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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失陷狼谷

当晚,张行抱着钟离瑾、钟离望跳出院墙,骑上一匹快马一路向南。天黑路滑,马的行程并不快。地上的雪尚未融化,马儿走过留下一层深深的蹄印。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忽听到身后喊声震天。有人喊道:“快抓住那个管家,献给西门大爷。”又有人道:“抓住那两个孩子,赏银更多。”张行骑在马上,用力抽打马身,急道:“马儿快跑,别让贼人捉了小姐和少爷。”钟离瑾坐在张行前面,只觉得迎面寒风刺骨,她的身子缩在张行怀中,渐感温和。钟离望坐在张行后面,双手抱着张行的腰,一路颠簸,脸上却平静异常。只听身后喊声越来越近,叫喊声、骂声,清晰可听。钟离望回头看了一眼,见追兵离自己只有二三十步之近,眼看追兵将至,钟离望双手往张行腰间一推,自己像似离弦之箭落下马去,掉进了一个大坑之内。钟离瑾、张行听到身后一声巨响,急忙回头看时,只见钟离望已经落马,钟离瑾喊道:“哥哥,哥哥,快救哥哥。”

张行急忙拉住马缰,让马停下。钟离望急忙爬起,喊道:“快走,快带妹妹先走,只有妹妹才能给爹报仇。”

钟离瑾哭着喊道:“哥哥,哥哥。”

钟离望喊道:“妹妹快走,为爹爹和我报仇。”

张行右手抽马一鞭,口中喊道:“驾!”马儿急速发力,向前奔去。钟离瑾见离哥哥越来越远,口中嘶喊道:“哥哥,哥哥......”

张行驾马一路急奔,不眠不休。骑了三个时辰,再看所走之地,积雪逐渐减少。张行减慢马速,轻声道:“小姐,你累了吗?”

钟离瑾沙哑道:“为什么不救哥哥?”

张行道:“少爷为了减轻马上重量,让我们能够逃生,他是自己跳下马的。”

钟离瑾道:“哥哥是自己跳下马的?哥哥......”

此时钟离瑾眼泪已经哭干,身疲力竭。张行见前方有一片树林,跳下马去,将马拴在一棵树上,又将钟离瑾抱下马来,张行道:“小姐,你要好好活着。将来练成武功,为庄主和少爷报仇,才不辜负少爷的良苦之心。”

钟离瑾含泪问道:“我还能见到哥哥吗?”

张行安慰她道:“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渡过此关。只要你好好活着,天下虽大,你们兄妹定能相逢。”

钟离瑾忽然想到爹娘,不知他们此时怎样,道:“我爹和我娘呢?”

张行道:“待到天亮之后,我们回去看看。庄主武功高强,定能保护夫人周全。”张行顿了一下,又道:“小姐,你也累了,先睡一会吧。”张行让钟离瑾躺在自己怀里而睡,天地冰凉,不着一物。张行既心疼钟离瑾太累,又担心她会冻着。今日之事,张行不愿多说,他心知钟离彦昭凶多吉少,又不能如实相告,让九岁的钟离瑾又添伤心。

钟离瑾躺在张行怀里轻轻入睡,天色昏暗,树静风息。钟离瑾睡梦之中,只觉得树上有人在看她,她睁开双眼看去,只见大树上面有一张丑脸,脸上一双黑目透彻有神。钟离瑾被吓得哇哇大叫,张行亦被惊醒,顺势望去,见树上跳下一个怪人,抱着钟离瑾便走。张行反应过来之时,那人已与张行有七八步之遥,张行急道:“放下小姐!”

