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风缥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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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帝王秘闻(一)

想不到郭羽竟然说出与牛震相似的话,看来这枚铜扣背后,一定存在着某种秘闻传说。

“还请郭先生替我解惑。”

魏定真此刻的心情,不亚于第一次参加武训时那样,万分紧张中又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渴望。

郭羽却回头左右张望一下,似乎是担心附近有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低手将铜扣递回魏定真。

如此小心翼翼的动作,与平日里显得恬淡飘逸的书生形象完全不同。

就在魏定真诧异间,郭羽突然提高声音。

“既然魏大哥想要休息几日,小子今天正好无事,不如待会去茶楼听会书喝喝茶,乐的个逍遥自在。”

“也好也好,这些日子定真还得在家中熬药,不能沾酒气,有郭先生相陪,喝茶也跟喝酒一样有滋味。”

看到郭羽在一旁使眼色,魏定真顺口便接起话来。

正说话间,厅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人未到声先到,太子的声音已经传进耳中。

“郭先生你怎么忘了,京都最好的说书先生就在府中,你们还用费力去找吗?”

身穿浅紫色便服的太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接着身着黑色便装的雷破柱亦步亦趋跟在太子身后。

魏定真与郭羽起身行礼,太子摆则摆手示意免礼。

待太子落座,魏定真与郭羽才重新坐下,雷破柱则侍立太子身侧,高大的身躯俨然一根擎天巨柱。

魏定真还未开口,太子用失望的语气说道。

“魏头领你可知道,我昨晚为了你这一纸任命,跟郭先生几乎是聊到深夜,刚才听到你回府,我立马赶了过来。”

一边说着,太子一边打了个哈欠,神情中无不流露出困倦。

话未落地,魏定真立刻起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卑职实在有负殿下厚爱,只是离家多年,此番回京只想先侍奉家父病情,待有好转,定真必不负知遇之恩,竭尽全力报答殿下。”

“魏头领你不必这样激动,我不是责怪,自古孝字第一,人若无情其心可诛。”

没料到魏头领如此隆重回府谢罪,太子当即起身走上前将他扶起,言辞间毫无责备之意。

“魏大人执掌京都守卫多年,也是我的长辈,按理来说应该登门看望,只是我朝有旧例,也只好由魏头领代为传达心意,至于这任命一事,郭先生已经另有解决办法。”

听到太子并没有因此责怪自己,魏定真心中一阵轻松。

只是这另有办法,听起来像是此事还没有过去,难道还有什么变故?

魏定真疑惑的看向郭羽。

“魏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入选禁军并非一张纸那么简单,校尉以上需皇上过目才能任命,一旦抗命等同抗旨。”

郭羽一句话吓了魏定真一跳,抗旨可是个天大的罪名。

与寻常罪名不同,抗旨的后果可大可小,小了不过责骂一番,大了可以押送法场,一切皆由皇上定夺。

自己不过半月前刚弄坏了皇上要的飞天木鸡,连累父亲被革职,今天要是再担上抗旨的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魏定真吃惊道。

“郭先生的意思是,这禁军校尉的任命,定真不得不去?”

“是,也不是。”

郭羽和太子对视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太子回身坐在首席,郭羽拉着魏定真重新坐好,这才慢慢道来。

“禁军挑人,首先得是忠臣良将之后,其次才是武艺,虽说魏大人因故被革职,但在皇上眼中始终还是忠臣良将,所以殿下在名册上添加魏大哥的名字,皇上并没有意见。”

从郭羽口中听到皇上并没有对魏嵩有偏见,魏定真暗自长舒一口气。

如此一来,日后弟弟留在京都也不用再畏手畏脚,担心被人排挤。

别人来揣测圣意未必可靠,但郭羽此刻所言,必定是太子从皇上那里得来的消息,不会有错。

郭羽继续讲解决办法。

“宫中守卫森严,为了安全起见,职位不容删减,人员不得随意替换,但还是有先例的,比方说兄弟相当。”

“兄弟相当?”

