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许我一个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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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请记得我

我一个人跑出礼堂。那里面的空气太压抑,也许,外面可以让我更自在些。

甩掉礼堂里的喧嚣,突然觉得周围平静了好多。夜晚的校园其实很美。橙色的路灯把整个校园点亮了,虽不似白天的日光清晰,可橙色的灯光却让人感到温暖。翠绿的树叶在晚上变成了墨绿色,少了翠绿的生机勃勃却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我累了,坐在草坪边开始默默掉眼泪。远处传来礼堂里的歌舞声,更让我想起了穆锦,想起简宁,想起他们的笑,想起他们的世界,我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初秋的夜晚有些凉,还穿着白天衣服的我冻的有些发抖。可我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能去什么地方。只能坐在这里,一个人,掉眼泪。。。眼泪凉凉的,滑过我的脸颊,滴在手臂上,衣服上,草坪上。。。穆锦现在应该是跟简宁在一起的吧,再也不会有穆锦一样的王子来救我这个在路边哭泣的灰姑娘了。。。

哭累了,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我一个人起身,慢腾腾的往家走。礼堂越来越远,礼堂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穆锦的世界,离我越来越远了。。。

“潇凝,起床啦!上学要迟到了!”

“妈妈,几点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感觉眼睛一定是肿了。完了,今天顶着个金鱼眼怎么出去见人啊。。。

“七点半了,快点哦!”

“啊?都七点半了!”真是快迟到了,都是昨天太累了,又哭了那么久今天才会这么晚醒的啦。。。我赶紧跳下床

“啊!好疼啊!”脚碰到地板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脚腕处钻心的疼。。。

“怎么了?”妈妈听见我的叫声赶紧跑过来。

“妈妈,我的脚腕好疼,好像不能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脚腕突然很疼,既疼又害怕,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妈妈看我的样子也吓坏了,赶紧喊爸爸过来。

“潇凝,我们今天不去上学了,先去医院看脚吧。”妈妈帮我换好衣服,吃了点早餐,让爸爸把我抱上车,赶紧送我去了医院。

“你女儿的脚是不是受过伤?”医生表情凝重的问妈妈。

“没有啊!医生,我女儿是学舞蹈的,所以平时我们都很注意的,从来没有受过伤的。”妈妈听了一脸疑惑,赶紧向医生解释道。

“不可能的,我们刚才拍过片子,她的脚腕确实是扭到过,也许是你们都没有发现。”医生很肯定得说。还把片子拿给妈妈看了看。

“妈妈,我好像是扭到过脚。不过只是轻轻的扭了一下,马上就好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穆锦的时候,那次不就是我扭脚的时候么?

“大概是多久以前的事?”医生更严肃的问我。

“差不多一个多月前吧。”我回忆起那天的事。

“那后来你做过少什么剧烈运动么?”

“这一个月一直在跳舞,不过,我一直没再觉得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没觉得疼。只是,只是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突然觉得脚很疼。”我有些害怕了,啪嗒啪嗒的开始掉眼泪。

“医生,我还能跳舞么?我,我想跳舞。”我抽噎着说道。

妈妈也更着急了,“医生,我女儿的脚怎么办?你快给她治啊!她是不是很快就能好了?她很爱跳舞的,她跳的很好,老师都说她很有天赋的,她的脚步可以有问题的。”妈妈说着也开始掉眼泪。

“她,我们这里治疗脚部的专家比较少。由于她的伤已经有段时间了,而且受伤以后她还继续做剧烈运动,也许当时因为太投入没有注意到疼,可这加重了她的脚伤,你们快领她去这方面专家多的医院治吧!否则,别说是跳舞,可能连走路,可能都不能到正常人的水平了。对不起,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医生很遗憾的摇摇头。

听到这里,我的心似乎比脚上的伤还要疼,我不能跳舞了,真的么?这是真的么?怎么会?我不能跳舞了。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样的话,眼前突然一片黑。。。

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周围都是白色的,我想起了这里应该是医院。

妈妈看我醒过来了,赶紧叫医生。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不说话。一想起我的脚伤,我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妈妈赶紧转过脸,我知道,妈妈也哭了。