怪人嘻嘻大笑道:“这娃娃长的水灵,我带她去给石头做伴。”怪人面目丑陋,大笑之时面目更是狰狞可怖。

张行凌空跃起,右手化掌向怪人劈去。怪人脚下微动,轻轻向旁移动几步。张行使出小擒拿手分袭怪人咽喉、双臂、锁骨,试图让怪人放下钟离瑾出手相挡。不料怪人一手抱着钟离瑾,一手接招不落下风。张行越打越急,只求让对方放下钟离瑾。怪人轻轻避开,又虚放几招,转身便跑。张行在后面追赶,岂料对方轻功如此之高,二人距离渐行渐远,直至怪人抱着钟离瑾消失在丛林之中。

钟离瑾在怪人肩上又打又咬,怪人大怒,伸手一指点中钟离瑾睡穴,钟离瑾顿时昏厥过去。待到钟离瑾醒来之时,阳光刺眼,她见自己躺在一个山洞前,不远处有一个男孩,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模样,正在火堆前烤着白薯。男孩烤好之后,将白薯送到山洞前,喊道:“师父,白薯烤好了。”只见山洞之中大踏步走出一人,钟离瑾看到那人之时,不由得吓的魂飞九天,原来那人正是掳自己而来的怪人。怪人接过烤白薯,咬了一口,又“呸”的吐了出来,骂道:“你就给老子吃这个?”怪人说完一脚将男孩揣到三丈之外,又道:“快去给老子打两只野鸡回来,不然老子生吃了你。”怪人说完,将白薯扔在了地上,转身进了山洞。

男孩慢慢爬起来,走到山洞前将烤白薯拣了起来。男孩看了一眼钟离瑾,见钟离瑾也在小眼有神的看着自己,男孩走到钟离瑾面前,说道:“你饿了吧?”男孩说完,将白薯递到了钟离瑾面前,钟离瑾道:“那个怪人吃过的东西,我不要!”

男孩将手缩了回来,一个人走了。钟离瑾想离开此地,因身疲力竭,无法走动。

天近晌午,男孩拎了两只山鸡回来。烤好之后,送到山洞口。男孩走进钟离瑾身旁时,轻轻放下一只鸡腿,他自己回到火堆前继续烤着白薯。

钟离瑾见男孩烤了两只山鸡,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吃。又想到早上他被怪人踢了一脚,心里颇为怜他。钟离瑾又想到自己是被怪人抓来的,怪人是大恶人,他叫怪人师父,他就是小恶人。钟离瑾不知怪人为何会抓自己到此,也不知自己怎么才能离开此地。钟离瑾想到此处,心中愤恨难平,抓起鸡腿扔到了七八丈之外的男孩面前,心道:就算自己饿死,也不会吃小恶人给的东西。

男孩看着眼前扔来的鸡腿,再抬头看远处的钟离瑾,见她面带怒气目视自己。男孩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烤着白薯。钟离瑾见男孩没有任何反应,又气又怒。转过身去见山洞口站着一人,将钟离瑾吓了一跳。钟离瑾见那人面有余伤,头发凌乱,遮住了右脸,正是那个怪人。只见怪人抓起两只烤鸡,大踏步走进山洞之中。

流光易逝,转眼天色渐黑。男孩走到钟离瑾面前,放下一个白薯和一个鸡腿,男孩轻道:“我把它们烤好了,你吃些吧。”钟离瑾见男孩长相敦实,面色黝黑。钟离瑾还未答话,只听男孩又道:“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离开。”男孩说完,走到火堆旁,倚着石壁而睡。

钟离瑾拿起白薯鸡腿,胡乱咬了几口,只觉得难吃极了,难以下咽。钟离瑾想到了爹爹、娘亲和哥哥,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方,是否也在寻找自己。爹爹昨晚受了重伤,不知伤好些了吗?娘亲昨晚回房休息,醒来后会问我去哪里了吗?哥哥昨晚落下马去,不知此时回家了吗?钟离瑾想到此处,眼泪不停下流。她身心俱疲,不多时就倚着石壁睡着了。

东方泛白,天欲破晓。男孩拿起一支长棍,棍头尖细,向山角处走去。钟离瑾被男孩惊醒,偷偷起身跟随他而去。钟离瑾走到山角处,见此地四周环山,连绵起伏,不见尽头。山树成林,枯草成堆。钟离瑾快步走到男孩身边,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孩继续向前走,轻声应道:“这里是幽狼谷。”

钟离瑾问道:“幽狼谷?有狼吗?”

男孩答道:“有。”

钟离瑾又问:“我怎么才能出去?”

