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桃花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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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源溪镇(120)

阿蛮阿蛮,花台下禅。

悄念叽叽,声似虫蚁。

破烂蒲团,大板铜钱。

供佛一文,以求数千。

阿蛮阿蛮,卖粟半晌。

闷粒瘪足,不足一斗。

饿叟讨要,脏衣甚臭。

半哩草穗,一滩骨头。

阿蛮阿蛮,砌瓦拢火。

小指粗细,黑蜡烛油。

四面灯笼,三方通透。

一把菜叶,菩萨无头。

阿蛮阿蛮,无食我麦。

我麦早种,一年两熟。

家母荷食,家父躬耕。

北坡纵羊,南山牵牛。

阿蛮阿蛮,辰渴夜饥。

混目失意,嚼骨唆泥。

菩萨不供,可知天地。

年年供奉,可曾有见?

阿蛮阿蛮,汝佛怎求?

不过铜子,能有银否?

超度十方,纵是极乐。

紫金玉钵,经书几坨?

阿蛮阿蛮,哭似泥狗。

疯言秽语,咒祖佞神。

家长嗔目,持棍往锄。

里正心慈,几劝终休。

驱去野狼,十里大风。

则断手脚,终葬乱岗!

阿蛮阿蛮,天北有蛮。

好食人骨,好奸人雏。

挥鞭斥走,哪有归路?

阿蛮阿蛮,乱葬岗上。

汝父欠银,有几数两?

大恩念祖,上祭神佛。

赐汝活命,逝将趋从!

乐国乐国,天北有国。

汝母廉命,驱车北去!

阿蛮阿蛮,母往何处?

青果糖叶,嫩菜油酥。

何知其味?硬面酸馍。

唇黑嘴脓,不闻熟物。

阿母阿母,弃蛮远去。

阿父暴戾,蛮受其苦。

饥不择食,冷夜彻骨。

欺蛮几岁,不如羊畜。

阿母阿母,蛮思甚久。

小子五六,不知其母!

慈母缝衣,恐儿不归。

儿拜佛祖!母在何处?

东升日出,西山黄昏。

则前为北,则后为南。

后是旧乡,这般对蛮。

便往前足,不闻二三!

阿蛮阿蛮,汝堪羊畜?

汝后为北,汝前是南!

小子嗤笑,满遍山腰。

阿蛮咬齿,倔头不闻。

一岁两岁,十岁百岁。

小子终老,唏嘘往年。

后辈谈乞,大梦街前。

兴甚而起,大笑乃曰。

祖年幼时,有乞阿蛮。

陈粟烂骨,铜钱一文。

菩萨无头,老天无眼。

指南为北,指北为南。

阿蛮阿蛮?汝母何在?

乐国乐国?胡诌信否?

阿蛮阿蛮?汝母何处?

为贱命生?为脏路骨?

阿蛮阿蛮?汝母何所?

可有衣冠?可有新冢?

嬉笑声闻,邻里对街。

闷闷炎夏,昏昏晌午。

有稚子困,有稚子哭。

稚子所哭,佞歌瓯哑。

阿蛮阿蛮,汝有亲属?

生无所供?死无所祭?

阿蛮阿蛮?几文供佛?

若非一文?还是半厘?

讥笑鸡叫,皆似犬吠。

参差两声,连连而起。

稚子大哭,怎合其口?

满耳充闻,满目充视。

黝杂肮脏,骷髅白骨。

铿锵有力,好似人言。

阿蛮阿蛮?阿蛮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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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抬头?抬不得头。

可又是哪个宫的主子来了,免不得有几个些许无聊的小主子们要嗤笑一番,要疏一疏方进深宫时满心思的憋闷气,运气好些,碰上几个得宠的贵人,就像见不到脚边儿的蚂蚁一样就走过去了,眼界高的很。这当然是最好的,能免了浑身筋骨又疼又痒又酸的时候耳朵边儿能舒服些,可真是或者总比死了好。

但是今儿个就没这般好运了,刘德贵没办法,虽然**爹用白布将自己后背上横七竖八的鞭痕都盖了起来,可盐水的滋味真真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受不了,所以刘德贵的脑袋就和生锈了一般,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柔软的声音并不是阴曹地府索魂的鬼差,他这才大着胆子将两条眉毛支起来,露出眼睛,便看清楚了自个儿面前这双粉水莲花绣鞋子。

“混账奴才!还敢支着你那双狗眼!”

