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四如今掌着兵部还这么笼络这些包衣世家，是什么意思？”康熙道。
胤禛道：“包衣世家虽说是皇家的奴才，历来却也是最贴近皇室的人。皇家的心腹之人也多出自包衣，比如……江南曹家，李家。上三旗包衣以及内务府更是掌管着整个皇室的衣食住行，若是能完全掌握手中，自然等于掌握了整个四九城。”康熙也知道这个儿子素来对自己委以重任的包衣不喜，只是这些人特别是江南曹家，曹寅曾经和自己的关系比起林如海虽有不及却也差不了多少。自己自然要给他留些颜面的。当年南巡时暂住曹家，随行的皇子无不对曹寅和曹家人着意结交，唯独他对其不甚理睬。这也倒置了江南几个包衣世家一面倒的倒向了胤禩。就是前两年曹寅上的请安折子还不停地为胤禩说好话。康熙也并非不知道这些年曹家李家在江南疯狂敛财暗中支柱胤禩一党，只不过年纪大了就总会失去年轻时候的决断，对着往日忠心追随自己的老人总是下不了手的。挥了挥手道：“既然朕已经下旨让你总理四省事务，那些事情你就自己做主吧。”
胤禛垂眸不语，半掩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这两年江南方面的事务最让他心烦的就是盐务和织造。偏偏这两项都掌握在皇阿玛最信任的曹寅和李煦手里，如此也就罢了，这两个人深受皇恩却和胤禩等人坑壑一气，他还在江南的时候就事事阳奉阴违。光着半年胤祥就多次来信提到这几个人暗中阻挠江南的发展事务，正好现在顺手拔了。康熙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道：“给他们留一条命罢。让曹寅致仕回京修养罢。”胤禛点头道：“儿臣遵旨。”
“老十四既然存着这样的心思，兵部还是不要在他手里的好。”康熙想了想还是道。胤禛抬眼看他，道：“无妨。十四弟虽然掌着兵部。但是步兵统领衙门和大内侍卫是由皇阿玛亲自统领。丰台大营虽说隶属于兵部，没有皇阿玛的圣旨却也不能轻易出动，步兵营乃是八旗重兵，十四弟还调不动他们。至于绿营兵马，京城附近不过三万余人。就算都被十四弟笼络了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一旦真的有了什么动乱，半月之内，大哥和十弟率领的盛京八旗，江南十三弟十六弟十七弟统辖的驻防八旗，以及川陕甘各省最少可抽调三十万兵马进京勤王。”康熙有些动容，凝视着胤禛道：“你确定老大老十会向着你？”胤禛淡然道：“大哥十弟会不会向着儿臣，儿臣不知。但是他们定然不会允许有兄弟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对皇阿玛不敬。”康熙一怔，想起胤褆的勇武和胤誐的正直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叹息着道：“你倒是算的清楚。看起来老十四也不是你的对手，朕也不必为此事费心了。你去吧。”
胤禛沉默的片刻，道：“儿臣告退。”
看着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康熙重重的叹了口气越发的觉得自己老了。胤禛的心思还有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怕早就恨极了胤禵和乌雅氏母子。乌雅氏怎么样他倒是不在意，但是胤禵到底还是他儿子。将胤禵调离兵部与其说是担心他做什么还不如说是不想让他再激怒胤禛，也算是给他留条活路。只可惜……胤禛不会愿意，只怕胤禵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李德全，朕是不是老了？”
一边的李德全小心的送上参茶，道：“皇上这话说得，皇上如今身体还好着呢。皇太后如今都还健朗得很，皇上就说老了岂不是让皇太后难过。”康熙笑了笑，起身道：“罢了，去给皇额娘请安罢。”
十四阿哥府书房里一片狼藉，胤禵颓废的坐在书房里喘息着。
“爷，八爷来了。”
胤禵还没说话，胤禩已经走到了门口，淡淡笑道：“十四弟，这是怎么了？”胤禵摸了一把脸嘿嘿笑道：“八哥，四哥厉害啊。弟弟手刚伸到贾家和王家，贾政就被变成庶民了，王子腾也被连贬了三级。”贾政怎么样胤禵还真没看在眼里，但是王子腾不一样，他是一方大员掌握着一省的最高权力。胤禩小心的绕过地上的碎片走到一边坐下，苦笑道：“十四弟，你那一点还没到手的势力算什么？四哥这回可是对八哥下狠手了。”
胤禵有些差异道：“八哥？老四还做了什么？”
胤禩笑容苦涩，道：“江南那边这次算是全完了。”闻言，胤禵惊诧的起身道：“曹寅？皇阿玛怎么会肯让他动曹寅？”曹寅曾经是康熙的随身侍卫，跟着康熙从除鳌拜平三藩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虽然没有林如海的多才多智运筹帷幄，但是他的母亲却是康熙的乳母，因此康熙对曹寅也是格外信任和看重。也正是因此，胤禛在江南一年多大刀阔斧的改革却始终没有动曹家一丝一毫，却没想到竟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胤禩道：“江南好几个世家都被下旨抄家。皇阿玛也算是给曹寅留了一些颜面，命他致仕回京养老。我在江南的势力这次确实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了。”也就是说回京之后也不会在另赐官职了，“十四弟，你也小心一些。我总觉得四哥会对内务府和京城的包衣世家动手。”
胤禵皱眉道：“他前两年刚得罪了八旗权贵如今又想动包衣世间，他疯了不成？”
胤禩看着他，淡淡道：“他没疯。他是太子，未来这个天下都是他的。如果是我的话我也想动这些包衣世家和八旗权贵。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勇气和魄力的。”如果是他，即使真的登上太子之位甚至是登上皇位他也无法立刻对这些包衣世家和八旗权贵动手。并非他看不到这些人对天下的坏处，而是他不能。因为他自己就是靠这些支持上位的，而且比起胤禛来他显然更爱惜自己的名声。而胤禛不一样，胤禛的崛起既没有靠八旗权贵也没有靠包衣世家。就连唯一扶持过他的西林绝罗家也是人丁不旺甚至可以说是后继无人。他手中的权利是真正完全集中在他自己手上的。这样的事情就连他们的皇阿玛也做不到。显然，胤禛并不喜欢制衡之道，他喜欢的是手握天下一言九鼎。胤禵烦躁的道：“八旗是大清立国之本，他肆意妄为把如今江南搞得旗人不像旗人汉人不像汉人包衣不像包衣，还没疯？皇阿玛还如此信任他，总有一天大清非毁在他手上不可！”