男孩道:“这里四周都是山,山上有几百只狼,一不小心就会被狼吃了,除非是长了翅膀才能飞出去。”

钟离瑾听到此处,心凉了大半,她环视群山,隐约可听见几声狼嚎。钟离瑾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孩道:“我不知道,我自记事以来,就一直在这里。”

钟离瑾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道:“师父叫我石头,说我笨得像一块石头。”

钟离瑾眉毛轻皱,道:“你没有姓氏吗?”

石头道:“师父说我姓贾,我叫贾石头。”

钟离瑾又问:“那个怪人叫什么?他为什么抓我来?”

贾石头道:“师父叫司徒空,外号‘毒手疯怪’,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抓你。”

钟离瑾突然想到什么,怒道:“你...你...你就是石头?怪人抓我过来,说是给石头做伴,原来是你。”

贾石头茫然无知,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钟离瑾斥道:“就是你,害得我被抓到这里,我恨你。”

此时,钟离瑾心道:此地四处环山,又有狼群出没。强行出去,只会被狼吃了。钟离瑾一心想回到钟离世家,她想爹娘和哥哥应该在家里等她回去。

贾石头偷偷看了一眼钟离瑾,面有愧色,不知该说什么。钟离瑾目视远方,泪水缓缓下滑。此时她孤独无助,心想该如何出去?远处又传来几声狼嚎,钟离瑾听后,只觉不寒而栗。贾石头心有亏欠,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贾石头也许想不到:这份亏欠,多年后自己竟会以性命相还。

贾石头继续向前走,寻找猎物。钟离瑾与他保持距离,跟在他不远不近之处。十几仗之处,有三只狼卧在树下,贾石头向钟离瑾示意让她不要说话,不要动。一只狼闻味而来,离钟离瑾越来越近,钟离瑾吓得魂飞山林,拔腿便跑。狼见状便追,离钟离瑾只有数步之远,贾石头见状大惊,喊道:“快爬到树上,快爬到树上。”钟离瑾听后,施展出钟离世家的独门轻功,脚踏地上一块大石,借力跳到树干之上。狼在树下往树上急扑,却无可奈何。其他两只狼闻声赶来,三只狼在树下盘旋等待。钟离瑾吓得又爬高一两仗,这才稍稍心安。

钟离瑾见树下三只狼中,其中扑向自己的那条是毛色白灰,眼角额头有几处白斑。钟离瑾心中杀机已起,心道:你们阻挡我下山,还要咬我。它日我练成武功,必定生吃活剥了你们。

三只狼在树下盘旋良久,才渐渐离去。他们经过贾石头身旁时,似是没有见到他一样,轻轻走过。钟离瑾从树上跳下来,心道:如果想离开这里,要么有能力穿过狼群,要么用轻功穿树而过。钟离瑾道:“狼见了你,怎么不追你?”

贾石头道:“我在山上生活多年,身上早已经没有了人的气味。你刚来,再过几年狼儿见到你时也不会追你了。”

钟离瑾道:“再过几年,等我练成武功。一定会报今日之仇,把它们全都杀了。”

贾石头道:“不要杀它们,狼儿的心其实很好的。”

钟离瑾心道:还有哪些伤害过爹娘和哥哥的人,我一定会找他们报仇。他们都是虎狼之心,他们比这些狼还坏。钟离瑾不理贾石头,她左顾右盼,似是在寻找出谷之路。贾石头拿起长棍向前走,边走边寻找猎物。

日出东方,犹如罗盘。贾石头打了两支山鸡和一只野雀,二人回到了山洞口,贾石头将山鸡和野雀烤了。钟离瑾依在石壁旁闭目而睡。贾石头将烤好的山鸡放在山洞口,走过钟离瑾身旁时放下那只烤好的野雀,又回到了火堆前。司徒空走出山洞,拿起两只烤鸡转身回洞,始终不和二人多说一句话。

此后几天,贾石头出去打猎,钟离瑾就随他出去寻找出路。贾石头每天都是将所猎之物,大份献给司徒空,小份留给钟离瑾,自己所吃的却是少之又少。

江南早春,莺飞山野。钟离瑾被困幽狼谷已有两月之久,这两个月贾石头天天打猎孝敬司徒空,司徒空也会偶尔教贾石头几招武功。钟离瑾在旁偷看,司徒空也并没有多言,而是任她偷学。贾石头悟性极低,有时候司徒空教一两遍,钟离瑾就已经学会,贾石头却要练上十遍八遍,甚至是三天五天。

山花遍野,青草幽幽。在山林之间,贾石头打到了两只野兔,贾石头笑道:“有了这两只兔子,师父一定会教我更厉害的武功。”

钟离瑾在旁摘采野果,不答他的话。

贾石头道:“你想和师父学武功吗?”

