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身上的外衣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看着华贵,又坚韧无比。
里头的丝布里衣都烂了,外面看着还完好无损。
宁仙仙小心的把破破烂烂的里衣撕开,露出里面纵横交错的伤口。
其中最长的一道,横跨了整个后背。
宁仙仙的手抖了抖。
伤的果然很严重。
“仙仙?”墨染见她没动静了,不由说道。
“你把剩下的金创药给我,”宁仙仙冲他伸出手。
“剩下不多了,还得给你的腿上换药呢……”
“拿来!”宁仙仙吼道。
墨染扭头看她:“几年不见,你变凶悍很多。”
宁仙仙不理会他,伸手从他腰间搜出一只瓷瓶来,打开盖子闻了闻,果断用手指挑出来一些,给他敷在伤口上。
墨染安静的坐着不动,感受着对方纤柔指尖,在后背轻轻游走的痒痒的触觉。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忙握住她手腕:“留一些,我给你换药。”
宁仙仙横眉:“就这些都不够给你用,还换什么药?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这么严重的伤,若不处理,万一感染了,在这荒山野岭,就只有等死的份。
果然,剩下小半瓶金创药全用完了,还是没有把所有伤口都处理好。
宁仙仙看着他后背乱七八糟的伤,心里很不好受。
原以为他身份尊贵,便可一世安稳。
谁知道,他的境遇丝毫也不好。
堂堂皇弟,竟然要到亲自上阵杀敌受伤的地步,若没有皇帝的默许,谁敢置他于如此危险之地?
天家无情。
在权利和利益之下,一切都值得牺牲。
宁仙仙对此深有感受。
她心中对墨染升起了一丝怜惜之心。
伤口大致处理好,她把火堆的活调大,然后用木棍撑着,把墨染的衣服放在火堆上烤。两个人就着雪水,把烤野鸡吃了,权且把肚子填饱。
吃过东西,衣服也被烤的暖烘烘的。两个人便围着火堆说话。
谁知到了后半夜,墨染便发起高烧来。
宁仙仙无法确定他是伤口感染了还是着凉所致。
她身上没有任何药物,深更半夜漫天大雪,也不可能出去采草药。
她只能撕下身上一块布,用雪水浸湿了,给墨染敷在额头,然后不停的给他擦拭手心和四肢。
墨染烧的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连宁仙仙唤他,他也似无所觉。
宁仙仙守在他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
她从没有觉得夜晚是如此的漫长。
好容易熬到了天亮,墨染的烧依旧退不下来。
宁仙仙担心这样下去烧坏了,还是决定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药草回来。
她把火堆移到门口,防止野兽进来,便撑着木棍准备出去。
谁知她刚走出洞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穿着棉袍,带着棉帽,容貌英俊,带着几丝玩世不恭的邪气。
看到他,宁仙仙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刘丹枫?你,你怎么在这里?”
刘丹枫看到她,更是惊喜交加,扑过来扶住她双肩,满脸激动和兴奋:“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离得近了,宁仙仙才发现他身上的棉袍也是又脏又破的,有地方明显是被树枝岩石勾破的。都露出了棉絮。
不过他似乎是故意穿的厚重,树枝刮破了他的棉衣,却没有伤到他。
尽管如此,他也是满脸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看着十分狼狈。
宁仙仙问:“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这两天一直在找你。”刘丹枫打量着她,“月朦胧和明明回来就去报官了,我和明明也跟着出来找你,到底是被我找到了。你的腿是怎么了?”
宁仙仙低头看了眼:“骨折了,没事。对了,刘丹枫,你身上可有带药?”
“药?我哪有那个习惯呀。”刘丹枫摇摇头,“不过,我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因为发现了这个。”
他把一只香囊和银丝鞭拿出来,满是泥土雪水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呀,你找到我的东西了。刘丹枫你太好了!”看见香囊,宁仙仙眼睛一亮,恨不得给他个拥抱。
“嘿嘿。”刘丹枫挠头笑。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跟我来。”宁仙仙伸手接过香囊,转身往回走。
刘丹枫忙上前扶着她。
来到洞穴里,刘丹枫才发现,里面竟然还躺着个人。
虽然那人脸上似乎有些伤痕,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是个极为俊美绝伦的美少年。
刘丹枫觉得他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宁仙仙急匆匆的把香囊里的一只玉瓶拿出来,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墨染口中,用雪水帮他融化。
眼看着他把药丸吃下去,宁仙仙才慢慢舒了口气。
这药丸是师父给她的,不过三粒,是退烧的良药。
这时刘丹枫才开口问:“他怎么了?”
宁仙仙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墨染盖在身上,然后挪到火堆旁坐下,才说道:“他是染公子。”
“什么,他是染公子?”刘丹枫吃了一惊。
他还以为染公子离开书院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宁仙仙便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大略跟他讲了一遍。
刘丹枫怔了许久,视线落在昏迷中的俊美少年身上,叹道:“都怪我没早些来,让你们受苦了。”
“这怎么能怪你?你这么辛苦找到我,我应该谢你才是。”眼看墨染的呼吸平稳下来,宁仙仙的笑容轻松了许多。也有心情跟刘丹枫说笑了。
刘丹枫看她精神不错,便从兜里摸出一小包点心,又把系在腰间的一只水壶解下来,递给她,笑道:“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你,而你一定会很饿,快吃吧。”
宁仙仙这两天渴了就塞两口雪,确实一滴水都没喝过。
她有些欣喜的接过水壶,小心的喝了一口,便盖上塞子。
刘丹枫奇怪的看着她:“还有好多呢,怎么不喝了?”
宁仙仙笑道:“阿染病着呢,他发烧要多喝水才行。这些都给他留着。”
刘丹枫微怔,沉默一会儿,笑道:“也不必如此,我一路都留了记号,想来明明很快就会带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