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风暴骑士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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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The Star 新星(9)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名声在外的梅耶尔大人居然在这方面出乎意料地容易对付?”

骑马下山的路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

“……这个嘛……”

弥斯只好对着寇林傻笑着,颇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因为最近大都留不出酒钱的缘故,我已经好久没喝上过好酒了。”

听了弥斯的话,寇林不禁挑了挑眉:“风暴崖是个能经常喝上酒的地方吗?我听说那里是个相当闭塞的军事堡垒。”

“……这个问题如果继续下去的话,我就得挖个坑把脑袋埋下去了。”弥斯满脸无奈地回答。要不是在穆尼安德特的酒馆里挥霍了太多饷金,自己也不至于流落得今天这个局面。

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祖尔萨宁大人百分之百是知道这件事的。也许只是为了让弥斯继续请客买单,他才刻意没有把受封之后的事情告诉自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可是让怒勒·祖尔萨宁大人给坑害惨了。

……虽然,弥斯也不敢说自己就一无所获。作为过去一度在诺夫兰萨的寒霜之海洋军团指挥过战斗的老资历军官,怒勒·祖尔萨宁大人在酒桌上也教给他过不少关于海战的心得和经验,尽管那些东西在当下的处境下完完全全派不上用场。

寇林会意地笑了笑,表示出理解。

“不过要找到你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身为费兰多卡萨新的话题人物却连合适的住处都找不到,你这样只会错失很多上门的好事儿。”

“也许……也错过不少麻烦?”

“这你就错了,弥斯。”马背上的寇林摇着头,拒绝认同弥斯的看法,“好事儿总是免不了麻烦。但那种程度的麻烦,对你来说应该都能轻而易举地应付才对,至少你也应该先听听看再做决定。”

“噢——有道理!”弥斯只是连连点头赞同。

“就拿这一次来说吧,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公爵本人的邀请无论怎么说都是不智之举。”寇林·贺提尔男爵摊了摊手,“事实上,如果你能给公爵大人留下好印象的话,无论何种困难他都能弹指间为你解决妥当。那毕竟是费兰多卡萨的主人,也是这整个公国境内毫无疑问最有权势的领主。如果你能成为公爵大人面前的红人,那么你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其他贵族的尊敬和认同。——而这一点,对于你这样一个平民出身的新晋贵族来说更为重要。”

“唔……这一点你已经说过了,那位公爵大人似乎是个不能拒绝的大人物。”

“在这费兰多卡萨,不可以惹怒的角色有很多,但兰吉尔公爵当然是其中最不应该开罪的人物之一。”

“那位公爵听起来……似乎颇为令人畏惧。”寇林的话让弥斯的脑子里当即浮现出一个形象,一个……几乎和自己的老师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影像。

“并不,恰恰相反。”

然而,男爵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想法。

“费兰多卡萨公国的领牧,德雷希·兰吉尔公爵,在大多数贵族的眼中他都是一位待人温柔且受人爱戴的大人。其实他几乎从不动怒,也极少对侍候自己的仆人发火,要惹他生气似乎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不想惹得这样一位大人不愉快,不是么?”

“那听起来……和泽文老师可半点都不像……”听了寇林的话,弥斯脑海里的那副影像迅速地化成了泡沫。

“兰吉尔家的四兄弟之间,唯一的相似之处或许只有相貌了吧?”

寇林一边调笑着,一边耸了耸肩。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又补充道:

“不过,除了兰吉尔公爵之外,还有另外几位大人你应该要记住。……啊,就记住那一位就好了。只有那一位,是绝对绝对不能触怒的大人!”

面对寇林千叮咛万嘱咐般的语气,弥斯瞬间感到了几分压力。

“——黎明之星军团的总统帅,杰斯帕·洛法里安大人,只有这个人,绝对绝对不能得罪!!!”

“……是……很麻烦的人物吗?”

“岂止是麻烦!那是就算用凶险来形容都不为过的家伙!!要是被那个人给盯上,你的这辈子恐怕就算完蛋了!!!”

