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情况不妙。
燕幕城眉头微皱,提起手中剑,正想越众而出,右边戈壁方向突然传来迅疾的马蹄声,一匹黑色的骏马冲过了过来!
马上竟然是一名女子,黝黑的脸庞放肆的笑容,身上一件大红的披风就像一朵怒放的野玫瑰。
玫瑰带刺,尤其是野玫瑰。
这女子手挺一杆红缨枪,这枪就是她这朵玫瑰身上的刺。
场上交战的四人猝然停下来,看向这个野性十足的女人。
商队众人惊诧万分,而血狼帮那一群亡命之徒见了这女人却一脸恐惧之色,他们心里发毛,似乎认得这女人。
女人横抢立马,一股霸气从她盘着辫子的头发上蔓延开来。只见她一枪指向场中的尸寇踶兄弟,冷冷道:“姑姑奶驾到,你们还不滚蛋!”
尸寇踶脸上阴沉如水,咆哮起来:“郭野月,我们血狼帮已经退出大月氏,你们月刀寨的人不要欺人太甚!”
月刀寨!
巴图尔和马努老爹心中一震。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月刀寨,在西域尤其是漠北一带,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声犹在血狼帮之上,恶徒害怕,商队也害怕。
因为她们行事亦正亦邪,既打击横行霸道的抢匪和马贼,又会抢夺过往商队的财物,虽然只要钱不要命。
不过,在漠北一带的老百姓心目当中,月刀寨备受敬爱,她们经常用残酷手段以其人之道去围杀那些丧尽天良的马贼,又把抢来的财物分给受难的百姓。
就连大月氏的国王也对她们都是又敬又怕,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去招惹。
……
月刀寨很奇特。
寨子很大,足足有一千多人,相当于不少西域小国的人口,寨子里百分之八十都是在战乱中失去丈夫无依无靠的女人,其余百分之二十才是男人、老人和孩子。
寨子组建之初,不少在战乱和匪患中失去丈夫的女人,带着孩子和刻骨的仇恨纷纷投奔过来,寨主赵如刀用祖传刀法严加训练,并用孙子兵法排兵布阵。
使得这帮娇弱女子一上战场如下山猛虎一般,令马贼闻风丧胆。
作为同在大月氏的血狼帮自然首当其冲,一个是最大的山寨一个是最大的马匪,一场强强碰撞就此展开……
赵如刀不是一般的女人。
对恶人没有妇人之仁。
月刀寨采用的是以牙还牙的策略。血狼帮喜欢用活人练习射箭,她们就用血狼帮成员当箭靶,血狼帮好剥人皮,那么她以就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由于月刀寨的娘子军精通战术,而且首领赵如刀不仅刀法出众,手中舞动的那条带勾铁鞭几乎如火纯情,尸家三兄弟单打独斗都被打得狼狈不堪,老大尸寇踶原本一张霸气的脸庞更是被鞭子抽得皮肉翻起触目惊心。
短短三年,血狼帮从实力旗鼓相当演变为一败涂地。人数从最初的一千多人锐减到如今的两三百余人,他们只好黯然离开大月氏,到别国流窜。
……
“欺人太甚?是你们欺到老娘头上!”郭野月霸气地一叉腰,毫不避讳的冷笑道:“老娘的相好,可在这商队里。”
众人一片惊呼,老爹和巴图尔也是面面相觑,商队里居然潜伏着这女魔头的相好?他们怎么从来没听到一点风声。
渐渐的,众人目光看向一个人,一个脸像郭野月一样黝黑的人——耿黑子,一样的肤色,一样的彪悍气质,还真是越看越有夫妻相。
耿黑子看看女魔头又看看众人,一脸黑线哗哗流淌,哭丧着脸,挥动手中的铁叉大叫道:“不是俺,真不是俺!”
郭野月一愣一瞪,指着耿黑子吃吃笑道:“是你?哈哈,就你这熊样!怎么可能是你?被尸老二几鞭就抽成陀螺,滚一边玩去!要不是看你像老娘皮肤一样出彩,早一枪崩了你这怂货!”
众人大眼瞪小眼,如果不是他,那……我靠!难道又是队里的那个小白脸?
想到这里,燕幕城身边的人群不约而同地闪开一个圈子,这默契的程度让燕幕城泪流满面,怎么每每有女人上门就是自己惹得桃花债呢?
眼前这黑妞,自己可是连做梦都没见过,他突然瞥见巴图尔恍然大悟的眼神,这眼神好像终于揭开了他一个大谜团似的,他哭笑不得。
记得上场和尸掷象决斗之前,巴图尔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拉到一边咬耳朵,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是何人?隐藏在商队究竟有何目的?如果是求财,那就请保护好东家一家三口,否则我巴图尔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燕幕城从巴图尔想当然的目光中俨然可以判断,这巨人一定是认为自己既然是月刀寨女魔头的相好,那么肯定是月刀寨安插在商队的卧底了。
而且月刀寨恰好就在商队此行目的地大宛国相邻的大月氏,自己到时里应外合,将整个商队拱手送上!
