樱花夫人施了魔法,使樱桃夫人的脸瞬间布满了皱纹,像老太婆一样苍老,庄园的仆人们吓得四散而逃。

当金面骑士和儿子返回庄园的时候,女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恐不安的樱花夫人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心如死灰。她的丈夫和儿子根本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樱花夫人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丈夫。金面骑士非常气愤,他要找到这个阴险的女巫为妻子报仇。于是他四处打听女巫的消息,有人告诉他女巫出现在噬魂谷。金面骑士便带着儿子和大批人马立刻前往,然而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以后,人们谣传整个樱花庄园都受到了诅咒,住在这里以及来过这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还说有人从这里神秘消失了呢。后来,就再没人敢来了。庄园的大门从此关闭,断绝了同外界的联系。樱花夫人整日待在房间里,从来不出门,听说脾气越来越古怪。”

闪电感叹:“原来人们害怕的不是樱花庄园,而是这里的诅咒啊!樱花夫人真是个不幸的女人,毁了容貌,失去了家人,还被别人当成怪物。你见过她么?”

托克咽了咽口水说:“当然,我知道她的房间,可以来去自如。有一次我刚好看到她摘掉面纱。哇!她衰老得像一块腐朽的木头,好可怕,一动不动,没有一丝表情。”

闪电深深地叹了口气。

托克面带微笑,戏谑地说:“叹什么气呀,开心一天是一天嘛!”

夜深了,闪电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他梦到诺奇和小绒球在着急地到处寻找自己。

天亮之后,屋子重新恢复了平静,那群小老鼠已无影无踪了。闪电恍惚记得托克临走时嘱咐他:“朋友,万事小心,我们晚上再见。”

闪电正盘算着该如何寻找诺奇的妈妈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女佣走到墙角,抱起一小捆松木,转身离去。闪电瞅准时机,悄悄地跟上去,走出了小屋。他一直盯着刚才那个女佣,只见她穿过长长的绿色走廊,进了一栋大房子。闪电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静静地观察。

他发现庄园建在半山腰,因势而造,巧妙地与山体融合在一起。闪电望着灵山,发现高大的狐尾松上果然挤满了乌鸦,黑压压一片。还有许多乌鸦在庄园上空盘旋,俯视着地上的一切。

在庄园中心,有一栋高大气派的白色别墅,好像用冰雪堆砌而成,墙壁上爬满了枫藤。别墅周围矗立着数十棵高大的紫杉树,郁郁葱葱,好像威严的武士,镇守着庄园。别墅门前有两个花坛,如今杂草丛生,中间的一座喷泉,也早已干枯。旁边还有一尊半身的女子雕像,灰蒙蒙的。闪电想起托克描述的庄园往日的热闹和欢乐,再看看眼前的萧条,这种物是人非的场景确实是个可怕的“诅咒”。

闪电看到有女佣向自己走来,赶紧翻过走廊的护栏,绕到别墅的后面。眼前的景象让闪电惊呆了,大片的枯树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光秃的枝干杂乱无章地向四面伸展着,如同披头散发的疯婆子。这些就是曾经绚烂一时的樱花树吧,它们完全失去了当年的风采,不再繁花似锦。

闪电悄悄地向远处高大的围墙靠近,一只拖着长尾的蓝雀在他头上飞过,“唧啾——唧啾——”地叫着。闪电看到浓密茂盛的枫藤将自己的根脉深深地嵌入墙壁,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他沿着绿色的墙壁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发现除了庄园那扇紧闭的大门,这里再没有其他出口。

太阳西斜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围着庄园转了一圈,暗暗揣摩着走过的路。他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庄园的布局,惊讶地发现庄园的形状就像一朵樱花。

在没想到下一步计划之前,闪电打算先返回那间小屋。夜幕降临,小老鼠们仍然像前一夜那样肆无忌惮。热情奔放的老鼠先生与娇滴滴的老鼠小姐一支接一支地跳着舞,谁也不愿意先停下舞步。老鼠们大口地喝着美酒,尽情地品尝着丰盛的佳肴,巧克力蛋糕、奶油面包、烤香肠、煎鸡蛋、熏肉、草莓果酱……应有尽有。这里真是老鼠们的天堂。

闪电兴冲冲地跟他们讲述白天的经历,小老鼠们嘻嘻哈哈,并不在意他的话。闪电有些失落。

托克举着酒杯,歪歪扭扭地走过来:“朋友,尽情享受吧,先把……先把那些烦恼通通忘掉。”

闪电勉强笑了笑:“忘掉?忘得掉吗?”