医生来给我做过检查,说我会晕过去只是因为刺激过度,跟脚伤没有关系。不过脚伤确实很严重,建议妈妈赶快带我去治。检查过后爸爸妈妈就把我带回了家。

回到家,看到我的舞鞋和很多表演时的照片,我的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流。我开始拒绝和爸爸妈妈交流,拒绝说话,拒绝吃饭。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不肯出去。

晚上妈妈到我的房间里来,拿了些牛奶。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拿起我一直摆在小柜子上的表演的照片开始看了起来。妈妈边看边说,“潇凝可真是有天赋啊!老师都夸你跳舞很有天分呢!看这照片上啊,潇凝就像小天鹅一样,真漂亮。”听到妈妈说这些,我别过脸,哭的更厉害了。

妈妈接着说:“潇凝,我们搬去青岛吧!妈妈问过医生,你的脚伤去那里一定会治好的!那里有很多这方面的专家,有国内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医生说如果你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的。爸爸正准备调到青岛分公司去工作,你和妈妈先去治疗,然后爸爸也跟我们一起过去。那里的气候很好,对你的复健也很有帮助。你说好不好?”

青岛?我要去青岛治疗脚伤了么?我们都要搬过去。那,是不是说我再也见不到穆锦了?想到他,我的心又开始疼了。穆锦,穆锦,为什么我们的相遇会是这样?为什么站到你面前的我是这么不堪连相遇都是我最深的痛?

“妈妈,我们一定要搬过去么?不是说很快就会治好的么?我们去治好然后再回来好不好?”我想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我们,我们还是搬过去吧。”妈妈开始支支吾吾的说。

“妈妈,我的脚真的可以治好么?到底多久才会好?”看着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开始怀疑。

“医生说,如果复健做的好的话,可能两年就会好的。”妈妈既悲伤又无奈的说。

两年,要两年才会好?那么就是说两年,我都不能跳舞,甚至不能走路?两年,这两年我会是个不完整的人?妈妈的话打破了我最后的希望。我不要,不要穆锦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不要穆锦看到一个不能跳舞甚至不能走路的我,不要穆锦看到一个不完美甚至是不健全的我。如果那样,我愿意,我愿意一个人,走开。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好吧,我们搬去青岛。妈妈,我会配合治疗的。”我突然不哭了,冷静的对妈妈说。

“好,妈妈去准备,我们马上就去青岛。”妈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妈妈,我学校里还有些东西。我想让你帮我拿回来。”我没有勇气自己再走进学校。我怕,我怕看到穆锦,怕他看到我不堪的样子。

“好。明天妈妈和爸爸去拿。”

“妈妈,我也去可以吗?我在车上等你们。我想再看看海天中学。”

“好。”

妈妈转身走出房间。

“潇凝,在车上等着,爸爸妈妈拿了东西办好退学手续马上就回来。”妈妈跟我说完就和爸爸一起下了车。

爸爸妈妈下了车。车上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车里缓缓的播放着我最喜欢的古典钢琴曲。我眼神空洞的看着车窗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还是在留恋什么。

突然我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孤单的,忧郁的,还有一点点的温暖。是他,真的是穆锦。我赶紧打开车门,想了想,又慢慢的关上了。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样的我,不可以让他看到。我只要在这里这样看着他就好,远远的,偷偷的,看着他。这样我就满足了。

穆锦,原谅我不能跟你道别。原谅我这么近的距离也不能下车跟你说再见。我只能,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你,仔仔细细的看着你,清清楚楚的记得你的模样,记得你的脸。记得你给我的温暖,记得你给我的安慰和鼓励,记得你的忧郁和孤单,记得你的心事,记得你念过的诗,记得你的所有,所有。

你是我眼中的刺,一直在那里,拔不出,走不出。

我会一直想着你,所以,请你,一定,一定要记得我。请记得我。记得你帮助过的我,记得会偷偷看你的我,记得看到你听到你说话会脸红的我,记得跳舞的我,记得弹钢琴的我,记得,记得这么喜欢你的我。。。

看着穆锦走过的背影,我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