寇林夸张地挥舞着手臂,面色铁青,反应激动得过分。

“……有那么可怕?”听了寇林的描述,坐在马鞍上的弥斯忍不住往后一缩。

“你应该害怕,至少,应该在那个人的面前小心万分!那是费兰多卡萨最残暴也最狡诈多谋的领主,上古时代伽洛尼人形象的完美翻版,嗜血兽群的恐狼之主,帝国最富庶的常规战争机构黎明之星军团的总统帅,费兰多卡萨秩序的狂热捍卫者……”

“……哇哦……有这么一长串的修辞和头衔……”弥斯没忍住挑了挑眉毛。

“你会习惯的,一长串的头衔是显赫贵族的标志之一——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是我自己擅自加上去的。总之啊,总之,千万得记住不要招惹那个家伙,千万!一定!!”

“啊,放心。我就在一旁尝几杯,绝对不会惹上任何麻烦!”

弥斯反倒很有信心地拍了拍胸脯。

然而他的打算被寇林当下否决。

“这可不行!我可不是带你去喝酒的!!”

“诶……不行吗……”

“……我开始有种……你这家伙一定会找上事儿的糟糕预感了。”寇林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你还挺有趣的,但有趣的家伙往往才最是麻烦啊!”

“怎么会……”弥斯傻笑着应付对方,“我想……应该不会吧……”

“……总之啊,总之,千万别招惹上这两位中的任何一位,尤其是,绝对不能拒绝他们!!一定要记住了,否则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管哈!!!”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贺提尔男爵。”弥斯只得应允下来,“我会保证尽量不干什么蠢事。”

“……这算哪门子的承诺啊?!”

*

一路说着,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抵达了圣地费兰多卡萨的东南侧城门口。端立在城门两旁,以白金相间的独特铠甲武装至牙齿的圣城卫士看见他们策马靠近,便都齐刷刷地行礼致意,看上去颇有几分威严。

“梅耶尔大人,贺提尔男爵,欧勒维亚(Oleviah)!”

作为一个相对简单的古语单词,许多地位相对普通的人们也早已经学会了使用”Oleviah!”来向地位甚于自己高贵的人物表达正式的致敬,更不用提受过专门训练的士兵了。

“大家辛苦了。”弥斯稍稍放慢了马步,挥手向士兵们打了个招呼。

寇林也就势放慢了步子,歪过头来凑近弥斯,“还亏得他们这都能认得出你来……”

“啊,因为这些日子每天都从这里来往出入城门的缘故吧,我和他们都已经见得熟稔了。”

“贺提尔男爵!”

弥斯正说着,一名卫兵在行礼过后却唤住了他身旁的那位男爵。从他掀开的面甲来看,黑发褐瞳,肤色暗黄,那名士兵的身上似乎流着希塞尔人(Sythaire)的血统——那是另一支同样有着相当长的历史,源流于比科维尼人还要靠南的温暖地域的民族。

“……之前我母亲的事情,真是万分感谢!”说着,士兵又向那位男爵深鞠了一躬。

“……你母亲?你叫什么来着?”

“我的名字是古耶-塔里(Gooeh-tali),克雷斯波顿(Chrase Borton)的古耶-塔里,男爵您记不得了吗?”

“啊……嗯……唔……噢,你是那个,家住北区卫国公花园附近的那位?”贺提尔男爵瞪大了眼睛,这才一副回想起来了的样子,“最近你的母亲状况如何?”

“托您的福,她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寇林点了点头表示满意,“那就好,但务必记得,不要让她太过疲劳了。她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

“明白了。谢谢您,贺提尔男爵!!”

在通过城门后,弥斯没忍住好奇心问道:“他的母亲怎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半年前那孩子的母亲突然高烧不止,几乎生命垂危,所以……我就给了他提供了一点帮助。”

“你帮他从教堂请来了牧师吗?”

“不,”寇林·贺提尔转过头,对弥斯露出自信的一笑,“我帮他治好了他的母亲。”

“不,等等,你说过你是一名行刑人……难道祈祷和祛除病痛在费兰多卡萨不是牧师们的工作吗?”

