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美人笑江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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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我清楚的知道,西楼月就是下得了这个手。可是——

——可是,自己就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下这个毒手不闻不问么?

然而,不如此,我又能够做些个什么?

爹爹为为娘亲的死,想必此时对逍遥王已是满腔的恨意,恨到立即把其一剑杀之而后快,这会,肯定连带的把他的家人也恨上。面对如此好的机会,他怎会轻易的放过?

——然而,若救,我又要怎样,才能救他们出这虎口?

我承认,我不是心胸宽大的人。我也做不来以德报怨那等伟大的事。可是,面对着这样一副场景,这些老的老,小的小,我又怎么能够放手不管?毕竟,我知道生命的可贵,毕竟,我曾经知道过每条生命都是平等的,更者,毕竟,他们才是最无辜的呵。然而,我也知道,在这个时代,毕竟便是这样的一个潜规则。

毕竟,在这场游戏中,他们什么都没做。反之,他们又能做得了什么?而今,眼下,却仅仅是因了身为逍遥王的亲人便枉送了性命——这样,对他们,公平么?可是,这个世间,又有什么公平而言?

脑海中正在左思右转,场中,已是不容我再想——

身旁,已然传来小星儿的急促的粗粗的呼吸声。抬头,大惊。星儿那张净白的小脸上已然憋闷的通红,很明显便是脖颈便西楼月用手紧掐的缘故。

“咳……咳……”

小星儿自是难受的不得了,两脚在空中蹬来蹬去,小嘴咳个不停。

“星儿……”“星儿……”

不远处,人群中,传来嘶心裂肺的呼喊声。而逍遥王,煞时牙关紧咬,手足无措起来。

谁家大人亲眼看着自家孩子被人残害不心痛?更何况,这孩子还是这般的可爱喜人。眼看着,小星儿的呼吸就要渐不可闻,一忍再忍的眼泪终于落出。

“西楼月,你这个孽蓄,你还当真了得了。把恁般稚子玩弄于手掌,算得了什么?”

——这般威严而又不惧的声音,是那个老妇人。

手,松开。扑通一声,小星儿被摔落在地。而后,再也顾不得其他,急走两步上前,轻轻的检查小星儿的情形。细嫩的脖子上一条淤痕,甚是刺眼。之前明亮的双眸此时已然坚闭,小脸煞白无色。

——这,就死去了么?

我忐忑着,心惊着,痛着,慢慢的,缓缓的,摸上了他的鼻间。

还好,有一缕极似的呼吸存在。那么,便只是一口气没缓过来了?

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法子,顺手便掐上了人中等几个大穴,但愿能够管用。只是——

假若不成的话,那么,小星儿,别怪我,我也尽力了。只能说,你命定若此罢了。

哇的一声,终于,哭了出来。我心中一喜,能哭,便代表有了生命的。手一伸,已将那可怜的小星儿拢入怀中,“星儿不哭。来姐姐这边。”抱起了小星儿,我走至一旁,就近坐了下来。故意的忽视了西楼月不悦的眼神及纠结的眉。才不管你呢,小星儿这会是我的。

“长公主。皇姑姑。你以为,本宫真的不敢杀你么?”西楼月淡淡的道。

——呃?长公主,皇姑姑?西楼月他这是和谁在说话?

将怀中恐惧不安的小星儿仔细抱了,我挑眉望去,立在西楼月面前的,竟然是逍遥王府的那位老夫人。长公主——逍遥王的母亲?这,抿我所知,这有长公主之封的端敏不是业已去世多年了么?怎的,这会出现了?还是逍遥王的母亲?

“太子殿下。长公主早已先逝,你认错人了,老身当不起。”

这般的谈吐,这般的风仪,这般的不卑不亢,说她是长公主,应该是没错的吧。西楼月自是不会认错人,可是,长公主的自我否认又是怎生一回事呢?我实在是不解中,却也知道这个当下,是不会有人为我解迷的。

“哈哈。好,好。铁夫人。这般称呼,总是没错了吧?”

西楼月大笑,面对铁夫人,难得的带着三分礼貌,没了刚才对待小星儿的狠与毒。

“夫人可知,逍遥王眼下有几成把握?难道夫人当真狠得下心来看着一府老小尽送命于此吗?”西楼月眉眼中含了几分的凝重,令铁夫人与一旁的我偕是一怔。本能的便是想到,这个西楼月,这回玩的又是什么?

“太子殿下严重了。”老夫人也仅是一怔,继尔便恢复了平日的聪慧。她怎会不知,西楼月如此这般对她,必是有些事情没想好或是没把握,大抵,便是想让她劝了逍遥王后退一步吧。可是,事到如今,这路,还有退的可能吗?

“太子殿下,能否容老身私下说几句?”

