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我在宋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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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心叵测

事到如今,我们一方明显敌不过萧隽,可赵构已经表态说不可能服从他们的命令。气氛立即紧张起来,我害怕姓钱的继续对我不轨,试图缓解,说:“要不,我让爹爹去说说,官家一向听他的。”

姓钱的向萧隽说道:“这小妮子说的不错,那昏君样样都听蔡老匹夫的话。民间有谚:泼了菜(蔡),打破铜(童),百姓才能见天日。”

萧隽看看我,皱眉道:“那我们就委屈九皇子当一回人质,师妹为他走一趟吧。”

我急道:“不可!九皇子毕竟是天皇贵胄,就算失踪一天也会惊动官家,大肆搜救,到时反而弄巧成拙。”

姓钱的瞟向我,大有深意的一笑:“蔡姑娘莫要耍滑,要放九皇子万万不能!”

萧隽从旁附和:“对,别想给我们下套。”

我据理力争:“你们绑架了九皇子,我就算去求官家,官家也会以为你们在拿九皇子做威胁。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你们身在汴梁,以为还会有活路么?”

姓钱的哈哈大笑说:“既然你们没有诚意,那我们就一拍两散,此刻杀了你们一个亲王一个宰相女儿也没人知道,我们再悄悄溜走,又有何人得知?”

萧隽拦住他说:“不可!我们的目的是结盟,又不是刺杀。杀了亲王,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

姓钱的怒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要不是为了你们大辽,我才懒得跟这两个纨绔废话!”

赵构妥协了,说:“这样吧,我跟你们走,你们放小溪去说情,如何?”

我还要再争执,却见赵构已经放话了,只得闭嘴。赵构,原来你从小就爱妥协,否则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只听赵构又说:“既然大家已经达成共识,那么日后小溪如何找到两位?”

姓钱的学着赵构的口气,戏虐的笑道:“我们自然不会直接和小溪联系。以后每隔七天大相国寺商会上会有我们的人扮作卖时鲜果子的,只是要对好切口即可。到时候小溪姑娘只要说,看背影急煞千军万马;我们的人就会回:转过头吓退百万雄师。”

我皱眉说:“这什么切口,怎么像是在说我是个丑八怪似的。”

姓钱的桃花眼笑成一双弯月亮:“那什么切口由你定好了。”

我一瞬间脱口而出:“还不如叫: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人惨不忍睹!”三个男人闻言纷纷放声大笑起来,独属姓钱的最为诡异。

等他们笑完了,我撇撇嘴向萧隽说:“既然这样,那你还不快靠岸?”萧隽却和姓钱的贼忒兮兮的望着我。

我莫名其妙:“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脏东西不成?”

姓钱的伸手从甲板上捡起我的衣带:“小妮子,这衣带你是送给我了么?”

我劈手去夺,他却仗着身高立在船舷上,将衣带举在头顶,晃来晃去不给。

我板着脸说:“好,你不肯还就算了,这丝绸衣带我家里要多少有多少。”

赵构忍不住道:“还请钱公子不要为难小溪,让她体体面面地回家去吧。”

萧隽从船舱里找出一面破了角的铜镜,递给我说:“这里不比天然居,就凑合凑合梳妆一下。”

我忍气吞声,拿丝巾抚去上面的尘埃,随手扔掉脏了的丝巾。望了望四处没有梳妆台,正在发愁怎么办。姓钱的把破铜镜举到我面前的高度,我借着镜子梳了个简单的芭蕉髻,起身整理衣袂,姓钱的一声不吭把衣带递还给我。收拾完毕,我跨上岸,回头一望,赵构和萧隽均非礼勿视,侧面坐着,唯有姓钱的还看着我,说:“不要忘了!”我哼了一声,权当道别,大踏步走了。

一进家门,我就见各房灯火通明,总管根伯率家丁手持灯笼正在等我。看这光景,我猜这回王吉英是闹到家里了,便随了根伯进到父亲书房,留下叽叽喳喳看热闹的各房人。

一进书房,就看见王吉英立在那里,指天划地,破口大骂,我做梦也没想到王吉英会大半夜的赖在我家不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往外吐骂,突然觉得面前晃悠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小肚鸡肠的阔嘴蛤蟆,喋喋不休的令人愤怒。今天先有被拒,后有险被凌辱,康王那边还等着去救,我再也忍无可忍:“闭嘴!猥琐男!你死了情人关我屁事,又不是我害死的!搞大人家肚子还来怪我,有种早点把人接走呀!女人死了,在我家嚎丧,嚎什么嚎!有本事求求我爹,好好收尸回去发送吧!”