“就是说,但凡忠臣良将之后,若兄长无法担任,可由其弟接任,或者其弟无法担任,家中兄长也可接任,只需禁军统领批准即可。”

听完郭羽的话,魏定真沉默片刻,心知也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

自己不愿被束缚在皇城之内,恰好弟弟又需要在京都谋得一份差事,禁军校尉的机会可比普通天工馆侍卫难得。

魏定真点点头,商量道。

“这件事,我得回家跟定仁商量一下,如果他愿意入宫成为禁军的话,也是个办法。”

“魏大哥不用着急,这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任命函今天应该就会传来,等到手续办完,统领那里自然有殿下安排。”

郭羽的话总显得不紧不慢。

首席又传来太子肯定的话。

“魏头领放心,一会我去内书房听几位太傅讲课,到时自然会遇到两位统领。”

一件大事得以解决,魏定真只觉浑身轻松,从太子府道别。

郭羽一直将他送至大门外,朗声相送。

“魏大哥就先回府将一切安排妥当,晚些时候小子请你喝茶。”

在马上,魏定真探手摸了摸怀中那枚温热的铜扣,再三确认铜扣还在怀里,这才安心回家。

对于铜扣背后的故事,魏定真确实感到好奇。

铜扣的主人能够令天工馆如此看重,一定有原因。

要么是铜扣主人拥有不容小觑的权势,要么是铜扣的主人关系着天工馆里的某件秘密。

可是从郭羽的口气听来,这枚铜扣似乎会带来厄运。

牛震让自己给铜扣的主人带一句话,东林岭不会被遗忘但也不该被想起,看来铜扣很可能跟东林岭那名诡异壮汉有关。

一想到这里,关于那晚的恐怖记忆又浮上心头。

只是病重的父亲让魏定真无暇重返东林岭。

关于这枚铜扣的背景,还有天工馆和东林岭的关系,目前也只能慢慢打探,一切都放到日后来解决。

很多时候人们喜欢计划未来,但命运偏偏最喜欢作弄那些,期待一切如愿的人们,当然这个道理,魏定真是很多年以后才领悟到的。

弟弟听到兄弟相当这件事,一扫昨日脸上布满的阴霾。

从郭羽昨日离开魏府以后,他跟魏定真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是经过一天的思考,他也想明白了些道理。

自小以来,哥哥魏定真行事就与寻常官宦子弟不同。

一来,父亲魏嵩常年在外领兵,自己在城中长大。

而魏定真自军中长大,几乎没有结交城内子弟,因而不喜与这群锦衣玉食的人打交道。

二来,自己在京认识些官宦子弟,才明白京都之中人脉的重要性。

而魏定真前后在京都不过半年,根本不理解什么才是,能够在京都维持一座府邸的因素。

太子府是一棵大树,而且是京都最大的大树,但仅有大树是不够的。

再大的树也只是暴风雨中的依靠,应付平日里的日晒风吹,还得依靠围绕在大树周围那些力量。

就像是下棋,依靠大树就永远能坐在下棋的位置上。

可是要想坐的安稳,坐的踏实,你得有棋子。

天工馆跟禁军中的那些子弟们,就是最好的棋子。

魏定真见弟弟不再跟自己怄气,心中也有所安慰。

兄弟二人从未吵过架,母亲走了以后,父亲就是自己的天,弟弟就是自己的地。

如今天欲倾覆,地又差点崩裂,魏定真不想在父亲最后的日子里跟弟弟生隙,这样只会让他痛苦煎熬。

既然弟弟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把这条路让给他走,自己尽量帮弟弟把这条路铺平整一些就好。

临近中午,郭羽如约而来。

在已经落雪后的日子里依然是一身布衣,显得特别寒酸,然而身后停着的马车却又非同一般。

魏定真上车之后才发现,原来宽敞的车厢四壁皆是厚厚毛毡,将寒冷的空气隔在外面。

车厢当中还摆着一鼎散发浓浓热意的暖炉,熏得人四肢百骸都透着暖意。

郭羽坐在对面一语不发,只是盯着暖炉上透出的火光,橘红的亮光在他脸上闪耀着,忽明忽暗。

魏定真摸着怀中那枚铜扣,想从郭羽脸上看出一丝线索。

然而,郭羽的心思如同闪耀着的火光一般,忽明忽暗不可捉摸。

“郭先生,郭先生,你在想那个的主人吗?”

郭羽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他这样的表现与平日里认识的书生郭羽一点都不一样。

行驶中的车厢传来轻微的震动,如果不是车厢里太安静的话,几乎不会有人发现车厢在震动。

郭羽清晰的声音将车厢震动压了下去。

“没有,只是在想,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他?一个人离开久了,总会想回来吧。”

魏定真以为郭羽口中的他是指铜扣的主人,又联想起自己近日的思绪,不由感慨起来。

郭羽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有笑出声,抬手指向魏定真探入怀里的那只手说。

“我说的是它,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