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如此,将会得罪皇室与北燕,两国交恶绝非好事,更重要的是小十在乎她的父皇,即使当今皇上狠厉无情、心狠手辣又翻脸不认人,但是对小十却是个好父亲。
“为何不可?宫中荣贵妃的女儿八公主虽不得圣宠,但嫁去北燕也是她的使命。”
“父亲可知阿缘九年前为何突然学医?”夏侯良玉小心地将画卷搁置在条案上,嗓音略低。
夏侯翰微怔,静静看着自己的儿子。“你自幼聪慧,若不是生在商贾之家又有这古怪病症,绝非这般龙困浅滩,学医……当真消遣也好。”
“我学医只为医治小十罢了。”
夏侯翰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九年前阿缘被救回之后就发奋努力,对医术异常感兴趣,他依靠先父关系让阿缘拜医仙凌霄子为师,不过几年已是不凡,但他并不知阿缘为何性格大变。
夏侯良玉继续道:“十公主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心腑脆弱,经不得激烈情绪,良玉不能强行娶她,当年一场小小的风寒就险些要了她的命。”
那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地蜷成一团,痛极也不敢出声就怕他担心,那情形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夏侯翰颓然靠坐紫檀直背交椅,苍然目光注视墙壁上白衣墨发的少年。
“阿缘,这幅画若当真是十公主,她对你没有半分男女之情。”那一双眼睛生的极美,通透幽凉,看透事实却与世无争,眸中没有半丝情义,他的儿子爱上的是一个不爱他的冷情之人。
夏侯良玉修指苍白,父亲的话如一记重锤击在胸口,闷痛难忍,道尽了他九年可笑的守候。但不爱谈何容易?除非挖出他的心,掏出他的心脏。
“你好好想想。”夏侯翰叹口气,离开夏侯良玉的书房。
夏侯良玉静坐许久,很想就此放弃,可一想到那一袭白衣,他就止不住心底抽痛,他觉得自己就像躲在暗处的可怜虫,默默在角落守着她,只为多看她一眼,但她却根本不知自己的存在。
“小十……”
明明刚刚才见到她,却觉得好似过了许久许久,满心满眼都是那雪色锦衣的身影,他不敢硬闯进她的生活,她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而自己却是商贾之身。
他的疯病治不好,一发病就好像野兽般疯狂,曾经她只是一个遥远的影子,他可以肆意地想着将来那是自己的娘子。
可如今她就在江南,他才突然发现,不仅仅是身份阻隔,她眼中没有他,而自己的病注定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他一发病,就可能伤害她,失去理智的自己他无法控制。
他捧在手心的小十,怎么能自己亲手去伤害她?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心底不可抑制地弥漫阵阵恐慌。
也许这样就很好,远远看着健健康康的小十。
他抽出搁放在条案下暗格中的另一幅画卷细细铺展开,因长期摩挲的缘故,画幅边缘光滑平整。
画中盛放的桃花灿若朝阳,树下一对玉人倚树而眠,灿润妖魅的娇颜在月白袍的男子怀里婉转绽放,一切仿若触手可及,近在眼前。他有些痴了,伸手轻触,目光迷离而沉溺,仿若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