钟离瑾道:“想。”

贾石头道:“你拜师父为师,就可以和我一起学武功了。”

钟离瑾道:“我见他教你的武功平常的紧,他没有我爹厉害。”

贾石头道:“是我太笨了,师父才教我一些浅显的招式。”贾石头手中的野兔在左右乱动,贾石头将野兔抱在怀里,轻道:“和师父学成武功,你就可以走出幽狼谷了,你就可以回去找你爹你娘了。”

钟离瑾问道:“他会收我当徒弟吗?”

贾石头看了看钟离瑾手里摘的野果,又看了看满地长的野果,道:“你多摘一些野果送给师父,我再帮你说说好话,师父会收你当徒弟的。”

钟离瑾按照贾石头之意摘了一些野果回去,贾石头将野兔烤好送到山洞门口,不多时司徒空走出山洞,拿起烤兔。这时贾石头示意钟离瑾,让她上前拜师。钟离瑾捧着野果放到烤兔旁,不发一言。司徒空看了一眼野果,又看了一眼钟离瑾,问道:“你想随我学武功?”

钟离瑾还未开口答话,贾石头在旁急道:“师父,瑾儿她想拜你为师,和你学大本领。”

司徒空目视钟离瑾,问道:“是吗?”

钟离瑾答道:“是。”

司徒空道:“好,你向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收你为徒。”

钟离瑾听后怔了一下,接着缓缓跪下,向司徒空磕了三个响头,贾石头在旁笑道:“我当师兄了,我有师妹了。以后我就叫你师妹。”

钟离瑾没有答话,她只想尽快学成武功,早日离开幽狼谷。司徒空吃完两只烤兔,教了二人一些招式,便回山洞去了。

此后半年,钟离瑾几次想离开幽狼谷,都因狼群阻挠,而未能离开。她心里牵挂着爹娘和哥哥,她不知那晚爹爹所受的伤是否好了,她不知哥哥此时是否回家。她多想每日清晨黄昏都能听到娘的呼唤,喊她“瑾儿,瑾儿”。这段时日,钟离瑾每日都随贾石头上山打猎,猎到一些稀奇之物,全都献给了司徒空。钟离瑾贾石头二人心中明白:即使不孝敬给他,他也会不问自取,甚至还会痛打二人。钟离瑾当然知道自己与石头师兄只是师父的奴仆,每日为他抓来山鸡鸟雀作为食物,他吃高兴了,就会传授几招武功。石头师兄学的不好,他是又打又骂,钟离瑾习武天赋极高,司徒空教她一两遍,她就会了。每日见石头师兄被打被骂,她都是既心痛又无奈。

江湖中人称司徒空为“毒手疯怪”,他武功极高,与人争斗之时出手狠毒,在江湖上所杀之人甚多,仇敌遍布四海,不得已才会隐居幽狼谷躲避仇杀。司徒空将贾石头捡来,只是为了有个人可以供他使唤,教他武功是为了让他有能力去打寻猎物。司徒空将钟离瑾掳来,只觉得山谷冷清,想多找一个人作伴。司徒空无意教二人武功,所教武功只是为了让二人应付山狼所用。他又自负武功非凡,一身武功就此失传太过可惜。他想若传二人平生所学,日后二人行走江湖之时,可使“毒手疯怪”的威名不减,岂不更好。但他转念一想,若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二人事后不听自己所使,私自离开幽狼谷,自己岂不又是一个人孤苦无依了。司徒空打定主意,只叫二人招式,不教内功。就算二人练得再好,也只是空架子。

