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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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寂静之声从颤抖者的心底发出

一行六十多名黑衣人通过券门,爬上楼梯。券门就是城门所在的墙洞,里面是通向城墙顶部的阶梯。

但他们到达的只是内城墙。

若是从城外进攻温图尔库是极为困难的,因为温图尔库是双城墙的设计,外城墙以及环城包围着内部,外城墙的主体由列宿城堡,列克城堡构成。

帕尔彼零大陆的城堡和城墙是连在一起的,城堡的高大与否决定了城墙的高度。

外城墙与内城墙相差一条护城河,这种双城墙的设计极大程度提高了城市的防守能力。

内城墙同常是不会设有守备军,但是由于相距极近,对面外墙的士兵若是一扭头就会发现他们。所以匪徒们在城墙上疾步行走,寻找到了阴暗的角落。他们将绳子捆子城垛,顺着绳子下落在地面。

他们静悄悄的通过了狭窄的桥到达了外城墙的券门。

匪徒都穿着布鞋,轻手轻脚的沿着楼梯行进。楼梯盘旋着上升,像是北帕尔彼零大陆神话传说中由海姆达尔守护的彩虹桥。

高大的城堡矗立在边境,温图尔库的列宿城堡是温图尔库守城城堡中最为高大雄伟的,足有四十米高。层层叠叠的楼梯直通城堡后门。

根据情报每次接近宵禁的时候会进行守卫的轮替,一名黑衣人走到棱堡门外喊道:“里面的开门!我快冻死了,赶紧换班!”棱堡是城堡周围那些小型的类似塔的建筑,里面可以存放武器,驻守战士,也可以对城下的侵略者进行迎头痛击。

开门的士兵裹着厚厚的毛毯,怨声载道的说道:“真是的,你们两个就不会多站会儿岗吗,我还差一点就赢了诺比两个杜兰特。”

说着士兵戴上头盔,提起佩剑。当他看向黑衣男时眼神瞬间凝固——他已经去见了主。

黑衣男子将刀从这名倒霉士兵的肚子中抽出,在士兵的衣服上擦干血迹。然后脱下黑衣,在凛冽的寒风中换上了守城军的制服。匪帮特意挑选了和守城士兵身材相仿的黑衣男子,为的就是混进外墙的棱堡。

进门的黑衣人低头默默地走向酒桌,棱堡内部并不想外面那样矮小,而是十分宽敞。四十多名士兵在棱堡内部寻欢作乐,吵闹的声音在外面是完全听不到的,这就完全归功于棱堡的设计师,否则若是让他们的上司见到这种场景非要把他们依照军法处置。

不过,今夜棱堡来了位比长官还要恐怖的人物。

一名正在兴头上喝的晕头转向的雄壮士兵拉住匪徒的手说:“利安,听说你的妹妹要结婚了,兄弟我们没有多少钱,今天我们买了这些好酒给你庆祝!”旁边的士兵们也开始起哄,他们不由分说的开启了酒瓶,嗤——的冒气声此起彼伏,匪徒内心冷漠的望着这些士兵,今夜他们都将会成为死人。

那个被矮小男子所杀的守城士兵,本来将会坐着军队的车上来到妹妹的婚礼,让所有人铭记住妹妹风光的婚礼,然而世事无常,一个将要迎接幸福的生命,说不定转眼就会遇到死神。听了大汉话的黑衣人心中只有点点的愧疚,然后瞬间决定了一会儿的对策。心慈手软是干不成大事的。

温暖而热闹的棱堡内部充斥着欢快的气氛,刚刚收到大爆炸的消息时,他们还在幸灾乐祸的讨论,听说还殃及了大量的民宅和行人,但他们马上更开心了,在市中心住的人,非富即贵,死了也是活该。

酒杯依旧在碰撞,但是没有人敢多喝,守城时出现意外可是他们担待不起的。因此他们浅尝辄止,酒会持续了一会就停止了。只有少数胆大的士兵比如给黑衣男子劝酒的士兵喝得酩酊大醉。

幸好那个士兵喝醉,并且光线昏暗否则他就会认出黑衣人,那计划也就失败。

后怕的黑衣人决定速战速决,他迅速观察了棱堡内部的情况和设置。

棱堡内部宽敞,壁炉边上是大量的纸张,看样子是军队的文件。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优势,暖烘烘的棱堡让士兵们颓然无力,黑衣人掌握了整座棱堡内部的结构后构想出了计划。

