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一个人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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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池 安

林槿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想着池安一定没准备什么菜,于是便在附近超市买了点。才走进自家的大院,远远就看见毛毛正围着爷爷做着什么。毛毛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妈妈,欢叫着飞跑过来。

林槿笑眯眯地抱住女儿小小的身体。宝贝想妈妈啦?林槿把额头贴上毛毛轻软的头发,爱怜地说。不过两天没见女儿,林槿心里却是挂牵得很。孩子长这么大,几乎没离开过她的身边,林槿心想,这两天还不知那父子俩是怎么带孩子的呢。

林槿拉着毛毛的小手,走到公公身边,见他正忙活着手底的事,那是一辆蓝色的小三轮车。林槿很奇怪地问,爸,您这是做什么呀?

公公站起身看看林槿,搓着双手说,弄个车子,我可以经常四处溜溜,嘿嘿!再说偶尔也可以接送毛毛呀,孩子上个幼儿园,来来去去的都不方便。

毛毛甩开妈妈的手钻进小车子里,很开心地说,妈妈,让爷爷送我上学吧,这车子真好坐!

林槿看着那个车子,本想说,您老人家准备把这么个家伙往哪放呢?就我们家那么丁点大的地方。可看看公公那一脸兴奋的模样,她的话便打住一半了,只道,您别累着,我带毛毛先上楼,整理一下。

抱下毛毛,林槿边走边想,或者人年龄大了,想的东西也会不可理喻起来,这样的东西在这个山城里怎么用得上呢?到处都是坡,能爬得动吗?就算是爬得动她和池安又怎么会放心。不过再想,婆婆过世后,公公一人是孤单得很,在家里与他们的话都不太多,虽然毛毛喜欢粘着爷爷,可那毕竟是个孩子,院子里能玩在一块的老人又少。还是等池安回来再商量吧。

林槿摸摸毛毛一头乱乱的发,不由叹了口气说,宝贝给妈妈说说看,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呀?爸爸弄什么你吃啦?

毛毛很是开心地说,每天我从幼儿园回来,爸爸都带我到外头吃好吃的呀,汉堡包,炸鸡,妈妈你都不带我去。

林槿说,就吃这个啊?妈妈不是说那些不好么?垃圾食品哪,毛毛怎么不管管爸爸?

可是真的很好吃嘛。毛毛嘟起小嘴。

林槿看看孩子,不再往下说了,心想孩子可真是好收买呢,一点吃的东西就够了。

家里两天没整理,看上去已是很乱,一些衣服随意扔着。林槿顾不上那些,先打发毛毛玩儿去,自已略略收拾一下,就开始准备晚饭了。

池安下班回来时林槿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却见池安沉着脸进了厨房,对着林槿说,爸真弄个车子放楼底下?林槿点点头,我看见了。池安忽地一下脾气就上来,怎么回事嘛,跟他都说了别去折腾偏不听,你倒说说看放哪好,怎么用得上?

林槿看着池安,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她看一眼公公,他老人家也不哼声,只在那边看着报纸。林槿忍着气,我才回来,你冲我嚷什么呢?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必要这样生气吗?

池安阴郁着脸没再说什么。

林槿绕过池安去盛饭,心里却忍不住想,晓秋不结婚也省心,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遇得多了,心都不知要生多少厌倦起来。

池安或者也意识到自己脾气发得有些莫明其妙,于是吃过饭后,便问起晓秋的情况,林槿略略说了些,也没了那心情。

一天的行程下来,林槿感觉很累,于是打理好毛毛早早睡去,自个就先到屋里躺下。池安同往常一样,上着网。迷迷糊糊中,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好久,林槿睁眼看见角落里的池安仍是精神得很,吐着烟雾,手底下啪啪打着字。林槿想,池安大约是在与谁聊着天吧,也许,陌生的感觉很好,可以让人无限地发挥想像。网络那一头的人,是不是池安意想中可意的人儿?