托克打了个饱嗝,叉着腰说:“唉,要学会忘记,人们最擅长遗忘。你看,谁还记得当年的樱花庄园呢?有时候,记住比遗忘更难呐。”

玩世不恭的托克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显得十分滑稽。

或许记住真的比遗忘更难,诺奇已经不记得妈妈的脸了,妈妈还会记得诺奇吗?

闪电非常想念诺奇和小绒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4

那天,诺奇和小绒球回到草堆,发现闪电不见了。小绒球努力地嗅着闪电留下的气味,却找不到任何线索。他伤心地大哭,不知道稻草人爸爸是不是像珍妮妈妈一样,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不想失去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他只能默默地祈求上帝保佑稻草人爸爸。

诺奇和小绒球在树林里找了两天,始终没发现闪电的踪迹。他们惊恐不安,不知道闪电去了哪里,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他们失落又绝望。

小绒球哭过好几次,诺奇抱着伤心的小绒球说:“闪电一定会没事的,我会像他一样好好保护你。不过我要去樱花庄园先救出妈妈,那里太危险了,要不你先回佩罗镇的老铁匠那儿吧?”

小绒球摇摇头说:“闪电爸爸说过要帮你救出妈妈,我要帮他完成诺言。”

诺奇抱着小绒球沉默不语,暗暗发誓,一定要替闪电保护好小绒球。

一个小男孩和一只小狐狸结伴而行,沿着崎岖的小路,往西整整走了五天,他们终于看到了老铁匠口中描述的灵山。山间成群的乌鸦像黑色的旋风,远远地发出一阵阵“哑——哑——哑——”的哀鸣。尽管离目标很近,但诺奇和小绒球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始终没遇到闪电。

诺奇和小绒球发现这附近还有一个叫月亮的小镇,他们打算先在那儿歇脚,顺便打探下樱花庄园的情况。小镇离庄园很近,但镇上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诺奇向面包店老板和酒馆的侍者打听去庄园的路时,他们都摇摇头说:“那鬼地方,早就没人去了。”

他们在酒馆里遇到一个年迈的酒鬼,当他听到“樱花庄园”的时候,兴奋地嚷嚷起来,肆无忌惮地向周围人吹嘘。

他拍着桌子说:“那里住着个老妖婆,她有上百个女仆,大门永远紧闭,一旦进去,休想再出来。里面的人还会无故失踪。曾有个剑客冒冒失失地闯了进去,结果像丢了魂一样逃出来,浑身鲜血淋淋,从此就变成了疯子。”酒鬼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还反复强调这是他亲眼见到的。

诺奇怯生生地问酒鬼:“那您知道走哪条路可以到樱花庄园吗?”

酒鬼握着酒瓶,灌了一大口,愤愤地吐出几个字:“鬼才知道怎么去!”

诺奇和小绒球决定往乌鸦盘踞最多的方向走。一路上,他们心情很沉重,不知道会不会“有去无回”。

沿着满是荆棘的山路,他们转啊转啊,乌鸦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凄厉。走了整整半天,他们终于来到了位于山腰的庄园。但厚厚的高墙将内外分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唯一通向庄园的大门紧闭着,它和墙一样高大。诺奇和小绒球抬头仰望,他们看不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也看不到他们。他们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他们在外面徘徊了许久。