……
燕幕城猜对了。
巴图尔正是这么想当然,他松了口气,因为月刀寨一向不会妄取人性命,而且财物只抢二分之一,月刀寨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对商队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快步走到马努老爹面前咬耳朵道:“东家,这姓燕的,我早就看出来有问题,既然他是月寨的人,他们所提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我们……”
“等一下。”老爹打断了他,“你是说燕老弟是月刀寨的人?女魔头的相好?”
巴图尔点点头。
“噗——”老爹突然弯下腰咳嗽起来,这个笑话实在太冷了,他只有用咳嗽掩饰他几乎忍不住的笑,用手不停揉着肚子。
但巴图尔却认为老爹是气得胃痛,是啊,换了谁心都伤得不轻,每天说说笑笑的人居然是强盗的卧底。
当老爹抬起头时,他脸色已经恢复平静,非常肯定地对巴图尔说道:“巴图尔,这绝对不可能……”
“东家,你到现在还为这个人说话?”巴图尔神情激越,有些气急败坏。
“燕老弟绝对不是这样人。”老爹坚持自己的看法,他正捉摸要不要把燕幕城的真实身份告诉巴图尔时,就听人群中一片哗然,只见郭野月骑着马在众目睽睽中径直走向燕幕城,围绕着这个一脸发懵的男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面前。
笑成一朵花。
虽然什么话都不说,可怎么看都像一对情侣久别之后的无声胜有声。
……
“东家你看,那姓燕的,果真是月刀寨的人。”巴图尔沉声道,面露得色。
马努老爹一时间无语,迷惑起来,据说燕大侠是从来没到过西域,而看样子这女魔头真的认识他,莫非真是……不对!燕大侠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恍过神,又坚定地重复上一句道:“燕老弟绝对不是月刀寨的人!”
巴图尔眼巴巴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脚下一个趔趄,心里默默流着泪,一言不发地返回到护卫队伍当中。
“看够了没有?还不快滚!”郭野月扭转缰绳对血狼帮的两位大佬一声厉喝。
尸寇踶兄弟对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环顾四周并无异样,胆气顿生,尸末螣尖声笑道:“好个臭娘们!孤身一人居然敢送上门来,胆子还真肥!”
说话间,一鞭飞向郭野月的马头,郭野月一个漂亮的燕子翻身,一脚将马踢开,同时凌空一枪刺向尸末螣的右眼!
快,准,狠!
尽现高手风范!
尸寇踶一刀劈来!将红樱抢挡开,把尸末螣救了过来,兄弟俩一齐上阵,长鞭和弯刀远近配合,横扫郭野月的上下三路,女魔头丝毫不惧,依旧采取攻势,一杆红缨枪不停地画着圈圈,如雨如花,反而斗志更盛!
看着一个个圈圈,燕幕城似曾相识,这不正是那绿洲湖畔偷马女贼的鞭法吗?莫非那女人也是月刀寨的?
……
正在凝思间,突听耿黑子啐了一口:“呸!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
说着就要提叉冲上去,却被巴图尔一把扯住,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坐山观虎斗,最好让他们连败俱伤,反正一边是马匪一边是强盗,在商队看来都不是好人。
两男一女恶头数十招后,郭野月渐渐落了下风,如果是其中一个,她还能大战三百回合,可是两头野兽一块上,她就越来越跟不上节奏。
“刺啦”一声,她裤腿被鞭子划出一道血痕,她脸虽是黝黑,小腿却白如莲藕,看得尸末螣口水直流,一脸兴奋地尖叫:“大哥,这娘们抓活的!”
尸寇踶淫声大笑。
突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怒吼,耿黑子终于忍无可忍率先跳了出来,一叉刺向尸末螣的咽喉,及时化解尸末螣的长鞭攻势。
他挥舞着铁叉疾风暴雨般向尸末螣扫去,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远逊那条毒蛇,可是能拖延一刻是一刻,为郭野月的反击争取时间。
但他太天真了,尸寇踶兄弟眼看胜利在望,又怎能让这一条杂鱼给搅和了?尸末螣一鞭子直扫耿黑子的面门,他用铁叉横挡,不料这一招竟是虚招,鞭子突然变化招式,如蛇一样缠住了耿黑子的右腿,用力一抖,耿黑子翻倒在地。
正好落到尸寇踶脚边,他一刀直劈下来,嘭一声巨响,刀突然飞了出去,一根狼牙棒横扫过来,是巨人巴图尔。
一切动作停了下来
尸寇踶兄弟双双退到一边,另一边两男一女,彼此都在沉重的呼吸。
……
郭野月眼角瞟了耿黑子一眼,目中不再是鄙视,而是多了一丝感谢,但嘴里一声不吭,依旧撅得像只野猫。
休息片刻,尸寇踶感觉自己的胳膊仍在隐隐生疼,不禁大怒道:“想着仗着人多是吧!”他转身挥刀大吼:“兄弟们给我杀,除了女人通通杀光!”
300多头血狼帮的野兽举刀交鸣,吼声如雷,驱马扑了过来,一场混战即将展开,燕幕城呛一声利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