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稣跪的腿有点麻,悄悄动了动脚,听到上面传来皇帝的声音,立即不敢再动。
也不知这位高高在上的圣人是什么样的脾性,万一是那种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的,那可要命。
大殿内安静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皇帝从内监手里接过茶杯,威严的目光扫向跪在下面的几个人,缓缓说道:“你们都是清徐县的粮长?”
领头的年老粮长连忙匍匐在地,把额头贴在地面上,吓的声音都有点不正常:“草民,草民等确是清徐县的粮长。”
皇帝的声音有点寒冷:“此番为何迟到?”
章粮长连忙磕头,浑身颤栗道:“草民在路上遭遇连繁暴雪,被堵在山里无法离开,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求圣人开恩,恕罪!”
“哦?”皇帝淡淡的声音传下来,“据朕所知,你们清徐县一共八个粮长,迟到的有七个,另外那一户,却准时到了。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章粮长浑身哆嗦,脸色发白,不敢说话。
皇帝身边的内监扬声问:“哪一个是清徐唐家的粮长?”
唐稣连忙垂着头,跪着应道:“回陛下,草民是唐家粮长。”
听她声音稚嫩,皇帝倒有些意外:“不要躲在后头,到前面来说话。”
唐稣心里咚咚直跳,跪行到章粮长身边,垂着头。
“抬起头来。”皇帝淡道。
唐稣只得抬起头,朝皇帝看去。
这下子看的更清晰了些,皇帝四十来岁,穿着件寻常的锦蓝色袍子,脸庞微圆,看着有几分富态。若非他身上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威严气息,简直跟寻常的富家翁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站在权利最顶峰的男人啊。
既没有黄澄澄的龙袍,也没有累赘繁复的皇冠。
与唐稣想象中的皇帝形象大为不同。
皇帝也看清了她的脸,淡声问:“唐家怎么让个孩子送粮来?”
唐稣忙垂眸低声道:“回陛下,原本家父唐儒风是粮长,只是,几月前家父过世了。”
“哦。”皇帝点点头,面容和煦了几分,“朕问你,你怎么没迟到呢?”
唐稣据实回答:“回陛下的话,草民在暴雪之前,听从了淳于大人的吩咐,提前出发,一路赶夜路才堪堪到达。”
皇帝有些意外:“尔说的可是淳于越?”
“回陛下,正是淳于越大人。”
“哦。他让你们提前出发?”
“是的。淳于大人推算出天气情况,提醒草民等提前出发,草民这才能准时送达。”唐稣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淳于越身上,把他夸的天花乱坠。
皇帝看了眼垂首立在一旁的余首辅,似笑非笑道:“首辅大人的爱徒果然不错呀。”
余首辅谦虚的说:“都是托陛下鸿福。”
唐稣这才知道淳于越的老师,那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也在这里。
她对这位首辅大人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
淳于越给她的那把短刀还是人家的东西呢。
在她的想象里,首辅大人必定是个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谁知声音听着却很年轻。
好奇之下,唐稣偷偷抬头朝声音来源处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