傍晚的时候,诺奇和小绒球坐在离大门不远的草丛里,唉声叹气,一筹莫展。小绒球突然跳起来,竖起的耳朵转了转,诺奇也紧张地东张西望。在他们身后突然窜出一只小老鼠,一条红色的蛇吐着长长的信子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小老鼠左右躲闪,想避开蛇的攻击,却怎么也无法摆脱,眼见就要被蛇吞掉。

诺奇一个箭步冲上前,迅速拎起蛇的尾巴,转了几圈,用力把它抛了出去。

小老鼠侥幸躲过一劫,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粗气,瘫软在草地上。他的小眼睛直勾勾地,像是被吓傻了。过了一会儿,小老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这才缓过神来。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诺奇跟前,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你,我不仅吃不到晚餐,恐怕还成为别人的晚餐了。嘿嘿,我叫大嘴。”

“我叫诺奇,这是我的朋友小绒球。”诺奇看着这只摇头晃脑的小老鼠,问,“你身上背的是什么?老鼠不是跑得很快吗?”

大嘴解下身上的小布包,说:“哦,这是野草莓,我最爱吃了,刚才就是背着它,才跑得慢了。幸好没掉出来。”

诺奇“噗”地笑出来:“哈,刚才那么危急的时刻,你不应该把包扔掉吗?你因为它差点没命了啊!”

大嘴打开布包,捧着一颗野草莓递给诺奇,又取了一颗递给小绒球,宝贝似的重新包起来,不以为然地说:“扔了它?扔了它我才会没命呢,我会心疼死的。”

诺奇和小绒球都笑了。

大嘴指向身后的高墙说:“我住在樱花庄园,你们好像不是庄园的人啊,来这里干什么?你们不该来这里,还是赶快离开吧。”

诺奇说:“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我的妈妈在庄园里,我必须找到她,把她救出来。”

大嘴问:“你妈妈?你妈妈是谁?”

诺奇难过地说:“她离开的时候,我还太小,根本不记得她的样子。”

大嘴嚷道:“奇怪!庄园里有个稻草人也在找妈妈。”

听到这话,小绒球赶紧凑过来,诺奇也一把抓住大嘴的爪子,问:“稻草人?是不是高高瘦瘦的,戴着一顶插着白色羽毛的帽子?”

大嘴说:“我没亲眼看到,是从朋友那里听说的。”

诺奇对小绒球说:“这世上能够自由行走的稻草人没有第二个,一定是闪电。”

小绒球兴奋地点头:“一定是我爸爸。”

他们俩欣喜若狂地抱在一起。

大嘴背起野草莓,问:“你们认识他吗?”

小绒球说:“稻草人是我爸爸,我们原本一起寻找樱花庄园的,可路上他却不见了。”

诺奇附和说:“稻草人是我的朋友,我们一直在找他。听到他的消息真是太好了。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大嘴毫不犹豫地回答:“没问题,我这个人有两点好,胃口好,心肠好。什么忙?说吧。”

诺奇说:“回去帮我们仔细打听下这个稻草人,如果是我的朋友闪电,请你告诉他我们一切都好。然后让他想办法把我们放进去。”

大嘴拍拍胸脯说:“放心吧,等我的消息。”

他们约定还在这里见面。说完,大嘴贼头贼脑地钻入草丛中,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一夜,诺奇和小绒球一直守在庄园外的小树林里。这里阴风阵阵,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乌鸦在黑夜里不眠不休,声嘶力竭地叫着。一团团黑影从他们眼前飘过,分辨不清本来面目。诺奇和小绒球紧紧靠在一起,吓得瑟瑟发抖。

大嘴回到庄园里,向伙伴们吹嘘这一天在外面游荡的经历,并说结识了一个小男孩和一只小狐狸。大伙都说他吹牛,他们不相信会有陌生人来这里。但这个消息很快就在老鼠圈中传开了,托克听说后,赶紧告诉了闪电。

