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得与失
欣桐要走了，消息来得很突然，周围所有的人都以为至少要等到过年以后，但是，这国庆还没到，欣桐就开始和大家告别了。这毕竟一去要整整四年的时间，中间能不能回来，还要看老板的意思，这么苛刻的要求让刚开始时很多羡慕和嫉妒她的人都忍不住摇起了脑袋，四年！不是一段时间，而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这对正在谈恋爱的，或者已经结了婚的人来说，几乎都下不了这个狠心去想象自己孤身一人在遥远的国外的日子。出国不是享福，很多时候其实是在过着比国内差很多的清贫日子，这些还都不很重要，最主要的，是内心的寂寞！所以，难免，很多人都在背后悄悄地议论，欣桐的这次出国，要么，她新婚才一年的丈夫朱军真是通情达理到了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地步，这种男人可以称得上是男人中的‘极品’了！要么，就是这个女人的婚姻肯定出了问题！因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婚姻的热情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时候，心甘情愿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同意妻子远行这么长时间的决定，是没有一个人会去真正相信的！除非，他并不爱他妻子！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反而轻松自在！
议论归议论，欣桐就当没听见，她是在一个下着微微细雨的早晨独自坐飞机离开上海的，或者说，用‘逃跑’这个词来形容那时的她的心情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婆婆坚决反对欣桐的远离，丈夫朱军就像一个闷葫芦一样，死活不吭一句声。其实欣桐这次之所以答应外派出国，除了经济方面的考虑外，更大的因素，是想刺激自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甚至她曾经冲动地想过，如果朱军出言挽留自己，那么，或许她会因此而动了放弃出去的念头，毕竟，欣桐内心世界的真实一面是非常脆弱的，她是一个感情丰富的女人！可是，朱军最终的沉默让欣桐彻底死了心，所以，当她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在婆婆不绝于耳的骂声中，毅然离开家时，她头都没有回，哪怕自己有可能因此而再也进不了这个家门了！
欣桐走了，带着伤心与失落。而方菲，也即将开始她的新生活，今天，是她结婚后的第一天，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发现刺眼的阳光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溜进了自己狭小的卧室。方菲有些懊恼，因为她的结婚是在自己娘家办的，说是闺女出阁，其实，只不过是绕着自己娘家所在的住宅楼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而已，重新又上楼时，就算是到了‘新房’了，这个新房，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方菲的娘家，卧室，自然也就是方菲做少女时的‘闺房’，唯一不同的，就是父亲在女儿婚礼前的一周，亲自粉刷了一下墙壁而已，柜子还是那个柜子，桌子还是那个桌子，包括这张现在才感觉到有些狭小的床，这也难怪，一个人睡，当然没问题，现在可是多了一个李建强了，再要想象以前那样随意在床上翻身，那似乎有些不太方便了。是方菲不舍得钱去买一张新床吗？那可冤枉她了，怪只怪这个房间太小了，横竖只有八平方米大，跟个鸽子笼一样！总不见得房间里就只放一张床吧？柜子放哪儿去？难道以后夫妻俩找自己的换洗衣服时还得厚着脸皮去敲母亲的房门？或者说，就把柜子放在客厅里？那也太不成体统了！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了，无奈之余，方菲才狠狠心暂时打消了买床的念头的。李建强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发愁，在他看来，在丈母娘家过日子，也只是权宜之计，过渡一下而已，谁叫自己没房子呢？总不见得结婚后还去住单身宿舍吧？他打算好了，等一有了房子，马上搬出去不就行了？所以说，目前的条件刻苦一点，也是挺正常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不用太在意，也不用把钱花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上面，以后反正还是要买新的的！那时候再一步到位吧！
所以，方菲的这个婚结的有些让人心里感到不畅快！其实，不只是方菲自己在这么想，她的母亲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因为在她看来，女儿与其说是出嫁了，不如说是被人骗走了！这个小矮子女婿看来是很不简单的！懂得如何‘曲线救国’！别看他一脸忠厚老实的样子，老太太每次和他打照面时，都会下意识地提醒自己，别被他的表面样子给迷惑了！如今，因为女婿没有房子，现买也不现实！更别提根本就没这个实力！要知道，如今这外面的房价，别说年轻人了，就连她们这些老太太们在小区公园里偶尔相聚闲聊时，都会不断地摇头叹气。虽然说她们不像自己子女一样要愁房子，但是，子女的愁也是自己这个当妈的愁啊，所以说，隔壁王阿婆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的房价，年轻人都要去跳楼了，她们这些老头儿老太太们，也快要跟着了！于是，心疼女儿的方菲母亲和自己的老伴儿经过商量下来后，主动在结婚前向他们提出，让小俩口结婚后就先住在这个家里，等到有了新房子，再搬也不迟。那些租房的钱可以省下来等着以后买房用！虽然母亲说是为了他们俩个考虑，其实，这还不都是心疼女儿吗？毕竟从小到大都是在自己身边的，没舍得让她吃过一点苦，要是让她出去和女婿租房子过日子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更别提现在租一个房子的价钱也快要接近‘天价’了！埋怨归埋怨，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吗，虽然嘴上把她教训了一顿，口口声声说不想再见到她了，但是没有一两天的工夫，母亲立刻就会把这些不愉快都给统统忘得一干二净了！因为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的女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