另有一声大喝,还带着一脚狠狠的踹在刘德贵的后背上。刘德贵本是意识模糊,双手双脚都没了知觉,被这么冷不丁的一踹,就像块木头一样,扑通一下翻了个白,手脚都在哆嗦,整个人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躺在地上,面前终于不是那已经看不清楚缝隙的石板,而是一片片白云与湛蓝的天空。

还有......那个说话温柔的人儿。

“妹妹你这手下的人,什么时候干活也如同这时利落的话,那妹妹的院儿里,又怎么会被康妃娘娘罚了月奉,却要我来求情?”

“虞姐姐,你说的可真是在理儿,若是这般奴才就像姐姐宫里的女娥一样利落,那可真就是太好不过的事儿了。”

奉承的声儿说罢,另是转过头去,恶狠狠的责骂:

“还不快将昭仪娘娘的话听进脑子里?!天天好吃懒做的真当本婕妤不会教训你们这群奴才呢!”

“奴才.....奴才定当牢记昭仪娘娘的教育.......以后....以后.....”

这尖刻的声早没了刚才那股飞扬跋扈的气儿,却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的。

“你呀.....你不是记不住......”虞昭仪温软的声音带着叹息,她仿佛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人,早就看透了婕妤身旁奴才的小心思。

“这位公公就算是真的受了戒罚,也不是你一个八品的奴才有胆子去糟践的。刘妹妹,你还是令寻个新侍从来,辞了这位心气儿高的公公吧。”

“这.....嗨!虞姐姐,奴才不听劝,骂两句就行了。”刘婕妤变了话:

“他正是个会玩儿的,妹妹若不是在这宫里一点意思都没有,妹妹也就不留着他了,都换成姐姐院儿里的女娥,身上闻起来就香香的,总比这些半阴半阳的烂人们强太多了。”

“妹妹!康妃娘娘的殿里,莫要说太多闲话了!”

“哎呦姐姐,你看我这张没把门的嘴!”刘婕妤装模作样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可连自己面颊上抹的**都没沾下多少去。她一眨眼睛,趁着虞昭仪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先将话茬接了过去。

“还不是虞姐姐心善,常在康妃娘娘面前宣说这善人法,妹妹也不过是顺应了康妃娘娘的意思,这才留了这奴才一命,没打折了他的脊梁骨,换了二十鞭子,跪在地上赎罪罢了!要不然害了康妃娘娘献给太后娘娘讨欢心的花儿,还能留的一条贱命?”刘婕妤朝虞昭仪笑着说道。

“花儿?什么花儿?”虞昭仪问道。

“当然是西域进贡的几盆照夜莲喽,听说那可是前朝唐时一位大和尚从佛祖坐化之地采回来的花,当初唯一一朵就跟着杨贵妃下了葬,再加上兵荒马乱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康妃托人弄来一朵儿,就等着在太后娘娘生辰的那天献上去,接一些佛祖神气,也能让太后娘娘延年益寿什么的。虞姐姐,你说这花,是不是金贵万分?这奴才一条贱命怕不是连盆里栽花的土都比不上一把!”

“说是饶了这奴才一命,可妹妹见这康妃娘娘的气儿也没消下去,怕是要让着奴才跪死在这儿呢!”

刘婕妤这话就这般当着刘德贵说了出去。

刘婕妤说罢,却没等见虞昭仪回话,她转头一看,却发现虞昭仪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延年益寿?哪有延年益寿的花啊.......”

天上一大块云彩不知何时飘走了,灼目的阳光又一次照在刘德贵的脸上。

他眯着双眼,而两耳却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虞昭仪却也在看着他这个一脸死像的太监。

“两位娘娘,主子请两位进宫一叙。”

不知何时,康妃宫中总管的声音响起,一阵脚步声走过,却给刘德贵留下了一处清静地。

他费劲儿的将身子翻了过来,整张脸都粘在地上,可依旧是一副跪着的样子,蜷缩的像死透了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