大嘴也从朋友那儿知道稻草人住在托克家。他当晚就赶过来,果然见到了会说话会走路的稻草人。

当得知稻草人真的叫闪电的时候,他按照诺奇的嘱托,替他们报了平安,又把他们要进来的想法告诉闪电,最后还把自己被毒蛇追击,诺奇出手相救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说到最后,大嘴还特意强调,即使没有诺奇,他也有十足的信心摆脱那条毒蛇。

闪电激动地对大嘴说:“谢谢你带来这个好消息。请你马上带我去见他们吧。”

托克赶紧拦住闪电,说:“别着急,你现在去打开大门,很容易被发现。不如我们先好好计划一下,然后让大嘴出去告诉你的朋友,里应外合。这样比较安全。”

闪电觉得很有道理,也冷静了下来。

托克说:“黎明时分是庄园的守夜人最疲惫的时候,我们就在那时打开大门的一条缝,把你的朋友放进来。”

托克对大嘴说:“还得麻烦你出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在黎明的时候等在大门边。”

大嘴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闪电在小屋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没法像往常一样融进托克一家的狂欢。

大嘴从庄园里跑出去,很快就找到了正在急切等待消息的诺奇和小绒球。他兴冲冲地说:“庄园里那个稻草人正是你们的朋友。黎明的时候,他会从里面打开大门,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诺奇和小绒球兴奋得再也睡不着了,他们跟大嘴一起躺在草地上,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月亮偏西的时候,他们三个早已守候在大门边。大嘴在门外,敲打着石头,发出暗号,门里面立刻就有了响动。接着,紧闭的大门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慢慢地开了一条缝,闪电从里面探出头来,他脚下跟着一群老鼠。

小绒球一下子跳到闪电怀里,激动地叫着:“爸爸,爸爸,爸爸……”

闪电摸着小绒球的脸,亲了又亲。

诺奇也激动地抱着闪电说:“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大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托克紧张地提醒闪电:“快点进来,被人发现就糟了。”

闪电看着诺奇和小绒球说:“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你们怕么?”

诺奇笑着说:“我曾经无数次梦到妈妈,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有这么多朋友陪着我,不怕!”说完,抢先一步,跟着大嘴进了庄园。

小绒球跳下来,做个鬼脸说:“爸爸在这儿,我才不怕呢!”紧跟着诺奇进了大门。

闪电摇着头说:“看来,我只能排在最后了。”

他走进来,正打算和小老鼠们重新把门关上,却发现他们全都跑走了。托克远远地呼喊:“快跑啊!”

闪电往四周望望,没有发现异常,实在不明白托克什么意思。就在他和诺奇转身推门的时候,一只蓝雀在他们头顶盘旋,它的叫声在静静的夜空中格外响亮。

5

一群握着火把的仆人突然涌了过来,把他们三个团团围住。闪电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多人盯着自己,不免有些恐慌,但他还是支撑着,故作镇定,小绒球吓得一下子跳到他怀里。倒是诺奇,一点儿也不害怕,张开双臂护在朋友前面。

女仆们带着敌意,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当发现闯入者不过是一个稻草人、一个小男孩和一只小狐狸的时候,她们感到很惊讶。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胖女仆大声嚷道:“你们是谁?来这里想干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指挥身边的人把他们抓起来。

诺奇连忙打断她:“等一下,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我是诺奇,这是我的朋友闪电和小绒球。我来这里只是想找回我的妈妈。”

胖女仆呵斥道:“不用装得这么可怜。你妈妈是谁?她怎么会在这儿?”她的声音颤抖着,表情麻木。

诺奇如实地说:“我不知道我妈妈是谁,我也不知道她的样子。但她确实在这个庄园里。”

闪电插嘴说:“坏强盗比尔亲口说的,他把诺奇的妈妈卖到这里做奴隶了。”

胖女仆并不相信他们的话,也没有耐心听下去:“胡说八道,你们偷偷摸摸的,一定没安好心。按照这里的规矩,任何外来闯入者,都要受到惩罚!”