……

“就是这些吗?”警督用笔写下最后一个字后问道。

西斯坎儿没有见到外面的动静,于是说道:“我还有几个怀疑对象,我们一一排查把。”说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麻烦你们了。”然后不着痕迹的将一叠钱塞进警督是手中。

西斯坎儿知道,和男人说话就要找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无非就是女人,钱罢了。

“我的一家酒吧有漂亮的服务员,你们绝对会感兴趣的。”西斯坎儿说完露出一副大家都是男人就不多说了的表情。

“就冲顿尔老板的好爽,这个案子我们拼死也会调查到底。”警督们连忙应声。顿尔是西斯坎儿的姓。

……

黑衣男子将喝醉的大汉背在身上,拉低帽子,说道:“我去带他醒酒。”

“好啊,你快点的,该死的下尉自己去快活,留下我们这些待在棱堡。”众人心中的怨气被这句话激起,所有士兵说话都开始骂骂咧咧。

男子晃晃悠悠的背着身材高大的士兵,一旁的士兵看见了说道:“利安,你行不行,豪威尔这家伙这么重,要不我们帮你?”

“利安”急忙拒绝,他挥摆着双手,想要帮助他的士兵见了“利安”的举动,点了点头,又继续聊天。

少了酒助兴,士兵们都显得心不在焉。

黑衣男子背着豪威尔路过存放文件的书架,一个“侧滑”将书架撞到,有些散落的书掉进了壁炉。

“利安”急忙大喊:“失火了,快来救火!”

聊天的士兵们顿时站起了身,原本就吵闹的棱堡此时就像数百年前接受审判的以西撒首都耶路撒冷一般混乱。

以西撒的耶路撒冷是大陆受到灾难最多的城市之一。五千年前建城,原本只是位于沙漠地区的小帝国的城市,自从神子耶儿华诞生于此的传说流传后,耶路撒冷被定为以西撒的首都。五千年来,以西撒被征服过无数次。生活在以西撒的犹大利亚名族与周边的阿拉西亚族多年的纷争成了事外帝国在这个信仰之地分一杯羹的理由,他们肆无忌惮的支持犹大利亚或者阿拉西亚的帝国,由犹大利亚名族构成的三大帝国以西撒,犹太,以色列常年面对着数量庞大的阿拉西亚帝国以及外面帝国的攻击而日益衰弱。

这些帝国多次被攻占,多次被屠城,但还是幸存了下来。

撑过了西方人入侵,撑过了阿拉西亚人的围攻,撑过了犹利安教扩张,却倒在了信教与十字军团的征服异教徒与开辟财富之路的战争中。

焦急的士兵们冲出棱堡外,去叫其他两个棱堡的士兵。踏踏踏的脚步声渐渐变小。

躲藏在暗处的匪帮听着脚步声消失,知道其他棱堡中的士兵也进去“失火”的棱堡。

混入士兵队伍的黑衣男子回到了匪帮的队伍中。

他摘下面罩,一张皱纹爬满额头的年轻人的脸出现在空气中,若是没有这满头的皱纹,他可能还是一个英俊的男子。

他本来是有着完美家庭的少年,秀儿克帝国的征兵者强行带走了他的父亲,一个蛋糕房的糕点师去军队做后勤,一个没有接受训练的糕点师在残酷的战场中是没有多大的生还几率,即使他只是一名后勤。

他的父亲死于第三次空袭,庞大飞艇将成捆的燃烧弹投掷到地面,笨手笨脚,身材有些臃肿的糕点师想要跟上逃命的后勤部队……他的父亲死时只有八十岁,正值壮年。

收到父亲死讯第二天,他的母亲病了,原本娴静的洗衣妇成了病殃殃的女人,

加入匪帮的杰西苏立志要处死兵征收士兵的贵族成员条克·基拉。

西帕尔彼零大陆七百年前并没有强制征兵制度,后来由于东帕尔彼零人的攻击,游牧民族的骚扰,职业士兵训练时长等原因,贵族和地主更加青睐农民士兵。

不过由于农民士兵只是业余客串,这战斗时,他们都只是跟着骑士团和职业士兵的后方,前线若是顺利,他们会装模作样的冲上去,若是骑士和士兵败退,他们跑的会更快。

由于农民士兵也需要军饷,但他们又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只会在后方挥舞大旗,还有不少不识字的农民士兵把敌方的旗帜挥舞着大喊加油。敌方旗帜是用来烧毁,破坏来鼓舞己方士气的。