林槿望向坐在那里的那个男人,觉得陌生无比。自从前些年家里添置了电脑,池安就像是找到了精神寄托似的,下班后的时间几乎都泡在电脑上了,毛毛出生的头两年,他还时常帮忙着带孩子,可自有了电脑,便也不大与孩子玩耍了.有时林槿会很郁闷,那时为什么要买这玩意儿,它似乎让他们夫妻的感情愈扯愈淡了.

林槿在家几乎是碰都不碰那玩意的,一来没那时间,二来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倒不如拿本书在手上消磨时光,电脑不就是一种现代工具嘛,怎么现在大多的人反倒被它给奴役了呢?林槿有时就想不明白了,或者是人太空虚了吧,轻飘飘的精神世界需要一些虚拟的东西来填充吧.

这样漫天乱想着,林槿便感觉自已的心似乎落入一个无底的洞,找不到一个着落。沉沉的夜色里,她长长地叹口气,然后便感觉自己的气息似乎被什么扼住了,让她有点喘不过来。

黑暗里,林槿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林槿至今记忆犹新,初识池安是在一个雨天。那个傍晚,已过了下班时间,林槿还没离开图书馆,因为一来还有一些学生在馆内读书,二来此时的林槿正沉迷于手里的一本书里的情节,也不着急着离开。图书馆在晚上一般还会开放两小时,以方便于学生。林槿想等着芳子来,她再走也不迟。那时的林槿正住在校内的宿舍,大多的时间在都是在图书馆里度过。那样的一天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忽然有人在桌边叩叩,林槿以为是借书的同学,抬起头便说,下班时间了,不能再借书,明天再来吧。那人并不言语,眼镜后头的那双眼露出一点笑意。林槿细一看,只觉面孔陌生,学校里的学生多得很,林槿也不可能认得过来,见那脸看得不似学生,林槿心想,是弄错了吧。

于是再问,你不是学校里的吗?有什么事?

那人说,我找水土保持系的程田老师,你认识吗?

林槿点点头。

他又说,这不是下班了吗?如果方便,可以麻烦你带我去他家吗?我不识得路。

程田老师的家在校内,也不太远。林槿看看馆内的学生,有些犹豫,便说,还有学生在哪。

他笑笑,这都下班时间了,你难道要在这守一晚吗?我没有程老师的电话,所以不太好找。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林槿不好再推脱,她看看手表,已快7点,便说,你如果不急就再等我一会,我同事过一阵就会来接晚上的班,我们这里晚上也是要开着门的。

他点点头,好的,我也不急这一时,再说,雨也大了起来。

林槿看看他有些湿漉的衣服,便说,怎么也不带把伞来?这季节随时雨便下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扬手拂了拂头发。

在等芳子来接班的这时间,这人倒毫不生分地与林槿闲扯着,于是林槿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池安,是程田的高中同学。

芳子来的时候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池安,林槿说,是要找程田老师的,你来了这会我就带他找去。芳子便笑笑。

两人走出图书馆时,林槿看了看天空飘着的小雨,再看看自已手里的一把伞。心里有点犹豫。

池安大咧咧地说,你撑着吧,我一大男人哪要什么伞啊。

于是林槿便自顾自地走去。然而走了一小段路心里似乎总觉不妥,她转回身,笑道,哎,这算个怎么回事?你还是进我伞里来吧,不然,边上走着的人看着还说我这人怎么这样过份,让你在雨里淋着。

池安停下步子,路旁的灯光打在他略略清瘦的面庞上,他微笑着也不说什么便钻进林槿的伞下。林槿的心便微微恍了恍,只觉池安那笑容看着让心里升起一点别样的感觉。

找到程田家,程田没让林槿走,硬是让她留了下来,说是老同学来了,说什么林槿也是不能扫这个兴。林槿只好留下来陪着吃了一餐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