她让身后的人把闪电他们关起来,等候樱花夫人发落。

刚才闪电看到的那只小蓝雀飞了过来,落在靠近人群的树枝上。它张开翅膀微微颤动,瞬间变成手掌大小的人儿。小人儿的背上有一对蝉翼般的翅膀,泛着蓝光。闪电和诺奇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嘀咕:“难道这里真的受了可怕的诅咒?”

闪电这才意识到,在樱花庄园接二连三地遇到小蓝雀并不是偶然,他是在暗中监视自己。

闪电指着小人儿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庄园里了。”

小人儿静静地看着闪电,没有否认。他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又重新站到枝头,说:“比那还要早。”

接着小人儿对胖女仆说:“既然都到齐了,先把他们关起来吧。”说完,他振动着翅膀,朝那栋白色的别墅飞去。

就这样,闪电他们被关进了一间石头房子,房间里只有一扇小窗,光线微弱,有些阴暗还有点潮湿,但还算干净。闪电觉得很茫然,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他们在这间屋子里来回踱步,不时地盯着那扇门,希望它能够被人推开,可是一整天下来,没有任何人来搭理他们。他们好像被人遗忘了。到了深夜,墙角传来“吱吱吱”的声音。他们三个紧张地盯着,突然,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小洞。托克和大嘴从里面跳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只小老鼠。

托克走到闪电跟前愧疚地说:“朋友,真的非常抱歉。你们进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你头上的蓝雀,他可不是好惹的。所以……所以我们都吓跑了。”

大嘴从一只小灰鼠手里接过用荷叶包裹的鸡腿,递给诺奇和小绒球,说:“真对不起,蓝雀有法力,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诺奇说:“不用道歉,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非常感谢你们呢。”

闪电也说:“没关系,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被人盯上都不知道。不过,那只蓝雀是谁啊?”

托克坐下来说:“我只知道他是庄园里的精灵,会法术,有时候还会捉弄我们,恐吓说要吃掉我们。所以我们都很怕他。”

小绒球跳起来说:“真是个坏家伙!”

托克纠正说:“但好像他也没有真的伤害我们。”

大嘴不同意,生气地说:“怎么没有?他偷吃了我的野草莓!是个坏家伙!”

大家都笑了。

托克神色紧张地说:“樱花夫人一定会惩罚你们的,不如现在想办法逃走吧。”

闪电摇摇头:“在没有找到诺奇的妈妈之前,我们绝不会离开。”

诺奇伤心地看着闪电和小绒球,说:“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

闪电安慰诺奇说:“据我这两天对庄园的观察,它并没有外面传说的那么可怕。我总感觉这荒废的庄园还有生机。与其逃走,不如就在这儿等,一定会有一个结果的。”

第二天中午,蓝雀从窗户飞进来,摇身一变,变成了之前看到的小人儿,只不过泛着蓝光的翅膀不见了,腰上多了一柄短剑,大约有一根缝衣针那么长。

小绒球最先看到小人儿,嚷嚷着:“爸爸,精灵来了!”

精灵站在窗台上,声音洪亮地说:“嗨,你们好哇!非常抱歉把你们关在这里,因为你们实在太可疑了。不过请放心,如果你们没有恶意,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们的。噢!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嗡嗡,是个精灵,会法术的精灵,呃,会一点点法术的精灵。”小人儿叽里咕噜地讲了一大堆。

诺奇忍不住地说:“我来这里,只是想找我妈妈!现在是你们把我们关起来了。到底谁不怀好意?”

精灵摸着额头说:“女巫从前也是装可怜骗了我们呢。不要激动,我们谈谈。”

闪电站起身,看着这个精灵,问:“谈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一直监视我?”

精灵笑着说:“哈哈,朋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闪电哼了一声说:“记得,你一直在庄园里鬼鬼祟祟地跟着我。”

精灵笑了:“鬼鬼祟祟?我是光明正大地跟着你。其实,在庄园外面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

闪电很纳闷,诺奇和小绒球也摸不着头脑。

精灵慢吞吞地说:“是我把你带到樱花庄园的。”

这下,他们更糊涂了。

“好好想想,你来这里之前,看见了什么?”精灵提示闪电。

闪电仔细地回想着:从佩罗小镇出来,我们停在一片树林里,诺奇和小绒球出去找食物,我躺在草垛上等他们回来,当时有一只蓝雀飞过……

等等,蓝雀?

