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赤鹰欲言又止,他手中拿着一页薄笺从门外走进来。“昨夜九殿下的来信。”
慕容锦蓦地一惊,连鞋袜都来不及穿上,匆匆掀被赤足下榻。“给我!”
赤鹰与其他几人默然没入黑暗,空气中落针可闻。
薄薄一页竹笺,只有四字。
锦儿,速归。
慕容锦浑身发寒,她一昏迷就耽误了两日,她还在赤铜镇。
她一手拂开木桌上的瓶瓶罐罐,匆匆写了一封信,转身正要唤赤鹰,身子一顿,与门口站着的夏侯良玉目光相触。
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她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
不过两日,夏侯良玉脸色很差,苍白失血,眉宇间有一条极浅的红纹,犹如一点细长的朱砂,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雪白的长袍都黯淡无光。
“神医…”
“阿沅是魏沅吗?”他定定看着她,这件事对他很重要。
“……是。”慕容锦有片刻怔仲,随即默默点头。
夏侯良玉温玉般的容颜瞬间褪色,喉间有一股腥甜之气,头疼又开始隐隐发作,他忍不住揪住眉心,那血色的朱砂红纹愈发深浓。
“你的伤势……”慕容锦上前搭在他的脉搏上。
夏侯良玉惊蛰般甩开她,向后退了几步。
“我的伤势无碍,你若是急着赶路,并无不可。”
“夏侯良玉,你搞清楚情况!”慕容锦一听他的话,不知何故,心中一股郁气难舒。
她一把摔开手中信件,冷怒难消。“我不希望还没到京都你就没命,阿沅他快死了!你就算死也得治好他再去死!”
夏侯良玉踉跄两步,脸色蓦然青灰,拼命咽下翻涌而上的血气,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你放心,我还死不了。”
说完,转身而去。
慕容锦颓然坐下,她觉得自己最近很奇怪,极易对他翻脸,她察觉到夏侯良玉的不对劲,但是阿沅可能已经不行了……
她等不起,那是陪她长大的阿沅,是她在最困难的时候支撑她走过黑暗的人,她无法想象阿沅如果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就是心疾发作而死,也得回去死!
接下来的两日,车内诡异的安静,七卫都发现周围很可怕的低气压。
慕容锦并不多话,夏侯良玉坐在角落不言不语,他安静地靠在车壁上休息,慕容锦每次醒来总发现自己躺在他膝上,屡次不止。
还有两日就可以达到目的地,她心下微松,靠着车壁休息,不到片刻,低缓的呼吸绵长清浅。
夏侯良玉睁开眸子,小心地将她揽到怀里,轻薄的金丝织锦绒毯盖在慕容锦身上。
他轻轻叹气,微凉的手细致地临摹她精美剔透的五官。“你这么在意他,我怎么会不救他?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说出的话生生要我去死……”
其实他现在比死难受,他重若生命的人让他去死,只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可是他并不想死,即使这样痛苦,可是这几天她离自己这么近,近到他只有梦里才出现的距离,他感受到她的焦急,她的担忧与不安。
她不再清冷如冰玉雕成的人偶,她有情绪,会愤怒,会担心,即使她担心的那个人不是他……
马车颠簸,慕容锦蝶翼般的长睫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