后来一名贵族发现了这些农民士兵的新用处——最好的后勤人员。

农民士兵不需要训练,他们本来就会后勤需要的技术,军队的管理者也省的去战场处决逃兵,更重要的是他们数量奇多,不用担心死伤,死了的话还可以少交饷银给农民士兵。

由于没有接受过训练,在战争中农民士兵往往心神焦虑,当发生袭击时,后勤部的农民兵们杂乱的涌到兵营外,缺少秩序的农民兵大多成为了袭击者的战利品。他们可能会被作为奴隶,可能会卖去做苦工,也可能被卖到冰岛西利亚,冰岛西利亚在北帕尔彼零大陆以高超的医疗技术而著名。

被卖到这里的农民士兵大多和阿非利加大陆的奴隶一样成为试验品。运气好的会成为管理试验品的管理人员。冰岛西利亚不仅需要阿非利加大陆人的资料,还需要各地人种的数据。所以他们对各种奴隶有着比奴隶主更加狂热的兴趣,他们更喜欢稀有一点的人类,像是残疾人,巨人症患者,侏儒症患者……

棱堡中的士兵都在忙于救火没有人注意到“利安”的消失。

一个士兵扔掉空了的水桶,气喘吁吁的说道:“今天起火的地方还真是多,根本救不过来。”

原本宽敞的棱堡挤进了三个棱堡中的士兵,已经显得拥挤。几名士官管理现场的秩序,一名军衔大些的士官带领几名士兵把火炉中的文件取出。

军官面带担忧神色看着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文件,他担心上级会找他的麻烦,所以他现在要赶紧找到引起这起火灾的莽撞鬼,让他去定罪才不会殃及自己,况且大多数人都会同意这个想法。

他用严肃的语气说道:“这起火灾是谁引起的,给我站出来,否则军法处置。”

“是利安,长官,他在背喝醉的豪威尔时将书柜撞倒,文件掉进了壁炉。”一个平日与利安不和的士兵对军官说道。

……

杰西苏带着匪帮里的技术员潜入到通信机的所在地,通信机位于棱堡的塔顶阁楼。杰西苏很干脆的将守卫着棱堡的两名士兵暗杀掉。他在棱堡中观察过,棱堡内的通信机可以和楼上的这台互通。通过一条由大量齿轮构成的管道,只要棱堡内的人按下通信机的按钮,管道中的齿轮迅速工作,带动塔顶阁楼中的通信机,最后触碰塔顶通信机巨型喇叭的开关,使得整座城市都可以听到警报声。

这样的通信机每座棱堡中都有一套。尽管这东西价钱不菲,但是由于温图尔库重要的战略位置,四台通信机的代价远比失去这里小的多。

因此杰西苏选择失火的方式将各个棱堡中的士兵聚集到一起。将他们调走或者瞬间将他们屠杀殆尽。当然,屠杀殆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准备想个方法将士兵们调离,让技术员破解后再一网打尽。

技术员拿出工具箱,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掀开包裹着齿轮组件的铜制外壳。管道足有酒杯粗,掀开后密密麻麻的齿轮,铜线,钢钉出现在眼前。

杰西苏看着这些毫无章法摆放的零件一阵头疼,他不确定技术员能否搞定这个面目随意的大家伙。技术员拿起镊子和放大镜,扭头对杰西苏说道:“我需要一小时,你要帮我争取。这段时间不能被人发现,也不能让棱堡中的人触碰通信机。你要回到棱堡,绝对要拖住那些士兵。”他冷冷的声音进入杰西苏的耳朵,他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杰西苏被技术员灼灼的目光盯着头皮发麻,他连忙应答。

技术员凌厉的眼神经过宽大的眼镜片映射显得更加骇人。技术员是大家对他的称呼,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加入匪帮,他的技术足以考取高级技师执照,高级技师,不论是哪一方面都是令人尊崇的身份象征。