闪电恍然大悟:“那只蓝雀是你?”

精灵点点头:“看吧,我说过我们早就见过面的。”

闪电追问他:“你为什么把我抓来庄园?”

精灵耸了下肩膀说:“你听我慢慢说。我是樱花庄园的男主人金面骑士的护身符,一直在这儿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庄园里来了个小姑娘……”

“谁知道她是个女巫,毁了樱花夫人的容貌,害得金面骑士和她的儿子至今下落不明。”闪电拖长音调说。

“咦?你怎么知道?”

“托克告诉我的。”

精灵俏皮地说:“这个多嘴的托克,下次要好好“修理”他……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么毁了!”他神色黯然。

闪电提醒精灵:“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抓我来呢!”

精灵说:“主人外出寻找女巫的时候,把我留在庄园保护夫人。主人离开后,再也没回来。我就变成蓝雀到处打探他的消息。在佩罗小镇,我发现你们正跟人打听樱花庄园,而且感觉到你这个稻草人身上隐藏着一种力量,所以觉得你们很可疑,就一路跟随着你们。等你的朋友离开的时候,我把你催眠,放在马车上带了回来。”

闪电问:“我身上有隐藏的力量?什么力量?我怎么没感觉到?”

精灵说:“世上只有你一个可以说话可以走路的稻草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至于是什么力量,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的法力有限。”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把我抓回来?”

“可以这么说吧。”

诺奇警觉地问:“你是不是想夺走闪电的力量,献给樱花夫人?”

精灵立刻否认:“不会的,我可没那个本事。”

“撒谎!托克都告诉我们了,说樱花夫人会惩罚我们。”诺奇激动地说。

精灵哈哈大笑:“这群搬弄是非的老鼠,看我下次怎么收拾他们。是不是撒谎,过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噢,对了,你们最近是见不到樱花夫人的,她心情很差,谁也不见,连我都被拒之门外。”

说完,精灵又变成蓝雀飞走了。

6

接下来的几天,女仆按时送面包和汤过来。托克和大嘴每晚也会来问候他们。

第五天清晨,胖女仆打开了房门,说:“跟我走!女主人要见你们。”然后,她把闪电、诺奇和小绒球带到了那栋白色别墅。

走进大厅,女仆们列在两边,整齐排开。诺奇走在最前面,他心情迫切地一直盯着女仆们的脸,仔细分辨着,但那些麻木而严肃的表情却让他无法判断。

大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巨大的油画,全都画着盛开的粉色樱花,一朵朵、一簇簇,绚烂夺目。

樱花夫人穿着一袭黑袍,背对着他们。

胖女仆恭敬地说:“主人,他们来了。”

樱花夫人摆摆手,胖女仆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

这时,樱花夫人缓缓地转过身,脸上罩着黑色的面纱,一双棕色的眼睛哀怨而悲伤。她打量着他们,喉咙沙哑着,声音颤抖地说:“这儿不欢迎外人!你们来这儿想干什么?”

诺奇走上前说:“我叫诺奇。他们是我的朋友闪电和小绒球。强盗比尔杀死了我爸爸,抢走了妈妈,还把她卖到了这里,请您把妈妈还给我!”

樱花夫人看着诺奇,冷冷地说:“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樱花庄园,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来索取。强盗?你觉得我会和强盗做交易吗?不仅擅自闯入庄园,还要提无理要求,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们。”

诺奇慌忙辩解:“是我要找妈妈,是我跟您提的要求。如果要惩罚,请惩罚我一个人吧,这跟我的朋友没有关系。”

闪电看着诺奇紧张的神情,隐隐觉得诺奇身上有一种他缺少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勇气,它远比精灵说的自己身体中隐藏的力量要强大。这种东西能够使一个普通的孩子无所畏惧,毫不退缩。

想到这些,闪电站出来,对樱花夫人说:“夫人,您也是一个母亲,您难道不想念自己的儿子,不期待和他团聚吗?”