时光流转,似水流年,转眼已过三年。钟离瑾武功进步极快,司徒空所教招式她都能轻松学会。贾石头是稳扎稳打,亦是进步不少。正值腊月,天降大雪,山上草木枯黄,鸟兽绝迹,师徒三人已经两天没吃食物了。钟离瑾与贾石头走在山涧之间,钟离瑾突然坐在地上,道:“石头师兄,我走不动了,我不走了。”

贾石头回头见钟离瑾坐在雪地上,道:“快起来,你再不走,在这风雪之中会被冻死的。”

钟离瑾道:“就算被冻死,我也不走了,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贾石头道:”我知道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这风雪这么大,实在是找不到吃的,我们还是回去吧。说不定师父神通广大,他能找到吃的。”

钟离瑾心中并不愿意,但还是随贾石头回到了山洞前。钟离瑾倚在石壁旁轻轻入梦,她的头顶上方凸出一块大石,挡住了风雪。钟离瑾眼神清澈,犹如清泉,她的眼中泛出父母的身影,依旧是那场雪夜,爹爹在雪中教自己和哥哥练武,母亲在一旁观看。在梦中,她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在幽狼谷的种种痛苦。她仿佛听到娘亲在叫她瑾儿,她想回应却没有力气说话。半梦半醒之间,钟离瑾听到有人在喊她“师妹,师妹。”

钟离瑾在梦中被惊醒,她揉了揉双眼,见贾石头站在面前,钟离瑾轻声道:“石头师兄。”

贾石头道:“我挖了两个白薯,都烤好了,给师父送去了一个,剩下的这个你吃吧。”

钟离瑾见贾石头送来了烤白薯高兴的接过,她口中谢道:“谢谢石头师兄。”当钟离瑾准备咬上一口时,突然想到石头师兄也饿了,钟离瑾道:“石头师兄,你也两天没吃东西了,还是你吃吧。”说完钟离瑾将白薯递还给到了贾石头面前。

贾石头勉强地笑道:“我不饿,这是留给你的。”

钟离瑾知道他也饿了两天,又怎么会不饿?钟离瑾道:“这样吧,我们一人一半。”

这时听到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道:“石头,为师饿了,将白薯拿来孝敬为师。”

贾石头抬头望去,见司徒空站在一丈之外,目视二人。贾石头不知如何是好,急道:“可是......师妹也两天没吃东西了。”

司徒空听后大怒,运用内力于右掌,轻轻一带,钟离瑾手中的白薯飞到半空,落下之时被司徒空接住。司徒空怒道:“让你拿来,你就拿来。敢违抗师命,不想活了。”司徒空说完之后,转身便走。

贾石头在后面追着,喊道:“师父,师父。”

司徒空转过身来,飞起一脚将贾石头踢翻在雪地,骂道:“再不听话,我就生吃了你。”司徒空走进山洞,留下贾石头痛的在雪地里打滚。钟离瑾急忙去扶起贾石头,见司徒空远去的背影,钟离瑾眼中皆是愤恨。天色昏暗,冷风嗖嗖。钟离瑾肚中无食,只得独自忍受着度过漫漫长夜。

天色微亮,雪花点点。钟离瑾见司徒空从山坳处走来,右手拉了一匹狼在地上拖行。狼身上血迹斑斑,似是刚被打死。司徒空走到贾石头身边,将狼放下,大步进了山洞。贾石头刚睡醒,见到面前有一匹死狼,大喜过望,立刻生火将狼肉烤了。贾石头将烤好的狼肉送到了山洞口,留下了两只狼腿,他与钟离瑾一人一只。日近晌午,山坳处走来上百只狼,钟离瑾与贾石头被吓得爬到山腰,防止狼群来袭。钟离瑾心道:一定是师父杀了一匹狼,得罪了狼群,从而引得上百匹狼前来寻仇。钟离瑾与贾石头在山腰处呆了三天三夜,也不见司徒空来救。直到第四天清晨,狼群才逐渐退去。钟离瑾见狼群远去,心中轻道:当日你们阻挡我下山,现在又逼我在此绝境待了三天。他日待我练成绝世武功,必杀你们,以报今日之辱。

此后一段时间,司徒空每月都会出谷一两次。回谷时都会带回一些好酒好肉,他一个人在山洞中独享,却从不分给钟离瑾贾石头二人半点。

日月变换,天地旋转。须臾之间,又过三年。山林之中,一个健壮少年喊道:“师妹,你在树上做什么?”