“之前忘了告诉你,行刑人对我来说实际不过是一个虚衔罢了。这些年哪来那么多贵族的脑袋要砍?”寇林摊了摊手,满脸的无奈,“别真当我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了。实际上,从出生起至今,我就砍掉过一个脑袋。”

“但……你能治好他母亲的病?难道,你真的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弥斯的脸上露出些许诧异。

“看来你完全不了解行刑人呢,弥斯……那也难怪。”

寇林耸了耸肩,以一副自豪且理所当然的口吻,“要完成一次完美无瑕的行刑,不仅仅只是高举起剑,朝犯人的脖子挥斩下去那么简单。斩首只是最惯常使用的行刑方式,但并非唯一一种;一位合格的行刑人所需要的不仅仅只是足够的力量和精准度,还必须拥有关于‘人的身体’的诸多知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精细无误地安排出最完美的行刑,在执行律法的同时尽量减小受刑者遭受到的痛苦。为了达到这样的水平,我们贺提尔家族的继承人六岁时就会被送到一位对医术方面深有研究的教士阁下那里,跟随那位阁下学习系统繁杂的知识,一直到成年为止,因此,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每一位行刑人当然都拥有很高程度的医术知识。即便没有行刑人的活干,我在那同时也是一名兼职医师。——事实上,当下这是我最重要的工作。光靠行刑人拿的那点微薄的薪酬怎么可能支持起我目前的生活?在安宁平静的费兰多卡萨,行刑人基本上是没活干的。”

“可……他们为什么不去教堂找牧师呢?”弥斯挠了挠头,满脸的不解,“仁慈的阁下们是不会要求酬劳的吧?”

可寇林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你对费兰多卡萨这座城市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呢,弥斯。”

“这话怎么说?”

“和世俗行政上的划分一样,费兰多卡萨教区一共分成八个牧区和一个中央教区,每个牧区都有十几座大大小小的教堂。但这些教堂里的教士们通常要负责圣城市民生活的各个方面,从燔祭到宣道和礼拜,从悬挂圣灯到为新生儿起名,他们必须忙于各种各样繁杂的事务;另外,教廷虽然掌控着帝国的绝大多数知识,但并不是每一个低阶教士都是全能于所有领域的。大多数教士从沐灵始专修的都是神学、辩论、宗教律法、语言学和史学,虽然医术也是所有牧师的必修门目,但那仅限于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和疾病;如果他们碰上比较棘手的病患,除了最基本的处理和祈祷之外,他们大多干不了什么。真正专精于医术的教士大多也已经晋升为了高级教士,他们大部分集中在中央教区,只有地位最尊崇的贵族才有可能请得到他们。相较之下,我们这些行刑人的医术可要比那些一般的低级教士要精湛得多。”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高级教士都是如此。你肯定听说过教授我医术的那位圣希奥梅(El’Thiome)阁下,为了能够给予更多地位低下的平民以更好的治疗,他主动放弃了自己在中央教区的主教职位。”

“在风暴崖的时候我听说过那位圣人!原来你是他的学生!”弥斯的目光中流露出惊喜,但很快又逐渐黯淡下去,“……不过我听说,那位阁下在被教廷封圣之后没多久就猝然长逝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男爵低下头,缓缓地闭上眼睛,“我称他为掌灯,就像他的其他沐灵一般称呼他,而他也同对待其他沐灵一样对待我;我无比尊敬他,也很荣幸能得到他的教导。他是我这一生遇见过的最高尚的人,他对我影响至深。”

“不过,”寇林重新睁开眼睛,“即便是圣希奥梅掌灯还在的那些日子里,还是有很多家境并不好的平民患了重病却来不及得到妥善的医治——当然,这种事情也并不只发生在费兰多卡萨而已。”

“……所以,你继承了圣希奥梅阁下的遗志。”

然而,这一番话却让寇林大笑起来。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怎么赶得上掌灯那般高尚?我也从来没试图做像他那般高尚的人。”寇林·贺提尔耸了耸肩,“我只是个凡人,不是什么圣人。我兼职医师的目的很简单,为了让自己过上符合我贵族身份的、体面的生活,不过是这样而已。”

“……那也无可厚非。”虽然猜错了,弥斯依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当下正处于财政困境中的他,也实在无法义正言辞地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不过,那个希塞尔人卫兵,我的确没有收他的钱。”

“果然,你还是多少继承了那位阁下的精神吧?”