还没等闪电说完,樱花夫人勃然大怒:“闭嘴!你懂什么?把他们给我拖出去,扔到山顶喂乌鸦!”

闪电摇着头:“世上不只您饱尝母子分离的痛苦!诺奇、小绒球他们都在经历,希望夫人能够成全诺奇!”

樱花夫人抱着头,呻吟着,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声音愈加低沉:“成全?谁又来成全我呢?”

诺奇嚷道:“我一定要找到妈妈。”他看着周围的女仆大声喊:“妈妈,你在哪里?我是诺奇!请看看你的儿子吧!”

女仆们见状,作势要把他们拉出去。这时,那只小蓝雀从外面飞进来,落在樱花夫人脚下,变成人形。

精灵左手放在胸前,毕恭毕敬地向樱花夫人鞠了一躬,说:“主人,我请您饶恕这三个家伙吧,他们并非有意冒犯您。既然他们能够来到樱花庄园,上天一定有他的用意。”

樱花夫人低着头,默默无言。

精灵继续说:“主人,我刚刚找到了噬魂谷的位置。”

樱花夫人听到“噬魂谷”三个字,顿时颤抖着立起身,急切地问:“打探到我丈夫和儿子的消息没有?”

精灵回答:“要想知道结果,就必须进入噬魂谷。这个地方被称为死亡之谷,一旦进去很难再出来。”

樱花夫人喃喃自语:“哦!有去无回……谁能够去那里……”

精灵说:“主人,我愿意去。”

闪电注视着樱花夫人,对她充满了同情。他觉得他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他必须做些什么,帮这个可怜的女人了却这一桩心事。闪电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甚至忘记了这个人刚刚还嚷着要惩罚自己。

闪电说:“我也愿意去!”

樱花夫人和精灵深感意外。

闪电继续说:“我请求您能宽恕我的朋友。”

诺奇拽着闪电的胳膊:“你会没命的。为赎回我的妈妈,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闪电微笑着说:“你不要紧张,这并不是一桩交易。我想帮助樱花夫人和当初我陪你来樱花庄园是一样的,我只想能为你们做些什么。精灵既然说我的到来也许是上天的旨意,那我愿意顺从这个安排。”

诺奇点点头,说:“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陪你一起去!”

小绒球看着闪电说:“爸爸,我也要去!”

他们善意的举动似乎打动了樱花夫人。她流着眼泪,深情地望着他们,捂着胸口,哽咽着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虽日夜盼望能与我的家人团聚,但我绝不能牺牲你们的生命。我已经看到了你们的善良,不会再计较你们之前的鲁莽行为。也请你们收回刚才的话。”

闪电回答:“我还是坚持我的选择。我只希望在我出发以后,您能照顾好我的儿子和我的朋友,也希望您能把诺奇的妈妈还给他,让他们母子团聚。”

他转身对诺奇和小绒球说:“你们留下,等我跟精灵找到樱花夫人的丈夫和儿子后,我会回来跟你们会合的。”

诺奇和小绒球摇着头,坚持要与闪电并肩战斗。

精灵拍着胸脯说:“我以精灵的名义起誓,保证把你们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小绒球撇撇嘴:“精灵先生,你只会变蓝雀,你的保证我没法信,我们还是自己保护好自己吧!”

精灵一下子幻化出泛着蓝光的翅膀,飞在半空,摸着鼻子回答:“我们精灵从来言出必行,等着吧,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樱花夫人说:“谢谢你们!我会向上天祷告,请求他庇佑你们早日归来。”接着,她命女仆准备丰盛的晚餐招待这群即将远行的勇士。

诺奇生平第一次吃到了香味四溢的脆皮烧鹅,酸甜可口的蓝莓蛋糕,他多希望爷爷也能品尝到这么美味的食物。尽管忧心忡忡,但他仍对这次冒险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来,他们就背着行囊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