这时,树上一个妙龄少女答道:“师兄,小声点,我在捉喜鹊。”原来,这对少女少男正是长大后的钟离瑾和贾石头。此时的钟离瑾已经十五岁了,凤仪玉立,动人心神。贾石头道:“鸟儿在树上自由自在,多好。”

钟离瑾道:“我要将它捉回去,陪我玩耍。”

贾石头道:“你把它捉回去,师父一定会把它吃了的。师父除了石头泥土不吃,什么都吃。”

钟离瑾道:“你也叫石头,师父也会吃了你的。”

贾石头道:“几次师父让我找吃的,他说找不到就会生吃了我。”

钟离瑾道:“石头师兄,你说的没错。师父是什么都吃,我将鹊儿带回去,师父一定会吃了它的。还是留它在这山林之间,让它自由自在地唱曲。”

贾石头憨笑道:“师妹,你心肠真好!”

钟离瑾突然惊道:“师兄别动,有狼。”

贾石头见不不远处有一匹狼缓缓走来,边走边望,似是在寻觅食物。

钟离瑾轻声道:“狼正在一步一步走来,师兄你别动,它若敢咬你,我从树上跳下来,一掌把它劈死。”

贾石头问道:“师妹,你真的行吗?”

狼越走越近,毛皮清晰可见。钟离瑾轻声道:“这只狼,我记得。六年前,它阻挡我下山,吓得我爬到树上的就是它。灰白毛色,眼角有斑,今日我就要杀了它,出我心中这口恶气。”

贾石头道:“师妹,这狼凶残,你可不能惹它。你还记得三年前师父杀了一匹狼,引来上百匹狼前来寻仇吗?”

钟离瑾道:“当然记得,我今日就要报当年之仇。杀了它,给师父做下酒菜。”

贾石头喜道:“对,杀了它,给师父作下酒菜。只要师父高兴,就会教我们更厉害的武功,到时候就不用再怕狼了。师妹,我帮你。”

钟离瑾轻道:“不用帮忙,我喊‘师兄上来’之时,你就跳上树来。狼见了你,一定会向你扑去,我再从树上跳下,杀它个措手不及。”

狼缓缓走近,钟离瑾折了一个手腕粗般的树干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出手。狼离贾石头只有七步之遥,钟离瑾急忙叫道:“师兄上来!”贾石头一听,急忙跃到树上来。狼见状,向贾石头扑去。钟离瑾执树干为枪从树上跳下,向狼刺去。狼动作迅捷异常,钟离瑾一刺不中。狼觉察有人袭击它,转过身来回击钟离瑾。钟离瑾凌空一跃,向后退了六七步。狼四肢发力,跳起来向钟离瑾扑去,钟离瑾将手中的树干做棍,一棍向狼的头部打去。只听狼嚎嚎惨叫,树干打中狼的身体,断为两截。贾石头在树上大叫:“师妹,接着。”贾石头说完,将手中的猎棍抛给了钟离瑾。钟离瑾接过猎棍,见狼又扑了过来,钟离槿以棍为枪,向狼刺去。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钟离瑾手中的猎棍插中了狼的咽喉,狼抽搐了几下,倒地死了。

贾石头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相助钟离瑾,却见狼已经死了。贾石头跳到钟离瑾身边,道:“师妹,你真厉害。只有师父才能杀狼,现在你也可以了。”

钟离瑾将猎棍从狼的喉咙拔出,道:“将狼抬回去,今晚美餐一顿。”

贾石头见钟离瑾身上沾了几滴狼血,颈脖处也有几滴。在狼血的映照之下,钟离瑾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又美了几分。此时,钟离瑾虽然衣衫褴褛,却遮挡不住其绝世容颜。

钟离瑾拿着猎棍,贾石头背起狼身,二人一前一后向山洞走去。钟离瑾满心欢喜的回到山洞,等待她的却是一场噩梦。多年后,钟离瑾与武当掌门谈起此事时,已经很平淡的像是在说别人遭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