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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武关遇故人

送走了樊先,邓锋把种氏迎到帐内,问她是否还有可以投奔的亲友,她都只是摇头。

无奈之下,邓锋索性跟她讲明:

“妹子,咱们此次出征,那可是凶险得很,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你还跟着我吗?”

种氏惨笑:

“这年头,还有安稳的去处吗?奴婢已是将军的人,将军去哪儿,奴婢便去哪儿。”

开玩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人,她怎么可能轻易舍弃?直觉告诉种氏,跟着眼前这个男人走,准没错。

她见邓锋不置可否,怕他嫌自己累赘,赶忙道:

“将军不用担心,奴婢会骑马,会洗衣做饭,不会给将军添麻烦的。”

“你会骑马?”

邓锋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关中民风彪悍,像她这样的官宦人家,有良驹牧场,不足为奇。

见她不是弱不禁风,邓锋当即让人牵来一匹马,让她试乘。

营门宽阔处,但见种氏翻身上马,控绳驰骋,直至最后平稳下马,皆颇为熟络,邓锋终于冲她点头应允。

还没等她消化一下喜悦的心情,邓锋却冷不丁问道:

“有杀过人吗?”

种氏脸上霎时一阵慌乱:

“有......有啊。”

邓锋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恰巧此时,军侯的传令兵来到,让左屯将士立即启程,与其他各屯一道,奔赴南阳。

......

三天以后,分派到南阳郡去打粮的三千骑兵,经蓝田、上洛、商县,终于赶到了武关,全军也在此稍作休整,明儿过后,便沿着丹水东下,直扑南阳。

在这里,邓锋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尚书贾诩。

初平二年,执掌朝政的太师董卓,被以袁绍为首的关东联军所逼,挟持汉帝,逃入长安,沿途洗劫郡县,邓锋也在那场战乱中被抓了壮丁。

因为念过几年书,再加上拳脚还不错,他被编入眼下任右将军一职的樊稠军中,担任侍卫。

董卓被司徒王允、温侯吕布设计杀掉后,其部将李傕、郭汜、樊稠等求赦不得,本欲遣散部众,逃归乡里,却被时任讨虏校尉的贾诩给劝阻,并建言一旦遣散部众,一亭长即可将彼等索拿,与其如此,还不如集合各处流散的董卓旧部,以为太师董卓报仇为名,杀向长安,成功了,奉天子以令天下,不成功,再逃回凉州也不迟。

众将依计行事,结果攻破长安城,王允自裁,吕布溃走。以李傕、郭汜为首的凉州人马自此掌握了朝局。

同年九月,李傕进封为车骑将军、开府、领司隶校尉、假节、池阳侯,郭汜为后将军、美阳侯,樊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张济被封为镇东将军、平阳侯,外出屯驻在弘农。

而贾诩也因功被授为尚书,掌管选拔人才一事。

邓锋在历次战斗中暂露头角,依功绩,本应升至司马乃至校尉的,最次也该是一个军侯,可后来录功之人发现他竟然是南阳人,凉州一党因初掌大权,不想让外州人升得太快,结果大笔一划,就从校尉降成了小小的屯长。

对此,贾诩是很无奈的,凉州军团的首领原来是董卓,往下则是几个中郎将,如牛辅、董越、段煨、胡轸、徐荣等;中郎将下面是校尉,如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

董卓在退往关中长安时,将主力部队分为三个兵团,由他的心腹将领牛辅、段煨、董越分别率兵屯驻在安邑、华阴、渑池,以防备关东群雄。

此时的李傕、郭汜、张济、樊稠、贾诩等不过是牛辅的手下校尉。

董卓死后,西凉军群龙无首,胡轸、徐荣、段煨眼明手快,投降了以司徒王允主导的朝廷,董越心存疑惧,急忙赶赴安邑欲与牛辅相商,决定今后走向,不曾想却被牛辅伏杀,其部众也被兼并。

牛辅乃董卓女婿,不在蒙赦之列,怯懦多疑的他竟然抛下军队,携带钱财外逃,终被其部下胡赤儿所杀。

董卓麾下五大重将,三降两死,这才有了后来李傕、郭汜等收拾部众,反攻长安等一系列故事。

凉州系的人虽然掌握了朝政,但在政变与历次战斗中,损失也颇为惨重,急需提拔一批新锐骨干来维持局面,而笼络外州人才,也就成了能否稳定朝局的关键所在,可谁知李、郭这帮武夫,打仗搞破坏在行,本身却没有主政者的基本素养,脑子里还是那套狭隘的地域排斥观念,这让当初一心想要“奉国家以令天下”的贾诩颇为郁闷。

两个月前,客居于荆州的母亲去世,他赶赴迎丧,如今扶棺途经武关,不曾想却于此遇到准备要东下寇略南阳的故人。

夜晚,皓月当空,在给贾母上香祭拜,以示慰问之后,二人便到邓锋的营帐密谈。

贾诩年近五旬,一袭素衣,率先问道:

“桓卿此去,恐怕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邓锋一惊,赶忙冷静下来,以笑掩饰:

“大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贾诩却淡淡一笑:

“还跟我装呢?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你平素征战,何曾带过女人?而且,你以前对此类出征,都是兴致不高,我问了你们的军侯,他说此番出兵南阳,是你主动请缨,还带足了那么多的马匹、军粮,可不就是志不再回?”

邓锋内心惊惶,吗的老家伙果然目光如炬,他是要告发我吗?不对,若是要告发,没必要再跟自己扯淡,想到此处,邓锋遂即安下心来。

“没错,老子此番出关,便是要脱离朝廷。”

迎着贾某人深邃的目光,邓锋继续硬气道:

“李、郭二人,到底是不是那块当头的料儿,先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里面应该门清儿,跟着他两迟早要完蛋,我劝先生也早做打算,免得到时候遭受池鱼之殃。”

贾诩内心复杂,邓锋的话可谓一针见血,然而他是谋逆首恶之一,哪能那么轻易退出?

邓锋不过一掌管数十人的小头目,跑了也就跑了,可他贾某人恐怕已经是恶名在外,天下之大,何处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

次日凌晨,号角吹响,兵马纷纷拔营启程,临行之前,贾诩还来送别,邓锋与众人此刻已经跃马于上。

就见他嬉笑抱拳道:

“他日势穷,若先生无处可去,大可来新野寻我,酒肉管够。”

说罢便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贾诩目视着渐趋远去的骑兵洪流,只道这小子年不过二十,胆略却不小,说不定还真能给折腾出点名堂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