弥斯欣慰地对他露出了微笑。

“并不是这个原因。”

然而,寇林的表情似乎有些尴尬,“那是因为在他不在的时候,我忍不住和他的妹妹上了床……那是出于愧意才……啊,他应该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吧……”

“诶??!!!”

*

“这就是我贺提尔家族的家宅了。对于一名贵族来说未免寒酸了些,但我也足够满足了。”

寇林正介绍着,出来开门的仆人已经将他们遍身狼狈的客人迎了进去。

“为这位大人尽快备好玫瑰花瓣和适温的水。”他一见到自己的仆人便这样吩咐道。

“我的荣幸,主人。”

这所家宅算不上豪华,但还算宽敞体面。它正坐落在城北的贵族区的边界上,紧挨着市民区熙熙攘攘的卡森尼尔大道(Landruich Carsoniel)。弥斯没有从室内的家具上嗅出半点豪华奢侈的味道,但即便是他也不难体会到,这座住宅的主人有着相当高程度的审美品味;该简约的地方简约,该繁杂华丽的地方也不差,每一处陈设,颜色和布局甚至讲究到了拘泥的地步,共同造就出一种稍显糜烂的风格。

——唯一不谐的就是这个一身鹿血的肮脏猎人了。

“说起来,作为一名骑士,你却连侍从都没有。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骑士的骑士了。……也许,我可以为你准备一身漂亮的铠甲,那样看起来一定相当不错!”

“……那还是免了,我只想穿正常的衣服。”

在弥斯看来,穿盔甲去参加舞会未免也太奇怪了。

“那好吧,你先去泡澡放松放松。我去找几件合适你穿的体面衣服。”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弥斯点了点头,跟随着男爵的另一位仆人进了一个绯红色调的宽敞房间。在房间的一侧摆着一个木质浴盆,浴盆伸手可及的地方是一张台桌,上面摆着一个银质果盘,里面盛着一串只剩下两粒果实的葡萄;而在房间的另一头则是一张精致的双人床,床帷一旁则摆放着一台反射着红色光泽的华美竖琴。

“请您在此稍等,大人,热水和新鲜的水果正在为您准备。您还需要什么其他的需要吗?请不吝吩咐。”

负责接待的女仆极为礼貌地向他致意,与此同时,另外两名男仆则正负责将浴盆搬出去。

“不愧是……真正的贵族生活。……啊,不用麻烦,这样就可以了。”

“明白了。”

女仆人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就这样侍立在门边上,一直等到盛满温水和玫瑰花瓣的浴盆被搬回了原位,她才又走上来,恭敬地请示道:

“大人需要我为您解衣吗?还是说,需要其他男仆为您解衣?”

“……这……这就不用了!”

弥斯连忙回绝,他可着实没见过这样“无微不至”的服侍。

“那,大人您需要我退出去呢,还是在门边上侍候?”

“……你退出去吧。”

“我明白了。”

倒也不是因为这澡盆没有遮帘的缘故,弥斯并不是那种怕羞的人。尽管风暴崖的扈从们也通常在自己的房间里沐浴,作为一名骑士,一名士兵,被迫在没有遮掩的地方沐浴是很常见的事情。会过分介意这种事情的士兵显然不是一名合格的士兵,甚至连奇拉·祖尔萨宁大小姐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扭扭捏捏。

不过……在这种醉人环境下……在女仆的侍候下沐浴什么的,弥斯着实感到十二分的不习惯。在女仆退出去、掩上门过后好一阵子,弥斯这才开始放松地脱自己的衣服。

然而,他刚舒舒服服地躺进浴盆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房间的门却又被猛然推开了。

寇林·贺提尔抱着三套衣服若无其事地走进来,将衣服平摊在床铺上;紧接着他又走近了浴盆,从兜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那瓶口的软木塞还被精心地雕刻成了盘蛇的形状。贺提尔轻轻一弹,将软木塞弹在弥斯的盆中,随后便将瓶子里装盛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股脑儿全倒进了弥斯的洗澡水里,惊得毫无准备的弥斯几乎从盆里跳了出来。

“……你倒了什么玩意儿?!!”