老夫人的语气即恭敬又诚肯,看似问句,却又有着一丝丝的不容人拒绝的威严。

“这个……老夫人有话不妨明讲。本太子听着就是。”西楼月稍一迟疑,张口并拒绝了老夫人的话。而后,微微一笑,一颌首,“老夫人当是聪明人,该知道今天的形式不管是谁,都讲不下来的。”

“老身自是明白。只是……”

老夫人说到这里,面现诡异的一笑,那笑,说不出的莫测高深,与之前的端庄叛若两人。

——呃?

只是什么呢?

西楼月扬眉,看向她。他在等老夫人的筹码。而今的西楼月,他知道自己占了六成的把握,而这会,作为曾经受宠至极的长公主、铁老夫人,如若能拿筹码的话,一定会是意义不菲的吧?

“老身如若可以圆了太子一直以来的梦想,太子会回老身以恁样的回报?”

呃……这个……

“哈哈。好笑至极。本宫的梦想何时需劳动到老夫人的大驾了?”

可是,说归说。西楼月还是不由自住的信了三分。这个铁夫人,毕竟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公主,即使后来她犯下滔天大罪,先帝还不只是免了她的公主名号而不受其赐死么?或许,她的手里会有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一挥手,任老夫人近前。西楼月难得的以礼相待:“老夫人有何话讲,请说。”

“你弯腰下来。”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看着老夫人精光直射的双眸,西楼月不由自主的再信几分。

弯腰,屈身。老夫人近前,直至西楼月的耳紧贴至了老夫人的唇旁。

而后,便是一阵的悄声低语。再看——

西楼月的脸色已是一变再变,由惊至喜,转疑再转惑,而后,再转初初的凝重。

不一会,老夫人退后两步。眼神中,已是一股令人说不清的味道,直看向西楼月:“太子如若不信,那么,老身便不再多说。至于铁府中人,是杀是留,太子也就随意了吧。”

“咳,那个。老夫人,容本宫想上一想如何?”

西楼月似信,却又非信。面对老夫人的淡定,一脸的犹疑。

“那么,老身便等着太子的回复。”

西楼月一挥手,“长风,送老夫人过去。”

“是。太子”

长风一个上前,抢先着开口道:“老夫人请。”

待得长风返回,太子已然和爹爹不知低语了些什么,初尔只见爹爹一脸的不快,不一会,在西楼月的劝说下,已然点头同意。然后,一个拱手,退了下去。看样子,是去办什么事去了吧。

“长风。你去把逍遥王一家送入天牢。”低、却是沉的,西楼月不容置疑的下着命令。

“是。”

长风一个转身,便待要走。这时,西楼月冰冷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你亲自负责,切记,一定要看好他们。除了任何意外,你提头来见。”“是。长风定不会辜负太子期望。”

一群人,便这样浩浩荡荡的再次带了下去。除了,在我怀中已然睡着的小星儿。

“逍遥王,今日你已然失掉先机。这场争战,你已万无取胜的道理。以本宫看来,不若便这般的结束了吧。本宫尚可考虑,给你们全家一条生路。若何?”

逍遥王不语,就那么定定的立在寒风中一动也不动。

——他能够说什么?

可是,筹谋恁久的计策,就这般的认输了么?不甘心呵。

眼一转,即使输了,他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西楼月的。这场戏,要落幕,即便不是自己期待中的模样,那么,自己总还可以给私自添加些颜料的吧。

想到这里,他扬起无害的笑对着西楼月道:“这次,本王是输了。但是,西楼月,你怎的不想想,你为何会赢的这般轻松?那个人,恁的什么这般轻易的便把本王给卖了?你真的不想知道么?”

“哈哈。”又是一阵的大笑。而后,西楼月的眼中露不屑之色:“那人怎样?本宫还不知么?只是,对本宫有用的人,本宫怎会放过呢?你看,这样的情形,多好。不然,哪有你我二人在这闲话的时间?”

——他们说的,可是婉淑妃?

直觉中,便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然而,待我抬头往上看去,那端,不知何时,那个婉淑妃竟已是不知踪影!

而主位上,更为恐怖的是西楼黯的情形,明显的便是出气多吸气少,一副凶多吉少的样子。

我大惊,顾不得一旁被这一连串事件吓呆的凤来仪,高喊出声:“西楼月,还不快点看父皇。”

慢慢的扫了全场两眼,西楼月一笑,“不急的,若惜。父皇还好好的。”

这话——

他要做什以?眼看着西楼黯断气而不管?这真的是西楼月么?

以前的西楼月,是有恨。是有怨。但是,总不是这般的狠心的。可是,现在。看着看在的这个西楼月,一种极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不得不承认,之前的西楼月,隐藏的太深了。一个人的秉性,再怎么改,月余的时间总不会这般大的,可是,现在的这个西楼月,他的改变太大,大的令我心惊。

这般的城府,这般的心计,这般的狠毒。这是身为未来帝王、迟国太子的特征吧。

想到这,我猛不丁的打了个冷战。以后的自己,该怎么办?他会轻易的放自己走出这个皇宫吗?假若不放,而自己,难道便会心甘情愿的被这个皇宫禁锢这短暂的一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