王吉英顿时呆在当地,马上就反应过来,发疯似的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长这么大还从没被男人打过呢,随着我的一声尖叫,书房里立时乱成了一锅粥,几个家丁上来把王吉英捆住,我本能的跳起来操起桌上的水晶镇纸打在他的头上。

蔡京从政几十年,估计也没见过这么劲爆的场面,先是不知所措,然后大喝一声:“住手!”这时王吉英捂着从头上流下来的鲜血,人也清醒了,我摸着右颊上火辣辣的疼,哇的一声扑到了蔡京的怀里,大声哭:“爹爹,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蔡京挥挥手,把我推开:“根伯,送她回房休息。其余人都出去,把胡太医请来。”

回到房里,我深知这次祸闯大了,可想到王吉英越想越气,母亲哭成个泪人,还拿起笤帚要打我。我被逼急了,叫道:“打吧,反正亲事已经搅黄了,你就是打死我也没用!”

母亲喘了口气,哭着问:“你不愿意怎么不早说?还当众甩脸子给他看,事后还跟着别的男人出去!”

我心里的火“腾”的又被勾起来,叫道:“是人家甩我!甩我!他不给我面子,我还要给他什么狗屁面子?都没希望了,跟朋友出去逛逛散散心不行么?”

母亲见我顶嘴,数落道:“你这样大闹一场,就不怕误了以后的姻缘?”

我傲然说:“婚姻的确是大多数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但对于我,有自然好,没有也可以。”

母亲听了,正要发了狠的打我,就听蔡京派人来叫。

回到书房,一眼望见头上被包扎成兔子似的王吉英,再摸摸自己的脸,听候蔡京的发落。大厅里唯听见他的声音:“王贤侄,这次的事情谁是谁非,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不过小女的确打破了贤侄的头,小溪,还不过来给王贤侄赔罪!”

我故意大踏步走过去,做了一揖,说:“蛤蟆兄,您老痛失爱伴也挺不容易的,不过人的寿数都是老天爷定的。求求你别再撒气在我等小女子身上,您这样的‘优质男’我实在消受不起!”

蔡京大吼一声:“怎么说话的,闭嘴!”

王吉英气的脸色煞白,越看越像一只兔子。

门外根伯忽然进来,向蔡京耳语了几句,蔡京大惊:“怎么?”我和王吉英都暗暗称奇,要知道这只老狐狸几十年宦海沉浮,早已修炼的宠辱不惊,怎么如此慌张。只见蔡京面色如土,对王吉英说道:“王贤侄,你还是先回家养伤去吧。小女得罪你的事,日后老夫定会亲自登门拜访,以表歉意。”

王吉英心里奇怪他为何如此恭敬,嘴里也免不了客套:“世伯哪里的话,方才是小侄太过分,如此莽撞,还请世伯和蔡师妹宽恕。”两个人宽恕来宽恕去,终于把王吉英送走了。我心事了了一桩,问蔡京:“爹,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那么差。”

蔡京爆发了:“你给我闭嘴!还嫌闹得事不够大,这里轮不到你来问话!”

我见他脸色铁青,就知道大事不妙,但康王被绑这件事又不能不说,只得硬着头皮,声音软下去说:“爹爹!这次是我做的不对,可是有一件事,我要是现在不说,会更严重的。”

蔡京听完我的讲述,已经完全呆住了。他神色沉重,一下子坐倒在太师椅里,喃喃地说:“完了,完了,我们全完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我看在眼里,原以为蔡京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终极恶人大boss,没料到他现在竟然如此脆弱,竟然口称“我们全完了”。

我慌了神,拉住蔡京的手,说:“爹爹,官家不是一向最听你的么?你把这事委婉的跟官家说说,此事关系到康王的性命,他不会不管的。”他颓然的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推开,萍姨娘不顾根伯的劝阻冲了进来,纳头便拜。蔡京宛如惊弓之鸟,猛地站起来,问:“怎么了?”

萍姨娘哭着说:“求老爷放我回大河!求老爷放我回大河!”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河?大河是什么?

蔡京长叹一声:“我知道你老家在大河,但现在金兵打过来了,你就是想去,金兵也隔断了路回不去啊!”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什么?这么快?不是靖康元年的事么?那自己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