弥斯满脸错愕地盯着那摇晃漂浮在水面的蛇形木塞,误以为那是某种蛇毒。

“别激动,弥斯,放轻松。”看见弥斯忽然这么大反应,寇林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香料啊,香料。从诺斐欧岛船运过来的名贵香料,对缓解肌肉疲劳很有好处。”

“香料啊……原来如此。”

弥斯有些尴尬地笑着,这才重新坐了回去,“我还是不太习惯这些东西。”

“哈,你最好习惯这些,这就是一名贵族该过的生活,这也是你应得的。别担心,如果你得到了兰吉尔公爵的认可,那位大人一定会为你安排好同等舒适的住处和仆人的。”

“我倒没有担心过这种事情……”

弥斯说着,尝试让自己再一次放松下来。他闻到了香料和玫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十分醉人。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恍惚,游离……直到再一次落在了寇林并不平凡的衣着上。

他无意间注意到寇林已经卸掉了那身在他看来不伦不类的铠甲。

“……你把肩甲脱掉了,还有腰带和小腿甲。”弥斯说,这才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语里都透露着满满的慵懒。

“是的,如你所见。”寇林就坐在了浴盆不远处的靠椅上,伸了个懒腰,又活络活络自己的肩膀,听上去几乎“嘎嘎”作响,“穿戴着那些东西简直又重又难受。我都不敢想象你们怎么能穿着一整套这东西去打仗的。”

“……既然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你还要穿戴那些东西?”

“因为这是风尚啊!这是费兰多卡萨的潮流!作为一名骑士,你没觉得这种半甲装的风格充满了男人味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风尚’、‘潮流’,我只是觉得这样佩戴装备很不实用。”

弥斯微微直起身来,直言不讳地指出,“事实上,我们披挂一整套铠甲应该会比你只装备这几块散片要轻松舒适得多。”

“嗯?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因为你在铠甲里面穿戴的这身漂亮衣服并不适合搭载甲片。”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铠甲穿戴着,弥斯不费吹灰之力就指出了问题所在,“我们通常都会在铠甲下面穿戴一身专门用来搭载甲片的武装衣。武装衣在许多部位的剪裁都是专门为搭载铠甲而设计的,它的合身程度直接关系着穿戴铠甲时的舒适和灵活。——我们是不会穿着一身不舒服的装备加入战斗的,那会极大地影响战斗时的状态。”

“另外,”弥斯又补充道,“一整套铠甲的甲片之间都有相互支持的设计,能够将铠甲的重量平均地分配到全身。像你这样披挂零散的甲片,会容易疲惫是当然的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寇林一拍脑袋,“这些我都完全不知道。”

“还有就是你的裤袜。”

“……裤袜又怎么了?”

“如果小腿甲的里层不够紧身的话,在行动的时候会有褶皱。这样你把小腿甲套上去的话,褶皱就会硌着腿,非常地不舒服。”

听了弥斯的话,寇林立刻拉起了裤腿,露出裤袜下面一条条血红色的印子,他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这样佩戴铠甲是非常不合理的……换我我就绝不会这么穿,尤其是要去舞会的时候。虽然没有试过,我敢肯定,穿着铠甲肯定不适合跳舞。”弥斯说着,探身过去,也从果盘里摘了一颗葡萄,“……要去舞会的话,穿平常的礼服就好了嘛?”

但寇林只是不以为然耸了耸肩,“只是这点不适的话还是可以忍受的。毕竟我也不是真正的骑士,穿这身也不是为了参加战斗,只要有这种威风十足的感觉,这就足够令那些美丽的女士们为我张开双腿了。——在费兰多卡萨甚至连决斗斗殴的机会都几乎没有,那真是无趣啊。在碰撞中领略生命,那才是美妙的青春啊!”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这种……‘青春’?‘潮流’?……除了麻烦之外我就体会不到别的东西了……”

“欲望越是被禁止,人们就越有兴趣去追求,不都是这样的嘛?”

看着弥斯仍旧是一头雾水的表情,寇林也只是笑了笑,随即丢给他一块干燥的浴巾。

“也罢,我也没指望你能一下子理解费兰多卡萨贵族的生活方式。——来吧,过来看看这几套礼服,哪一件最符合你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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