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究竟是怎样的男人,竟然会放弃凤挽离?
犬草田觉得那种人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脑袋有问题。一个脑袋有问题的人,凤挽离就算没有跟他也很好。犬草田如此想着,觉得很安心。
“好了,骨头就不用嚼了。”
“哦。”
夜晚,犬草田坐在门前的椅子上,他的面前摆着三块石头,分别散发着三种光芒:红、蓝、白。三块石头各自在桌面上移动着,发出低沉浑厚的声音。但是,蓝色突然与白色相撞,以致两块石头各自脱离了轨道,停了下来。犬草田皱了皱眉,将两块石头摆回原位,继续让其滑翔,但依然撞在了一起。重复了几次都是这样。最后,他收起了石头,仰起头叹了口气。命运是不可改变的。这是他第一次学习占卜时,老师教导他的第一句话。他们只是命运的观测者,并非改变者。企图改变命运者,得到只会是更惨淡的结果。
所以,他从未试图改变命运。他也从不抱怨。他一直是冷静的观察者,也是世上最好的占卜师。但是,这一次,真的要任其发展吗?
“何必呢?”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有一种魔性的魅力。
“阿丽?”
阿丽走到对面的椅子上,拿起他面前的白色与蓝色石头,笑道:“‘守成’与‘适应’相撞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生活会得到一些改变?”
“凤挽离呢?”
似乎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阿丽笑道:“放心,凤挽离已经睡下了。”
犬草田稍稍松了口气,道:“你出来做什么?”
阿丽瞥了他一眼,继续把玩手里的石头,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什么?”
“这次的事件。”
犬草田顿了顿,道:“我并不是神。”
“但你知道凤挽离会有这一劫,对不对?”
“劫数难逃。就算逃得了这一劫,也逃不了那一劫。”
“哼!说得倒是好听,”阿丽突然停止了把玩,“所以,你是故意回来晚的,对不对?”
“并非故意。的确是有突发事件。”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
“族长死了。”
顿时沉默。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阿丽才问道:“你是说,凤挽离的父亲,死了?”
犬草田点点头,道:“他也是你的父亲。”
“哼,又从未见过面,称得上‘父亲’这两个词吗?”
犬草田叹道:“他为了你们付出了很多。”
“但结果我们不还在天庭的通缉榜上吗?”
“那是天帝固执。这几百年来,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支持把你们交出去,但都被他一力承担过来。他为了你们,一直生活在压力中。这次的死亡,有一半是因为过度劳累。”
阿丽再次沉默。
“新上任的族长是你们的叔叔,白银,你应该知道,他一向支持把你们俩交出去。”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真的有家不得回了?”说着,阿丽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那你呢?既然给你下达命令的人已经不在了,你也没有必要再跟着我们了吧。哦,不,难不成,那新上任的族长又给你下达了什么有趣的命令吗?”
犬草田摇了摇头,道:“你们的父亲许过诺,让我照顾到你们长大。然后,便将青丘国的占星术传授于我。”
“你倒也生活得挺累。”
“因为你们俩比想象中的难以照顾。”
阿丽笑了,问道:“那你学会了没有?”
“这次回去,他便教给了我。”
阿丽点点头:“所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那你又为何回来?”
犬草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这就是你对多年养育你的人的态度吗?”
“可是我怎么想都觉得我们只是‘互相帮助’而已。”
“混账!说话越来越没大小了!”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便又安静下来。
“犬草田,说真的,凤挽离,会不会死?”
犬草田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向阿丽,道:“你为何不问你自己?凤挽离死了,你不也会死吗?”
“凤挽离死了,我当然一定会死。但若我能替她去死,那我也愿意。”
“你们真的是一对很奇怪的人格。”
阿丽歪头想了想,道:“也许吧。我是凤挽离自恋心的结果,也是她的守护人格。所以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没有人比我更呵护她。”
“那你就没有想过你自己?”“我自己?我就是凤挽离,我生来为凤挽离而活,死去也为凤挽离而死。我没有‘自己’,只有‘凤挽离’。”
“多么可怕的执念啊。但若不是这份执念,也无法拯救凤挽离吧。”
“犬草田,你果然瞒着我什么事?”
“唔,这份敏锐感也是来自凤挽离的吧。”
“你若不告诉我,我就把你的金鱼全都吃掉!”
“恩,那我先多替它们念几遍往生经。”
可恶!
“我要去告诉大家,犬草田的占卜术不过浪得虚名!”
“真金不怕火炼,我相信群妖的眼光是雪亮的。”
某人气死。
“我要告诉凤挽离,说犬草田喜欢她!”
犬草田顿了顿,道:“我一向待凤挽离如自己的孩子。”
阿丽意味深长地笑道:“哟哟,别自欺欺人了。你看凤挽离的眼光是怎样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哪是看自己的孩子?分明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犬草田的脸突然憋得通红。
“胡说!我一向待凤挽离视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