他整天穿着灰色的大衣,头顶的爱克兰风格的风帽从没见他摘下过,遮盖了半张脸的宽边眼镜掩盖住了他的神情,但匪帮的人都知道他肯定摆着一副征服以西撒帝国后的信教徒和十字军团人看向犹大利亚人的蔑视表情。不过他的脸倒是十分干净,从未见有过胡茬,匪帮人所认识的差分机修理人员或者其他技术员都有一张操劳过度的脸。

即使他每天这么牛气冲冲的,匪帮头子对他依旧毕恭毕敬,高级技师可是一笔巨大的资源,未来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他的力量才能解决。

杰西苏一从棱堡塔顶跃跳到地面,随即进入了棱堡。

技术员站起身,走到阁楼边,扶着阁楼装饰的灰黑色恶魔石雕看了看足有二十米高的距离,然后继续破解通信机。他想着把杰西苏解剖掉看看他的肌肉纤维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帕尔彼零大陆的人类身体素质极其强悍,成年人,也就是三十岁的人可以轻松的举起上百斤的谷物。从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二十米高足以令人摔成伤,虽然不至于波及性命,但修养一两个月还是需要的。

杰西苏身形一晃进了棱堡,棱堡中还有隐隐约约的火光,星星点点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黑暗中没人可以认清他的脸。他进去时听到军官在叫利安的名字,杰西苏一想到还要为技术员争取一小时就有些头疼,在场大约有一百五十名士兵,要想他们不去触发警报按钮要么将他们在极短时间内杀光,要么等一小时后技术员将通信机的管道破坏。

第一个是不可能实现的,他虽然有着过人的暗杀技巧,格斗能力但想要瞬间杀死一百五十名士兵就是痴人说梦。

请求外面的匪帮用毒气或烈性炸弹也是不可能的,若是没有将他们还有触发警报的力气,那么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只能拖延一小时,将希望寄托给技术员。外面的匪帮躲在阴暗角落中思考着对策,却无能为力。

……

军官听到士兵回答这次火灾的肇事者是利安后瞬间松了一口气,找到了肇事者,他就不用承担太大的责任。

这个倒霉鬼会接受处罚,自己只用负担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毕竟他无法时刻待在棱堡中看管士兵禁止他们喝酒。

军官摆出威严的样子问道:“利安哪里去了?”

人群中一片骚乱,大家都不知道利安哪里去了,在场众人只有杰西苏能回答这个问题。

军官见没有人知道利安的下落便说道:“所有士兵出门集合寻找利安,找到后向我报告!”

杰西苏听了十分着急,若是士兵们四处搜寻利安,那么肯定会将潜伏的匪帮和技术员发现。

匪帮的计划是将士兵们聚集在一座棱堡,破解通信机后一网打尽。但是现在他们要出去,天算不如人算,计划出现了偏差,杰西苏迅速衡量得失,他决定把士兵们引到城内,虽然到时还有三个通信机会构成威胁,但是若不这样做,匪帮将会被军队尽数歼灭。

杰西苏想到了一个把士兵们调离棱堡的好方法。他急忙大声喊道:“长官,我看到利安下了城墙!”

听到杰西苏这句话后,人群瞬间更加吵闹,士兵们纷纷指责利安不负责任,一定要按照军法处置。

杰西苏很清楚的看到军官脸上露出逃脱一劫的轻松神情。肇事者都跑了,自己就没有了责任,要是有也是监管不到位,一篇检讨就可以混过去。

军官将视线投向杰西苏,问道:“你知道利安跑到哪里去了吗?”

杰西苏心中得意,他现在只需要糊弄这群士兵一个小时,而这个军官会问他利安的下落,正和杰西苏的心意,他可以将他们骗到距离技术员很远的地方,在路上就可以耗掉一小时。

“报告长官!我不知道,我只看见利安跑去内城。”

该死,军官内心十分气恼,要是找不到利安,承担这次意外的人就是他了。他焦急的望着隐隐闪烁的夜空,市中心西斯坎儿那座被烧毁的酒店发出的残余火光还在闪耀。

杰西苏同样担心,万一留守的士兵发现了技术员,拉响警报,全城的士兵都会涌进城楼,那么这次参与行动的匪帮会全军覆没。

军官和杰西苏两人的内心都在急速的进行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